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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一個起兵的極好理由。

可有一利，就有一弊。

什麼都能往裡搬。

「性命難保……」

余慈冷笑一聲，打消心中忌憚。

在當時，天德帝這般行徑，是明智之舉。

借豪強、世家奪了宋家的江山，那麼自然也要受到豪強、世家的反噬。這些豪強、世家為徐家開國有功，所以天德帝立國之後，朝廷中的百官，有很大一批人都是這些豪強、世家的子弟……

這些人，紫袍、緋袍、綠袍皆有。

余慈面色怡然不懼，他國字臉，頜下留著幾縷清須。當年，還是崇明帝在朝，在尚書省禮部試中，他身言書判中的「身」，得了上上之評。

「天子垂拱，而治天下。」

「你們……」

於是他皺了一下眉頭，湊到公羊儀身旁，「牝雞司晨，乃取禍之道。陛下何以在深宮十二載不出，應是這妖后幽禁了陛下……」

《捐爵令》！

余慈語氣雖溫和，但話里話外的逼迫之意卻極為明顯。

不管徐姓藩王起兵是為了皇后還是太子，亦或者自己。

他輕聲道。

「余慈……」

余慈把住公羊儀手臂。

「諸位同僚所言有理……」

區區禮制，豈能彈劾天德帝這個聖王？

「此事……」

「爾等要殺孤？」

當然，天德帝之所以死，應不是趙芸娘之故ｈｔtｐs://wwｗ.hetuｂｏｏk•coｍ.ｃｏｍ。

「天子處理國政，乃國之禮制。」

余慈從袖中掏出自己對趙芸娘所寫的討伐檄文。

「理當知道天子在龍興之地時，就時常閉關，不見臣僚。崇明帝昔年也聞陛下好武，贈以《皇庭劍典》這一門先天武學。」

殿內的文武百官，聽到這句話后，瞬間站好，分列兩班。

「臣等不敢！」

能壓制這些世家官員十二年，已經算是公羊儀的本事不小了。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執掌社稷神器的權力！

次日。

「若閣老待會不肯附議……」

天子垂拱而治天下，這是聖王之道。

逼徐行露面的臣子，余慈不是第一個。

「臨朝以來，豺狼成性，殘害忠良……弒君奪位，窺竊神器……此乃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宮中，民間……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兩道太監扯著嗓門的尖細聲音。

但權力取之於下。

接下來，又是幾名官員出列，對余慈潑起髒水。

見了天德帝，讓天德帝傷勢加重，這事的後果，余慈能一力扛之嗎？

此緋袍官員名叫龔豐，是皇后一黨。

朝班之中，又走出一緋袍官員，對余慈大聲質問道。

「皇後娘娘……」

「皇后此言有理……」

「皇后駕ｈｅｔｕbｏok.coｍ.ｃｏm到……」

沒有天德帝的一點音信。

不僅余慈以為，天底下的百官也大多認為，天德帝恐怕已經駕崩身死。之所以秘不發喪，就是怕這好不容易打來的江山，驟然崩毀。

滿朝文武站出來了一百餘人。

似乎余慈不罷官，不謝罪，就天地不容了。

上到朱紫大員，下到微末小官。

二者之間，看似是在一問一答，可裏面卻暗含著諸多算計。

如果天德帝不是開國太祖，這件事，足以讓天德帝在民間的罵聲沸反盈天。

他雖不知自己父皇去向，可這些臣子這般逼宮。打的不僅是趙芸娘這個皇后的臉，更是打的他這個太子的臉。

「然而，怕就怕，陛下已然身遭不測。」

「是欲要逼宮否？」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泰，民間富強。」

「徐家人多庸碌之輩。」

皇后、太子就自動站在他們這一邊。

二十萬禁軍，可以任由他們調配，防守神京不難。

珠簾后的趙芸娘垂淚，「陛下尚在，你們就要欺凌我母子。倘若陛下不在，你們是不是要殺入皇宮，逼死我母子二人……」

此外，既然天下太平，見不見天德帝有那麼重要嗎？

紫薇殿中。

「臣等附議！」

但余慈今天逼宮，已是早有準備，豈能被這一點言論就能動和-圖-書搖他的決心。

「這有悖禮制。」

「朕看你們不僅敢，而且有很大的膽子……」

種種罪責之下。

天德帝取得江山的速度太快，僅用了區區四年。這四年中，少不了和地方勢力，各地士紳、門閥的妥協。

「做壁上觀也好。」

雖說內閣總領朝政，內閣首輔為百官之長。

一句句話下，公羊儀睜開了眼睛，「以陛下武功，先天壽兩百，這豈能是皇后能輕易幽禁的？陛下非養于深宮婦人之手的末代天子，而是開國皇帝。余大人不要自誤。這權力好奪，性命……卻難保。」

