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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王,我的鄰居武大郎

作者:格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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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哀莫大於心死!

第300章 哀莫大於心死!

顧青山嘆息:「老三,顧家要毀了,你焉能倖存?」
縱然顧家主家目前所居的玉園,在五年前還是江南儒商薛玉的宅子。
「數千人吃喝拉撒,若只靠田裡那些出產,我顧家早就敗落了。」
顧志勇也怒氣沖沖帶著其他幾房自行離去,聚會不歡而散。
王霖無語凝噎。
所以,在士族正氣凜然的牌匾之內,不知道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罪惡和齷齪。
「某心底無私,心懷社稷,心系黎庶百姓。爾等若平時不做惡事,又何至於如今惴惴不安?」
……
數以千計乃至過萬的大族,若無讀書之外的營生,又如何能夠延續百年、千年。
其他幾房也怒聲聲討顧慶川。
顧青山眉頭緊蹙:「老三,你何至於此?」
燕青麾下的虎神衛及時救下顧慶川。
他過去作為通判,實際就是個杭州府衙的擺設,薛冠茹根本不曾讓他觸及過要害。
顧慶川面色平靜,一路直行。
顧家眾人皆驚。
顧青山緩緩起身,淡然道:「顧慶川何等性情,汝等不知?你逐他出家族?呵呵,他如今正求之不得啊!」
他想起了顧慶川慘死的妻兒全家。
朱淑真俏面端寧,道:「奴聽聞顧大人的妻兒一家死於非命,若是常人,早就心灰意冷或走了極端,可他至今猶自不悔,寧折不彎,心性之堅韌,古往今來都是罕見。」
但某心意已決,某即再次赴京,敲響那登聞鼓,上奏天聽!
他故意公而告知,宣稱要去京師伐登聞和圖書鼓,又公然而行,無非是自戕、取死之心。
「不必去勸。他若真去京師,這回……」顧青山眸中掠過一絲心痛:「江南各家,豈能放得過他?他走不出杭州城的。」
某要以身作刀,捅破這江南士族豪門的一片天,讓世人看看,冠冕堂皇的江南世家之下,掩蓋著多少罪惡和累累白骨!」
王霖嘆息:「既然顧大人死都不怕,還怕活著么?」
「他現在孑然一身,無私無畏,又事儉樸,家族與他而言,不過是牽絆和累贅,僅此而已!」
顧慶川站在堂上冷笑道:「不要指望某視而不見,某絕不會徇私枉法!既然渤海郡王言行不一、除惡不盡,大有枉法之心,某即便辭官而去!
「人在做,天在看!上天有眼,為惡者終將無所遁形!此番,縱王霖對汝等網開一面,但民怨沸騰之下,汝等還想矇混過關?」
「三叔要辦舊案陳案,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涉及我顧家的一樁案子……渤海郡王不準,三叔便怒髮衝冠,棄官而走。」
顧慶川眸中哀色翻卷。
顧慶川聲色俱厲:「顧志勇,汝那二子,顧濤、顧鵬,強霸民女,以幼童為肛狗,犯下殺人、販賣人口、販運私鹽等重罪,已經禍及整個顧家,你還有臉大言不慚號稱名門望族?」
「上次某去京師,歸來時在江畔見到了某妻兒的屍首。這一次,某更抱了必死之念。」
顧慶川越說越是激動。
顧志勇氣得渾身抖顫:「顧慶m.hetubook.com.com川!你……你是個什麼東西?我顧家乃江南望族,綿延數百年,何曾做過惡事?你往自家頭上扣屎盆子,你……死有餘辜!」
突然冒出一群黑衣人來,不由分說就揮刀殺向顧慶川。
王霖與朱淑真站在遠端的田陌上,眼見顧慶川置身於廝殺之中,毫無畏懼之色,那群黑衣人被虎神衛雷霆般斬殺當場,他身著的布衣長袍上濺滿血跡,他竟然不為所動。
顧家二房,顧志勇怒道:「這個庶孽!竟將禍水往自家引,簡直豈有此理!大哥,應將此賊逐出家族!」
「某來……與汝等道別,自今日起,某便宣布脫離顧家,是生是死,都與顧家無關!」
這位仁兄固然可敬,但卻實在是走火入魔了。
甚至可以說,在滔天的罪惡之下,江南望族扮演了一個個並不光彩的角色。
但在顧家正廳中,顧家自家主顧青山、少主顧一帆以下十余核心人物,卻面色凝重。
至於顧家的事,他更參与不進的。
他只要想起慘死的薛玉一家,就夜不能寐,怒髮衝冠!
耕讀傳家,不過是名門望族的招牌。
顧慶川背著一個簡易的包袱皮,手持一柄油紙傘,昂首闊步走出杭州城南城門。
本來在這個節骨眼上,顧慶川為王霖重用,代理杭州知府,這可為顧家做掩護,然而……
數條漕船和運輸船靜靜停泊在岸邊。
縱然是顧家,也涉及十余條人命。
