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當時覺得二叔是高興的，畢竟一本裏面這個學校和專業還算不錯，看來不盡然。

他想說，他不怪父母，他們的工作性質決定，很多事無法預料，即便當年因為父母的關係，他也在十歲的時候殞命，那也不會怪他們。

「大哥，那臭娘們將孩子丟下樓了，這裏用床單系了一根繩子，我們現在衝下去就得跟警察迎面撞上，一個孩子想殺之後什麼時候動手都行，咱現在保命要緊啊。」

此時門口再度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地面都跟著一起震顫，周寧的嘴巴和耳朵被母親捂著，爸爸將五斗櫥拽到卧室門口，上面的電話機已經掉落在地。

「對不起爺爺，讓你難過了。」

直到你父母去世，那個領導再度來了，送來了兩個骨灰盒，捧在手中我都不相信你父母沒了，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具體是幹什麼的。

周寧撇撇嘴。

「我最近總是做夢，夢到有人牽著我的手，我知道那是一個女人，冥冥中也知曉那應該是我的媽媽，但我抬頭卻看不清她的面容。

砰！

遠處警笛聲響起，但是距離非常的遠。

父親搖搖頭，沒有過多解釋。

我們站在一個窗口，外面一片白茫茫，不知道是霧還是雪，她問我能不能看到我爸爸，當然後面還有很多畫面，但都是斷斷續續的，就像是會動的照片，似乎有石碑，還有合影，但是我看不清他們的臉。

此時，幾個人走入孔洞能看到的範圍，周寧無法看清他們的面容，只能看到和圖書一雙駝色的翻毛鞋，還有一個聲音。

周寧搖搖頭，手放在老爺子腿上，讓一個老爺子回憶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過程，這太殘忍了。

兩個人轉身竄出房間，不過駝色翻毛鞋的主人剛要走，卻頓住了腳步，轉身對著周寧所在的位置，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那種探究的目光，似乎有實質一般，鎖定在周寧身上。

老爺子拍了周寧一把，自己也跟著笑了。

「向榮別出去。」

「其實，早該告訴你的，你高考填報志願的時候，你二叔曾經極力反對你考公安口相關的專業，你還記得不？」

「小萍將門鎖上，然後用五斗櫥堵著，我已經給彭隊打電話了，十分鐘，只要堅持十分鐘他們就會來接應，護好孩子，實在不行跳窗逃，我……」

「不，不算是白給我，是之後從軟體銷售分成裏面扣除對應價值，算是提前預支一下。」

他被困在一個小小的空間，無法站立，無法挪動，腳下傳來刺骨的冰冷，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一個孔傳來光亮。

老爺子嘆息一聲，就那樣靠在沙發上，許久都不曾開口，就在周寧覺得老爺子依舊不會說的時候，老爺子開口了。

周寧看向老爺子的眼睛，咬咬牙還是張口說道：

周寧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僵硬，但他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除了心跳聲，別的什麼都聽不見。

就在周寧想要抱住母親的時候，眼前的畫面再度變了。

老爺子笑著搖搖頭。和*圖*書

「爺爺，等琴島大學的公寓鑰匙給我，你跟我去琴島住吧，我不想來回跑，可又想天天見到你。」

周寧笑了，直接送老爺子回去，回來洗漱完上了床。

「一百五十多平，三室兩廳。」

你頭上的傷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當年我覺得，沒了記憶對你來說是好事，我只能定下這個家規，誰都不許提及你父母的事兒，看來爺爺做錯了，應該早點兒告訴你的。」

「送我回去，不對送我回老家，我去給你找存單，一百多平這裝修得多少錢啊，我們要好好準備一下。」

輾轉反側了一陣，半夢半醒間，周寧有看到那隻放在頭上的手，這一次迷霧似乎散去了一些，不過母親的臉還是看不清。

老爺子仰頭笑了起來，不過笑著笑著，就停住了笑容。

「哎照片不讓留，人老啦，不能想這些，是爺爺不該瞞你的，我說不出來他們是英雄的話，更說不出來他們死得其所，但那是他們該做的事，既然他們選擇了，爺爺就要去承受，為人父母只能做到這些。

「小寧，你的頭還疼嗎？」

老爺子長吁一口氣，接著說道：

「算那小子命大，走吧從後面院牆出去。」

「原來我父母是這樣的人，我一直以為他們很不堪，所以遲遲不敢問，我怕問了我更難受，爺爺你有他們的照片嗎？」

老爺子不淡定了，站起身在房子裏面開始轉圈，還不斷掰著手指計算著什麼。

老爺子嘆息一聲，直接笑了起來ｈｔtps://wｗw•hｅｔｕbook•coｍ•ｃｏm。

爺爺我從來沒問過我父母，你們一直告訴我，我們一家三口出了車禍，所以父母去世，我沒有了記憶，小時候不敢問，更刻意避開這個話題，不過卻活在深深地自責中，總覺得是因為我，他們才死的，爺爺你能告訴我真相嗎？」

