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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樂天一時間有些暈頭轉向，定了定心神，心想，也就是說，知道了如何在不帶真氣的緩慢拳法中，可以擊出不弱於附著真氣的力道來，才算是真正學會了太極拳的精要？難，太難了，但是我就喜歡挑戰這種難搞之事！如此想著，陳樂天竟哈哈笑出了聲。

在拳腳附著真氣時，可以一寸，甚至沒有距離的前提下，仍舊可以把人打飛。

掌教李玄同道：「自古以來，你見過哪一個無上法門是一兩個月便能小有所成的？」

張達真人額頭不見汗，甚至連臉色微紅都沒有，面無表情的看著陳樂天道：「我只打一遍，沒看清楚也沒辦法。」

但是張大真人不怕，又道：「師弟我不服。小師弟方才那聲口吐天憲，隱然已有大氣象，掌教師兄何必說那不是好事。」

從力道上來說，發力的過程是蓄力到發力。這中間有個走勢的必要過程。你首先要把拳頭收回到自己身邊，然後擊打三尺開外的人，有個衝力。因為有這個向前的衝力，才能在擊打到目標的時候傷到目標。

李玄同笑笑，道：「對，你說的很對。但你可否見過，心焦氣躁而成的無上法門？」

其他幾位真人聽掌教師兄語氣不善，都沉默不敢言。掌教師兄雖然平時對他們這幾個師弟都是和藹可親，但真的面露不悅時，他們還是有些害怕的。

向來沉默寡言的四師兄忽然道：「掌教師兄讓我少睡www.hetubook.com.com點。」

不過，張達真人這套太極拳打的，是不帶真氣的。

經過一整夜與被陳樂天起名為老白的神劍的戰鬥，陳樂天現在已經是精疲力盡，只想好好睡一覺。張大真人見此情景，也就沒再逮著他練，說給他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是啊，真氣充沛豐潤，卻又不同於普通的真氣，看來小師弟的獨創心法還真像那麼回事啊。」二師兄趙華亭也高興。

正是吃早飯的時間，幾位大真人照例都在，王重陽打著哈欠最後一個到。

張大真人見陳樂天睡得很熟，點頭笑笑，邁步往瓊台觀走去。

不帶真氣之下，竟然能以如此緩慢的速度，打出勁氣來。

四師兄王詡瞌睡虎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王重陽曾經親自追蹤記錄過王詡師兄十日的行程，其中平均每日睡覺的時間能達到十個時辰。結果王重陽只是跟師兄們說了下這個結論，還沒向整個武當弟子宣布，就被四師兄給逮住揍了一頓。

王重陽苦著臉道：「我已經連續三天沒睡覺了，天天晚上神遊太虛，太累了啊。」

那就很可怕了。

掌教大師兄道：「呵呵，小師弟太急躁了，這種進步，恐非是好事。但也無妨，總算是一個過程，於他的未來來說，也算是一種不可或缺的經歷吧。」

到了晚上，眾人三五成群的圍著火堆烤火，睡覺時總是十幾個人擠在一個帳篷和-圖-書里，擠得緊緊的，才能不至於冷的睡不著。

張大真人忽然微微一笑，道：「這便是太極拳的精髓，拳法大成者，無不是領會了這個真諦，你何時也能如我這般，也就算大成了。」

陳樂天得到允許，就地躺下，立刻就在晨露遍地的草地上開始呼呼大睡，鼾聲震天響。

陳樂天以前在軍伍時，每當這種時節，大將軍都會拉著他們去冰原上行軍一番，美其名曰找找馬賊什麼的活動筋骨。

王重陽道：「沒辦法啊，這幾日正練到關鍵的地方，不能斷。再有幾天就行了，掌教師兄您放心，我沒事的。」

倒是把張達真人嚇一跳，莫非這孩子被眼前的困難嚇的腦袋錯亂了？不應該啊，這孩子明明很堅韌不拔的啊。

忽然心有所悟，趕忙站起來衝出去，一直衝到自己的房中，提起筆，寫下一行字。

陳樂天下意識的點頭，嘆道：「這八十一式太極，太過複雜了吧，雖然形我已都記住，但意還無法領會啊。」

五師弟張越道：「掌教師兄，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寫完這句話，他盤腿坐下來，閉上眼開始打坐。

