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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公……」

他走至馬車旁，踩著老僕的脊背，搖搖晃晃的上了馬車……

賊軍佔據貧瘠之地，必是不堪支度。

歐陽盼安詢問自家老父。

「陛下……」

歐陽宰執點了點頭，他沒推辭。

議事廳內，四明山本土派匯聚一堂，魎不言身為悼天王老臣，當先對悼天王姚當發難，逼迫姚當進行動手。

誅殺的大臣比前朝多的多，教坊司的犯官女眷都多的塞不下了。不得已，只能變賣一些不太重要的犯官女眷到別的青樓、伎坊，以此給新來的犯官女眷騰開地方。

「應是高山路遠，不再相見。」

崇明帝坐在主座，他用湯勺舀著雞蛋羹，一邊吃，一邊聽劉指揮使的彙報。待到碗內只剩殘羹冷炙時，他用錦帕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道：「這個老賊，臨死之前還在胡言亂語，朕凌御四方，乃聖明之主，區區蟊賊，不過是他們官逼民反之故，倘若這天底下的群臣都如韓太僕等人清廉，何以至時局如此……」ｈｔtps://m•ｈetuｂｏoｋ•cｏm•ｃom

「這是臣妾種的綠菜，炒的素齋。」

「弟子……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

不過行人們也不敢特別關注，被巡夜司緹騎照顧過的歐陽叔達，定是非富即貴，所以他們只敢稍稍側目，看上一眼。

殿下垂首以待的劉指揮使聽到這番話，嘴角直抽抽。

優勢在朝廷，賊軍拿什麼來贏？

韓貴妃娉婷裊裊的端著漆木托盤走了過來，她衣著樸素，打扮與華貴的後宮妃嬪大相徑庭，看起來像是鄉下員外的婆姨一樣。

宰相門前七品官。

老僕低聲道。

照馬驛人來人往，行人聽到哭聲，頻頻側頭。

……

這些關外鐵騎，身經百戰，可不是區區禁軍能比的。

「天王……」

「一哭我仕途四十來載，成了社稷之賊。」

關西道。

「唔……」

祥和的氛圍下，埋藏著肅殺之氣。

韓貴妃在旁強顏歡笑。

韓貴妃遲疑片刻，回道。

歐陽宰執已經到了ｗｗw•heｔｕbook.ｃｏm.coｍ古稀之齡，受不了雨水，受不了冷。老僕從馬車上取下外袍，悄然蓋在了他的肩上。

等劉指揮使想完廟堂江湖上的風風雨雨後，一旁在亭中就座的歐陽叔達已經提筆寫完了國策，並將其轉遞給了他帶在身邊的心腹。

「二哭……這朝堂的擎天之柱從此崩塌，陛下再無遮蔽雨亭，國家喪亡，恐……為時不遠了……」

「此去一別……」

「不必了。」

料峭春寒。

而朝廷如今江南賦稅重地未丟，在塞北又有十萬鐵騎。

「不過愛妃炒的這幾道素菜不錯，頗合朕的胃口。」

悼天王府邸。

「再猶豫，就是刑天王動手了。」

「三哭……盜賊存於四方，而老夫年邁，再無提劍平四方的能力了。」

「爹哭啊……」

「他說朕的江山危在旦夕，朕就讓他看看，朕是如何治國的，如今少了他這個庸臣貪官，眾正盈朝，無須多時，必能河清海晏。」

她連忙將歐陽宰執請入了車中，然後又吩和-圖-書咐老僕，棄牛而走，以最快速度趕至漕河，不要有絲毫耽擱。

劉指揮使聽后，鬆了口氣，道了句「皇爺聖明」，然後緩緩退出殿外。

所以，崇明帝殺朝堂的任何官，都有理有據，不帶冤枉……

只不過誰讓崇明帝喜歡這調調。

他語氣一冷，「難道歐陽宰執擔心朕殺他滅口？不然何以走的如此之快？這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把朕想成什麼人了？」

……

歐陽宰執輕拭眼角老淚，刻意大聲嚎啕道。

崇明帝怒拍案幾，龍顏不悅。

單是提鮮的高湯，就用了燕窩、遼參、鹿茸等等名貴食材。

隨手一掃奏摺上的字跡，劉指揮使將其收到了袖中，然後狀似關懷的看著歐陽宰執，說了這一通話。

這一碟菜，就要花費幾十兩銀子。

他翻身上馬，帶著一群緹騎衝破雨幕，北向神京而去。

「這外面的雨水既濕又冷，可不敢凍壞爹爹你的身子骨。」

甫登車轅，他便嚎啕大哭。

「那歐陽公如何處置？」

將朝堂「https://www.hetubook.com.com清官」的罪跡昭告天下，百姓們定然只會說殺的好。

「老爺，上馬車吧，牛……我趕。」

「愛妃，苦了你了。」

「好。」

隨著徐行上表朝廷稱臣、等詔安后，四明山的本土派和外來派愈發矛盾深厚。而作為兩派中心骨的悼天王、刑天王，亦是因此漸行漸遠。

崇明帝輕笑一聲，回道。

她也只能獻媚于上，取得崇明帝恩寵了。

但當歐陽叔達辭官后，他的權勢也化作了泡影。不過，他也不懊惱，仍願專心服侍主子。

「還請爹爹快進……」

自從崇明帝上位之後。

鳳溪國擁有十六道江山，關西道只是不足輕重的一道，每年在貧瘠多災的關西道非但收不上賦稅，反倒要貼錢……

歐陽宰執起身，走至亭欄，「老夫已是國賊，他們這些小賊應是怕我，而不是我怕他們。」

「爹爹為何哭？」

這些菜肴，看似是素菜，實則是韓府請的江南煙雨寺名廚，親自做的素齋宴。一道菜，比單純的肉菜貴上了何止一倍ｈttｐs://ｍ.ｈｅｔｕｂoｏk.cｏｍ.com、兩倍。

「陛下，消消氣。」

「老師年事已高，路上攔路的剪徑賊盜亦是不少，不若弟子服其勞，為您派幾個挑擔打水的家丁？」

禁內，宣華宮。

好話說盡，劉指揮使也不強撐。

曾經，他在神京，也是各大勢力的座上客。

只是她面靨清妍，哪怕穿著儉省，亦難掩自身麗色。

貪一兩銀子，也是貪。

劉指揮使等崇明帝吃完后，小聲詢問道。

「朕豈是刻薄寡恩之輩？」

事實上，她說的不假，她真的不苦。

有娘家人做支持，她哪怕再窮，也不會淪落到吃糠咽菜的地步。據她了解，韓府的玻璃坊一日所賺，就有千兩白銀。僅是韓府給她稍勻一點，就足以讓她吃飽喝好。

「不過……」

她出身大戶，豈會十指沾陽春|水。

崇明帝用玉筷夾了幾道菜后，淺嘗了幾口，贊道。

「臣妾……不苦……」

衣單正薄。

看到韓貴妃的打扮，崇明帝目露不忍，輕嘆一聲。

「朕為了公務，下朝晚了，雞蛋羹涼了……」

聞言，歐陽盼安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