駝色翻毛鞋停下了，模糊的形象，似乎歪著頭呵呵笑了兩聲，緩緩抬起手中的獵槍。

「小寧醒醒，聽爸爸說，要聽媽媽的話，一會兒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發出聲音，知道嗎？」

「據說那公寓，有三室兩廳一百五十多平，我一個人怎麼住？要不把二嬸帶著，不過二叔能拎著刀追過去。」

「我答應你，再說我就是一個法醫，我能接觸什麼秘密檔案，爺爺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周寧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左側顳部的那道傷疤。

周寧想開口說話，卻無法開口，身體完全不受控制，雖然是第一視角，但這又彷彿不是他，這種感覺非常難以描述，他只能用力搖著頭。

周寧抬頭，朝老爺子擠出一個笑臉。

周寧渾身冰冷，不是恐懼，而是那種你想做什麼，又無法去做，甚至閉眼都做不到，只能這樣被迫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那種無助讓人窒息。

「你等會兒，你說多大房子？」

「爺爺，你幹啥？」

周寧趕緊趴在孔洞看過去，卧室門外父親趴在地上，身下是一片的血跡，而母親就躺在不遠處，脖子被扭成一個怪異的姿勢，目光卻盯著周寧的方向，www.hetubook.com.com兩個人都一動不動，周寧知道他們死了。

「你跟你父親越來越像，甚至有時候我都很恍惚，站在我面前的是你還是你父親，其實你父親畢業后就沒回來過幾次，而且都是晚上回來天不亮就走。」

「你母親是孤兒，她是一個醫生，當然這是對外公布的職業，而你父親工作性質特殊，當年我只是知道他考了大學，隨後就有領導談話，當然還吩咐我們對外不要說，就說大兒子是船員，所以就沒有追問過。

周寧用力點頭。

他是特殊部門人員，到現在他的檔案都是保密的，我們只能當他是船員，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又是被誰殺害，這些我們都不知道，只有昏迷的你在醫院搶救。

「咱倆一老一小，就會煮個面，我還想吃你二嬸做的飯菜呢，不去！」

就在這時，眼前的一切變了，他被一陣搖晃張開眼，一雙有力的臂膀，將他抱起來，不斷拍打他的後背。

一步、兩步，距離越來越近，那雙邊緣染著血的駝色翻毛鞋，一點一點靠近紙箱。

現在，他只是想看看他們的面容，畢竟家裡彷彿沒有他們存在過的痕迹，可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周寧焦急無比。

小小的身體只是點頭，不過旁邊母親在壓低聲音喊著。

「白給你住的？」

周寧趕緊拉住激動的老爺子，老爺子身體倒是一直很好，尤其是血壓心臟，每年檢查都仔細看了，比一般年輕人都強，周寧剛剛差點拉不住。

就是苦了你，讓你沒有父母的照顧長大和_圖_書，不過也虧著有你在，讓爺爺更要照顧好自己，畢竟要看著你長大，看著你成家立業。」

周寧重新坐回椅子上，稍微回憶了一下，當時確實二叔的反映極大，他以為二叔在系統內，覺得這個行業危險，所以不想讓他接觸，看他選擇了法醫專業，也沒再多說，當時好像還念叨了一句天意啊。

「臭娘們兒，還想跟我玩兒金蟬脫殼，以為我這就看不出來，行了小子，我送你最後一程！」

老爺子搖搖頭，眼眶已經有些濕潤。

「爺爺別急，房子是精裝修，只需要打掃一下，到時候去看看是否缺少東西，添置一兩件就行，按照盧博士所說，那是可以拎包入住的，我第一天去上班，晚上吃完飯鑰匙就給我了，還讓我直接過去住，你說環境能差嗎？」

「傻孩子，爺爺不難過，過些日子你不忙的時候，讓你二叔帶你去祭掃一下吧，其實說出來，我們都輕鬆，只是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你依舊不能去碰你父親被害的事，答應我！」

「還是我孫子長臉，才上班一年，各個地方爭著要，還給這麼優厚的條件，你可別辜負人家的信任啊，行了我回去睡覺，今晚喝的我有點兒上頭。」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道疤已經不明顯，只是不長頭髮，看起來就像是一道線，不過觸摸就能感知到，顱骨上這個位置有一個輕微的凹陷。

老爺子笑了，手摸了摸周寧的頂發。

父親沒再繼續說，決絕地轉身出門，周寧能感受到母親雙手的顫抖，即便已經淚流滿面，也沒有哭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