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善！」

在這期間，雪女乖乖地倒了兩杯清酒。

雪女輕盈柔軟的身子像一陣風似的，輕飄飄地升空而去，覆蓋著的冰晶隱隱約約地閃爍晨光。

雪女微微歪著頭。

北原貴樹懷著疑惑，穿過庭院的雜草，往拜殿走去。

等主人把鍋蓋蓋好，閑下來后，她立馬雙手端著酒杯，喂到主人嘴邊。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背靠著廊柱，眼望庭院，眼神中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味道。

「……」藤原臨也稍稍低頭，在她耳邊小聲說：「我提前準備好的食材，你去端出來就行，再拿一壺清酒出來。拜託了雪寶，今天請不要露出傻樣啊，不然別人會以為我的式神是個弱智妖怪！」

現如今，整個神道教里，陰陽師非常稀少。這倒不是說陰陽師有多厲害或者多難成為，而是只有修行土御門神道，能夠熟練運用陰陽五行之力的人，才能被稱為陰陽師。

大師怎麼會住在這種破爛地方？

油漆剝落的鳥居位於長長坡道的盡頭，初夏陽光實在稱不上清爽宜人，好在坡道兩邊樹木不少，走在樹蔭下不至於被太陽烤得出汗。

位於喧鬧的東和-圖-書京市中心，這裏卻安靜得宛如……就是一座廢墟，大部分建築都已倒塌，處處雜草叢生。

只可惜詩乃阿姨和知子姐姐都以家屬的身份跟著父親去高天原了，現在的土御門神道，和藤原臨也關係不大。

大師是不想和我炫耀……北原貴樹心裏愈發地欽佩。

是那種種若有若無的笑，彷彿菩薩像呈現的那種。

「那就好，不過你要注意點，」藤原臨也提醒他，「黃昏以後，任何人都要撤離工地，不要逗留。」

一大家子人都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仙界，就只有藤原臨也這個男丁接過父親的山神傳承，被迫繼續留在殘酷的人間。

雪女還是不喜歡陌生人。

「大師，你這裏……」北原貴樹剛想把心中的話問出來。

上一代土御門家主叫土御門詩乃，她和藤原臨也父親的私交很深，在父親成為山神之前，兩人還生了個叫土御門知子的女兒。

他快步走到台階下，彎腰鞠躬。

看到這樣的場景，北原貴樹忽然安下心來。

歷經過數百年的起伏，這個家族現如今仍然是神道教里最大的一股勢力，掌管著全日本和_圖_書最大的神社——明治神宮。

「熟悉這個世界后，你就不會覺得驚奇了。」藤原臨也靠著廊柱，一隻手輕輕拍拍縮在他懷裡的雪女，「萬物皆有靈，即便是一朵雪花。」

「已經提上議程了，黃金周后就重新復工。」

被主人拉到前邊后，她本能是縮起身，鑽進主人的懷裡躲藏。

但他大感震撼。

穿過鳥居，寬寬大大的庭院映入眼帘。

對了。

耳邊隱約有清脆的鳥鳴聲，小樓的檐角隱約折射陽光，如琉璃般炫目。拜殿的廊檐下有一塊很大的地方，穿著白色狩衣的少年席地而坐，風把屋檐下陳舊的晴天娃娃吹得起舞。

北原貴樹聽得不是很明白。

藤原臨也淡淡笑著，將燃氣灶打開。

土御門神道是神道教的一個分支，源自安倍晴明的直系後裔土御門家族。

「北原先生，」他看回北原貴樹，問：「壽喜鍋吃不？」

雪寶乖乖伸長小手，給主人又倒了杯酒。

「藤原大師！」

那覆蓋著冰霜的睫毛微微地顫呀顫的，像是在說「雪寶聽不懂」。

儘管庭院依舊滄桑，但卻已不再有廢棄的感覺。

「哦，和圖書已經好了。」北原貴樹回過神，急忙叩首行禮：「非常感謝大師的幫忙。」

四周忽然颳起一陣冷風，北原貴樹不禁打了個冷顫，刷拉刷拉的風吹過庭院的雜草，給草葉蓋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太神奇了……」北原貴樹臉上略帶紅潮，兩眼放光，「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雪女，而且還是式神，大師是傳說中的陰陽師嗎？」