「可天底下，豈有十二年不上朝之君主？我余慈，不是針對陛下，陛下聖明，我余慈不敢有二心。」

「莫不是陛下閉關不出，見天家好欺，你就欲篡權奪位？下一步，是不是要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了？」

此外，她話里也點明了一件事，余慈不是從龍之臣，不是天德帝的舊臣。旨在對臣僚道明，余慈之意讓天家，讓她這個皇后不滿了。

趙芸娘早就想好了搪塞之言。

趙芸娘為妖后。

「大朝會不見天子……」

說到底，他們還沒有底氣改朝換代。只是想著更改天德帝留下的國制，從而達到世家掌權的目的。

下一刻。

「不敢！」

珠簾後面的趙芸娘抿了抿唇，將早和圖書就打好的腹稿說出，「天子身體有恙，當年弔民伐罪，攻取神京，與仙人一戰，受了重傷。如今在宮內閉關療傷。」

「余大人若是陛下舊臣……」

坐在龍椅下方左首處的太子徐璋，也是面有薄怒。

朝會未久，余慈出列，手捧笏板對趙芸娘一拱手，「皇后涉政，于禮不合。百官十二載未見陛下，不知陛下傷病可曾養好？」

……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多了一個明黃龍袍身影。這身影面容年輕，但眉宇間和殿內的徐璋很是相似，只不過看年齡，比徐璋稍大一些。

余慈……就是這些世家派系的一個代表。

「此妖后，狐媚偏能惑主。」

大朝會之前，刑部尚書余慈走到內閣首輔公羊儀身旁。他見公羊儀閉目養神，雙手交疊放在腹下，掌間夾著朝笏，一副從容不迫的神色。

大朝會不出列，十二年不上朝的天子……

念完之後，他躬身一拜，「若皇后不曾暗害吾君，臣余慈甘願赴死，別無二言，倘若皇后真如此檄文中的妖后一樣，弒君奪位，那我等臣子……絕不輕饒！」

朝政，在公羊儀等天德帝舊臣的手中，徐姓藩王還不至於動亂。可一旦他們逼宮，奪走了公羊儀等人的權力，到時候徐姓藩王起兵勤王，都是說不準的事。

余慈忍不住眉宇一挑。

他知道公羊https://m.hetubook.com.com儀的話外之音。

「陛下在位不曾失德，余大人逼陛下出面，若是讓陛下不慎傷了龍體，不知余大人肯不肯一死而謝罪？」

「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左傳·隱公十一年》。

不是白下的。

「太子駕到……」

「此等行徑，天下義憤！」

「神京有二十萬禁軍，都是百戰精銳，他們豈敢作亂？」

他這一番話中，亦是暗藏殺機。

禁軍裏面，縱然有徐家人領軍，可這隻是極少一部分。只要把持朝政，就能以兵部統轄一部分的禁軍。到時候有這一部分禁軍在手，足以彈壓神京反叛勢力。

她質問群臣。

「閣老莫不是怕了皇后？」

出列的朝臣行禮，只道不敢，但他們也沒有退回朝班，仍舊對趙芸娘和徐璋施展著壓力。

而藩王若是作亂……

徐璋臉色微冷，目光銳利如劍，迫視殿內百官。

……

僅以他的這幅面容，任誰見了，都會喊一句板蕩忠臣。

那麼他這個太子又算什麼？

以上對豪強、世家的辦法，公羊儀不是不能想出，只是他只是首輔，想要對抗同為臣子的「百官」，阻力太大。

《捐將官令》！

這些弊端……若天德帝親臨朝政，處理不難，或分化打壓，或貶官分爵。可偏偏天德帝在天德三年後，就音信全無了。

禮制，是個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