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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介並不覺得半個月的時間就能讓老王把他那本《儀式與民俗》徹底融會貫通，加入自己研究的領域，或者說，這其實就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而現在，誇張一點說，如果有人聘請他去當個傳教的神父，大概他只需要穿上神父袍然後微笑就夠了。

林介嘆了口氣，走下了樓：「等下次小黑出來了問問他吧。」

然後才回過身走到櫃檯前把熱水壺關掉，倒了一杯熱水遞給老王。

而且這麼大早趕過來，肯定是有些累了，直接進入正題問「你要借書嗎」也未免太冷硬了，不如講個小故事熱熱場子。

標誌性地黑色禮帽和整潔的舊西裝，收起的黑傘放在門邊，還滴滴答答地滴著水。

林介嘮叨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笑了笑道：「不過，如果你倒在我門口，我肯定是不會見死不救，畢竟我們可是老朋友了，有感情基礎的。」

四十顆牙齒，正是「完人」的象徵。

他對於自己的眼力和記憶力還是非常自信的，確信自己的感覺沒有和-圖-書出錯。

啊哈，一定會嚇到別人的。

這並非貶義，而是指他本來可能要和別人先聊上幾句，開導一下，然後露出一個標準營業用微笑，對方才覺得他像是人生導師一樣在閃閃發光。

林介懷著疑問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老王。

雖然天色一如既往地昏暗，不過他還能看出外面的客人輪廓，感覺非常熟悉。

這差不多半個月就來了三趟，已經趕上了過去兩年的一半了。

雖然大體長相併沒有太多的改變，還是那麼的具有欺騙性……不是，是具有說服力，但是在細微處卻完全不同了。

門外的人影低沉地應了一聲，嘭地把雨傘收了起來彎腰放傘。

王爾德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但根據他之前說的，這本書給了他很大的靈感。

之前幾次，老王也是這樣的。

早晨六點半，林介在鬧鐘聲里睜開眼睛，照常開始了普通的一天。

所以才每次借了書之後，就會有起碼幾個月時間不見人影，幾個月後和_圖_書就又冒出來借書了。

「說不定會有人當場懺悔也說不定。」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稱之為腹瀉式拜訪也不為過。

又看不出是具體是哪裡不同了。

免得跟梅莉莎那個熊孩子似的，平白給別人添些莫名其妙的麻煩。

林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吐槽。

「老王？」

他心裏想著，怎麼老王這麼快就又來了？

和客人嘮嘮嗑也是增進感情的一部分。

他在這個世界總共也沒認識幾個人，大部分還都是他的客人。

畢竟跨越了兩個文明，沒有從基礎學起來，就會像是現代研究古代那樣，只能理解個大概。

另外在一些野史傳聞裏面，說老子也有四十顆牙齒。

應該是因此在自己的研究領域觸類旁通，有了新的感悟或者研究方向。

現在這樣才隔了幾天時間，毫無疑問是很不對勁的。

況且現在這個天氣情況，估摸著也沒有人願意這麼早爬起來到這麼個破書店了。

正如他研究民俗，進行實地調研的時候，很多和_圖_書時候，會遇上一些稀奇古怪、難以理解的事情。

王爾德抬頭，看見書店主人意味深長的眼神，身軀一震，手中杯子里的水險些灑了出來。

還是算了吧。

「越來越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了啊……」

「唉，其實也不能怪他們，老王啊……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這多出來的八顆牙齒的意義，作為民俗學專業博士的林介當然不是不知道。

王爾德抬起頭看向林介，面罩下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流露出尊敬的意味，摘下帽子微微鞠躬，道：「早安，林先生。」

這麼想來，大概率應該是老客人。

但是林介就純當看個樂子，記錄下來做素材就完事了。

林介回以微笑，然後把門徹底打開，讓老王先進來。

「但是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早安。」

「是有急事嗎？這麼早就過來，要是我還在夢裡，老王你可就要在門外受凍了，你這個年紀，出意外的幾率很大啊，下次要記得注意安全。」

但問題在於，牙齒的出現也和*圖*書很有問題。

這些一個個的都還得他來灌雞湯，作為他們的心靈支柱和人生導師，問他們問題的話，豈不是間接摧毀了他們的心理寄託。

「故事很簡單，但也很值得回味——」

林介調侃了自己一句，頗為頭痛地揉了揉自己臉頰，能感覺到裏面那多出來幾顆牙齒的輪廓。

雖然說，牙齒對於一個人的相貌乃至氣質來說確實是影響非常大的因素，突然多出八顆牙，他對現在的狀況自然也有預料。

林介走過去，稍微近些時候就確定了，一邊打開門一邊習慣性地道：「歡迎光臨……」

在佛教當中，有「如來三十二相」的說法，其中就有一條「四十牙齒相」。

平時這個時間點，一般不會有客人上門才對。

他有些疑惑地轉頭。

就好像誰給他開了個修改器，硬要讓他講，就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氣質上變得更像是一個傳銷頭子了。

想來想去，也只有小黑也許可以解答他的疑問了。

三年如一日，起床，穿衣，洗漱。

「叮鈴。」

按照和_圖_書林介的一般經驗，這種時候，就應該趁著這股勁頭埋頭鑽研，趕緊把研究成果搞出來才對。

「在一個寒冷的冬天，趕集完回家的農夫在路邊發現了一條蛇，以為它凍僵了，於是就把它放在懷裡。」

而且這種情況怎麼和人說，難道說自己突然多長出八顆牙齒？

「現在很多人心腸冷漠，連老人都不願意扶，生怕招惹麻煩。」

林介問道：「老王，你覺得這個故事里，到底是農夫的錯，還是蛇的錯？農夫死的時候，會怪自己的無知和軟弱，還是怪蛇的殘酷和冷漠？」

「蛇受到了驚嚇，等到完全蘇醒了，便本能地咬了農夫，農夫也因此而死。」

林介搖頭笑了笑，走到櫃檯前把檯面收拾了一下，順便把電熱水壺燒上，還沒等燒開，突然就聽到了敲門聲。

他是研究民俗的，不是走近科學欄目組的。

只是他習慣性地不去深究這些。

以美麗細膩的牙齒象徵佛祖言辭柔軟，對待世人仁慈如父。

當然，一個合格的老師，一定不會忘記布置課後互動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