「真是神奇啊……」北原貴樹把酒端到唇邊，顧不上喝，只是滿臉驚嘆地看著雪女。

藤原臨也是個屁的陰陽師。

小耳朵猛地一抖，她急忙縮到主人背後，頭微微歪出來，眼神警惕地看著出現在家裡的陌生人。

藤原臨也淡淡地一笑。

「北原先生稍等片刻。」

「北原先生，」藤原臨也問道，「弟弟的葬禮辦好了？」

「知道的，鈴木警部已經提醒過我了。」北原貴樹答道，「他晚上會安排人過來監視，說是要警惕幕後黑手的報復。」

眨眼之間，雪一般純潔美麗的女子，從冰雪中誕生。

那雙美麗的澄藍眸子注視著北原貴樹，似在傾訴著什麼哀痛的過往。

「吃！」北原貴樹滿心歡喜。

說和-圖-書完這句，他啜了口清酒，唇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別這麼沒禮貌。」藤原臨也寵溺地摸了摸雪寶的腦袋，把她拉回到身前，和北原貴樹介紹：「她叫雪姬，是我的式神。」

陽光透過樹梢，照射在古老的拜殿前，北原貴樹脫下鞋子，在藤原臨也對面跪坐下來。

「你吃早飯沒？」藤原臨也忽然問。

想想也怪可憐的。

右肘支在右膝上，下巴擱在右手上，一臉輕鬆隨和。

「謝謝雪姬。」藤原臨也喝了口清酒。

「萬物皆有靈……」北原貴樹問道，「哪怕沒有生命的東西也是如此？」

砂鍋燒熱，用油均勻的塗抹鍋底，切薄的牛肉稍微烤一下。然後依次加入白糖，醬油，料酒等調料，煮好鍋底后，把洗乾淨的蔬菜放入鍋里，蓋上鍋蓋燜一段時間。

「工地恢復工期沒？」

「雪姬！」藤原臨也拍拍手，「有客人來了，弄點吃的來待客。」

雪女也不知道有沒聽懂。

雪女雙手的涼意透過酒杯滲入酒里，涼絲絲的，冷意滲人心脾。

「自然，即使沒有生命，但只要年月長久了，也會培養出靈。」藤原臨也拿起酒杯，慢悠悠wwｗ.hetuｂｏｏk•cｏm•com地遞到唇邊：「比如說油瓶、算盤、掃帚等常見得生活用具由於接觸的人多，是最容易產生靈的東西。」

「……這，這是雪女嗎？」北原貴樹瞪大了眼睛，聲音里透出壓抑不住的激動。

把東西放在主人身前後，她又飄回廚房，端了食材和清酒出來。

相比他的正襟危坐，藤原臨也顯得很隨意。

實際上。

只不過聽到「弱智妖怪」這詞，她還是委屈地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往後院飄去。

「雪姬，」藤原臨也摸摸雪女冰冷的銀髮，命令道：「去廚房把食材端出來，主人要招待客人。」

「上來坐吧。」藤原臨也發出邀請。

雪女手裡端著砂鍋和爐具，飄著回到廊檐。

剛出來的雪女，被陌生的聲音嚇了一跳。

「呃，」北原貴樹搖搖頭，「一大早就趕過來了，還沒。」

無數冰晶在空中凝結到一起。

北原貴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驚疑起來。

藤原臨也頷首微笑。

哦。

「太美了……」北原貴樹像失了魂一樣，喃喃道：「冰清玉潔，美麗哀愁，和傳說一模一樣。」

2號一大早，北原貴樹造訪淺草神社。

北原貴樹又一次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