所以武當山掌教以下五位大真人，基本上多數情況下，掌教師兄關心別的師弟都是讓他們多睡會，只有關心四師兄時，是讓他少睡會。

王重陽一一看過去師兄們每個人的臉，心中那股安心的感覺如墨染清池盪起漣漪。

二師兄趙華亭忽然道https://m.hetubook.com.com：「我昨夜看了一夜的書，也沒睡覺，掌教師兄也沒關心我，重陽你知足吧。」

五師兄張大真人喜道：「小師弟又有所悟了！」

掌教李玄同擺手道：「你同意不同意不重要，事實在這。」

三師兄陸龜蒙也說道：「我也是，昨夜念了一夜的詩，掌教師兄卻不催我睡覺，只說我那句『山風踏平黃泥崗』寫的差點味道，還讓我把那個『踏』字換個更好的，否則就別睡覺。」

所以真氣的作用在這時就很明顯了。

張大真人道：「先記形，意，本就無法記，只能你自己領悟。從今日開始，你每天早晚各打一次，並且每次都要盡量放慢速度，越慢越好，一個時辰是最起碼的，兩個時辰以上為最佳。」

陳樂天笑了一會兒，忽然正色鄭重的行了個道禮，說：「多謝五師叔，弟子會努力的。弟子之所以笑，是因為弟子平生最喜歡做那些不容易之事，雖然眼下，我尚且不明太極拳的要義，但我想，但只要弟子知道終點在哪，弟子就一定能找到通往終點的路。」

雖然現在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擱在成為修行者之前的陳樂天，直接這樣睡，一覺醒來必然得著風寒。

掌教李玄同說道：「重陽，這是你這個月第三次最後一個起床的，明天別再最後一個到了，你四師兄瞌睡虎的名頭要給你搶去了。」

一套八十一式太極拳打下來，竟然用了兩個時和_圖_書辰。不知不覺間，陳樂天看的入迷了，專註的忘記了時間。

其實自己已經連續十天沒睡覺的掌教大師兄道：「我說過一千遍了，修行之事，急不得，休息好了，才能有進境。如此簡單的道理還不懂嗎。」

直到張達真人最後一式結束，長吐一口氣，道袍隨風而動，有若神人一般，停下來。

在武道上，有個人盡皆知的道理。打的快，拳腳帶風，這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像張達真人這樣如此慢的太極拳，仍舊是拳腳帶風，就很可怕了。

忽然，王重陽口吐真言，大喝一聲「無為，則，無不為！」這聲大喝，一裡外的瓊台觀中眾師兄聽得清清楚楚。

換成普通人肯定是看不出來的，但陳樂天是修行界的一份子，所以對他來說，普通人看不出來的真氣，在他眼裡如白中一點墨般明確可見。

但是如今的陳樂天，若再去行走冰原，就算是卧在冰上，恐怕也是能安然入睡而絲毫不覺冷的。

陳樂天還痴痴的盯著張大真人。

張大真人不禁點頭，很是讚許陳樂天的這種心態。

眾人聽了四師兄的話，頓時哄然大笑。

但是，當你花四五個個呼吸的時間，把你的拳頭移動三尺，對於普通人來說，是絕對傷害不了目標的。因為這麼慢的速度，擊打到目標，基本上是不帶力道的。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張大真人繼續強硬的道。

天道即人道，人道即天道。

「嗯？完和*圖*書了？」陳樂天幡然醒過來，問道。

這點，陳樂天能看出來。

張大真人頓時語塞，半晌才道：「小師弟是胸有成竹，或許並非是心焦氣躁……」但語氣明顯的有些沒底氣。

一個時辰后，身上開始冒出淡藍色的真氣。而王重陽的臉色，也漸漸變得有些微紅，片刻后，又從微紅變成了蒼白。

「看清楚了嗎？」張達真人開口道。

李玄同忽然站起來，走到瓊台觀門口，回頭對張越道：「五師弟你也是有些心浮氣躁了，前些日子我就說過你了。我說過無數遍了，這武當，從來都不是誰一個人就能頂起來的，是咱們師兄弟們共同努力才能撐起來的，你的努力，咱們心中都有數。咱們武當興衰與否，自然重要，但我輩修道，決不能以武當之興為目的，而應以道為目的，甚至，連道……亦不是咱們的目的……」說到後面，掌教大真人慢慢抬起頭，看著武當高聳入雲的七十二峰，還有峰上的白雲，還有白雲上的蒼穹，還有那典籍中說的蒼穹之上的十萬萬里的無限廣闊之域，陷入深思，胸中忽然平地起驚雷響起師父臨終前的喃喃自語：修道修道，修無之道，修道，還是修的無啊……

六位大真人慢慢的喝著各自面前的白粥，氣氛安靜卻不壓抑。

陳樂天嗯了一聲，又問：「有一點我不懂。您是怎麼做到在不附真氣、速度如此緩慢的情況下，發出力道的？」

這……陳樂天就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