只要王霖想辦,無一人可逃。
hetubook.com.com志勇怒不可遏,起身呸了一聲:「顧慶川,你真是個養不熟的狼羔子!家族供養你出仕為官,你卻要將刀插向家族?你有何面目去見祖宗?這般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東西!」
話音未落,顧慶川一襲布袍梳著髮髻,面色凝然,昂然而入。
「某本以為,這世上最大的惡人便是錢鍾書這等貪官污吏,禍國殃民……而這世上最有氣節的,便是吾輩讀聖賢書的讀書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與郡王爺何干?」
在顧慶川眼裡,這幾乎就是不可饒恕之罪。
臨近新年,顧家上下張燈結綵,一片年節喜慶。
南城門外,就是碼頭。
顧青山眸光閃爍,沉吟良久才道:「老三的脾氣,誰都勸不住。他生性執拗,卻怎知,這高門大族魚龍混雜,良莠不齊,若想完全遵規守律,幾是痴人說夢。」
因而,他在棄官而走的同時,也收拾了自己的行囊,也無非幾件舊衣兩卷書冊而已,要徹底與顧家決裂。
王霖竟從他眸光中讀到了一抹決絕。
甚至說,錢鍾書等人的累案中,或多或少都有江南望族的影子在內。
而如今,若是顧慶川還是一意孤行,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名門望族?某且請教諸位,這玉園前主,薛玉滿門二十余口,如今安在?」
「走,我們去見見他。」王霖抬步走去。
「那些亂七八糟的各項營生,先停了吧。」
「顧志勇那兩www.hetubook•com•com個混賬兒子為惡多端,為父不是不知,而實在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禍起蕭牆,將拖累整個顧家。」
「而在這世間,若渤海郡王這等居高位者,握重權者,都不能為民請命,為民伸冤,為民張目,某就不知道,這世上正道將何存,人間黎庶還如何能有活路?!」
同流合污者有之,沆瀣一氣者有之,為虎作倀者也有之。
顧慶川是顧青山這一房的庶子,行三。
他無法繼續住在玉園。
但越是這樣,江南各家和各州鹽商更是心驚膽戰,不知道什麼時候屠刀就會落下來,損傷家族根本。
可代理杭州知府這幾日,他翻閱案卷,發現江南各家犯下的累累罪行,實在是罄竹難書!
顧慶川似乎早有所料,淡然無懼,原地不動,緩緩閉上了眼睛。
杭州,顧家,玉園。
顧家打著錢鍾書的旗號,巧取豪奪而來。
顧慶川將油紙傘斜插身後,淡然道:「多謝郡王爺關愛了,某知到不了京城,甚至出不了杭州。但某依舊要往,道之所在,何懼生死?」
顧志勇厭惡道:「顧慶川,你來作甚?」
「孤可以救你一次,但……你到不了京師的,聽孤一句勸,君子除惡,十年不晚,何必非急於一時?」
顧慶川拂袖而去。
顧慶川冷漠道:「家族之財,某分文不取!某雖出自顧家,但胸有大義,忠於社稷江山,忠於黎庶百姓,某不屑於汝等表面上看起來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盜女娼之徒為伍!」
顧青山沉吟道:「如https://m•hetubook•com•com今渤海郡王巡視兩浙,名為肅貪,但實不知到底意欲何為,我顧家子弟,在王霖在江南期間,均閉門讀書,嚴禁外出,免得惹禍上身。」
「然而……」顧慶川仰天悲憤道:「百無一用是書生!某即便做了官也還是一個無用之輩,眼看無數白骨冤魂在耳邊纏繞,某卻始終無能為力!過去如此,現在亦如是!」
顧一帆望著顧青山輕道:「父親,三叔若真要去京師敲登聞鼓,狀告我江南各大士族,後果不堪設想,不如讓兒子再去勸他一番。」
雖然王霖的肅貪僅限於官場,也止步于官員,且當日也有過承諾,並未向士族高門和鹽商門第擴展。
顧一帆幽然一聲長嘆。
王霖嘴角一抽:「顧大人,你明知你此去京師伐登聞鼓狀告江南各大世家,他們都不會放過你,但你仍然還是要去么?」
顧一帆輕嘆:「父親,其實禍事已經來了,躲都躲不掉。」
哀,莫大於心死。
「既然顧大人如此嫉惡如仇,不如就隨孤去揚州,請且觀之,看孤到底是不是你所想、那般縱容邪惡的苟且之人!」
王霖深望著顧慶川,顧慶川也淡然回望。
「顧大人何往?」
「某有心斬盡天下邪惡,奈何無力回天。某知,縱然伐了登聞鼓,也無濟於事,思之再三,如此苟活於人世,倒不如一死了之,眼不見心不煩。」
……
王霖輕嘆:「真娘子,這位顧大人當真是個人中另類,光是這般泰山崩于面前而無動於衷的養氣功夫,就足以羞煞天下讀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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