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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都伸出來。」

她這句話一出口，我登時心裏就是一顫，知道這女人並不是無意中才走到這裏，恐怕她是奔著屋裡的二婆婆來的。

等我轉身出來的時候，那女人的手裡已經多了一道黃符。由於這道符是疊著的，被她夾在手指間，因此也看不出這上頭畫的是個什麼符文。

我吃了一驚，緊走了幾步，跟到她身邊，說：「我就怕不小心把碗給摔破了。姜姑姑，這火好奇怪啊，怎麼能在水上漂著？」

「今天下午剛煮的水，乾淨的。」我把碗遞了過去。原本以為她是口渴了要喝水，誰知卻不是。

「我婆婆在裡頭睡覺，你別吵醒她！」跟著她進門，拉住她手，壓低聲音叫道。

我也不敢與她目光對視，抹了把汗，說：「我這婆婆最是嚴厲，我經常被她罰，所以一見了她就忍不住冒汗。」

我雖不明白這究竟是道什麼符，但不用猜，八成是跟那牛鼻子有關！心裡頭登時寒意大盛，額頭剛剛消下去的冷汗，瞬間又爬了上來。

二婆婆道：「老婆子身子睏乏，只喜清凈，這位客人何必要跟我一個老婆子一般見識。」

姜楚紅道：「婆婆這是說的哪裡話，我也是替婆婆和*圖*書的身子著想，還是由我來給您把把脈。」說著就要走上前去。

「這就是我幹活的地方，也沒什麼特別的。」我心裏有些忐忑，想到這會兒二婆婆還在裡頭睡覺，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心虛，只想趕緊把那女人糊弄過去，好離開這裏。

「你幹活的地方？」那女人看了我一眼，笑道：「你這麼小個毛孩子，會幹什麼活？」說著就邁步朝門口走去。

我心裏緊張得要死，生怕這茅山術里有什麼秘法能識破那牛鼻子的行藏，抬頭看了一眼前頭，說：「那是存房，是用來存骨灰盒的。」

我想攔著，卻沒攔住。這女人看了一眼門口的牌子，有些詫異地道：「屍妝間？你這小鬼在這裏頭幹活？」

那女人將那團火焰丟入水碗中，然後朝我道：「把手伸出來。」

我剛想得入神，都忘了走到哪裡，抬頭一看，就見到門口兩棵大桑樹，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屍妝間外。

黑暗中傳來二婆婆模糊不清的聲音：「客人慢走，老婆子腿腳不便，就不起身相送了。」

我從屍妝間退出，順手關上了房門。

「我想進去看看。」這女人卻是個不知趣的，嘴裏說著，https://m.hetubook.com.com伸手已經推了門進去，我真是連攔都攔不住。

「我這就去拿。」

「托穩了，跟著我走。」姜楚紅笑道，隨即繼續朝前走去。

二婆婆咳嗽了幾聲，道：「這位客人說笑了，老婆子一把年紀，怎麼能跟客人相比。」

姜楚紅「哦」了一聲，這次倒沒說要進去看看，而是繼續往前走去。

姜楚紅道：「你個小鬼問題可真多，叫你端著，你端著就是。前頭又是哪裡？」

我含糊地應了一聲，只想趕緊拉了這女人趕緊離開。

姜楚紅輕笑一聲，道：「這位婆婆的聲音可真是好聽，要不是小陸景一直喊你婆婆，我還以為你這年紀也就跟我相差彷彿。」

「你好像很熱啊，出這麼多汗。」姜楚紅回頭看了我一眼，「走快點。」

姜楚紅笑了一聲，道：「瞧你這點出息，幾頓飯不吃又能怎麼著了？」

我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眼上，腦海中霎時間轉過無數個念頭，但沒有一個是可行的。情急之下，就要咬咬牙上去把她攔下來，就聽黑暗中傳來幾聲輕咳，二婆婆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了出來：「這位客人，老婆子的病就這樣了，用不著費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姜楚紅卻道：「原來婆婆身子不好，那正巧了，你姜姑姑略通醫術，正好替婆婆瞧瞧。」說著就移步往二婆婆躺著的藤椅走去。

姜楚紅一下子頓住了腳步。我站在她側面，只見她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說不出的詭異。我一顆心咚咚亂跳，此時的屍妝間里，寂靜無聲，這兩人都是半步不讓，氣氛緊張到讓人喘不過氣來，就像是擺了一個點燃了引信的炸藥桶，隨時都可能爆炸。

我雙手托著那水碗，只見碗中那團火焰漂浮在水上，就跟定住了似的，雖然不時有夜風拂過，但火焰卻紋絲不動。

說著，拉了她就往外走。

我心裏一急，「哎喲」了一聲，上前就拉住姜楚紅那女人的手，哭喪著臉道：「我的姜姑姑啊，你就饒了我吧。我婆婆平日里就不喜歡被人打擾，等你們走了，我鐵定是要挨訓了！」

二婆婆躺在藤椅上，背對著門口，一連咳嗽了幾聲，冷冷地道：「你真的想清楚了？」聲音雖然依舊是有氣無力，但滲透出絲絲縷縷的寒意。

「哦，都罰你些什麼？」姜楚紅看了一眼屍妝間，就轉身離開，繼續往前走。

我暗暗地鬆了口氣，和-圖-書跟上去，說：「總是罰我不許吃飯，經常餓得我呀，眼冒金星的！」

「呵呵。」姜楚紅輕笑了一聲，屍妝間里緊張的氣氛頓時一緩，看了我一眼道：「就你事兒多。好罷，既然婆婆不喜外人打擾，那楚紅就告退了。」

姜楚紅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前頭一座平房，說道：「這是哪裡？」

我不知她要做什麼，只得伸出一隻手。

姜楚紅笑道：「婆婆越這麼說，楚紅反而是越好奇，真想立即見見婆婆的相貌。」

我只得又伸出一隻。只覺得雙手一沉，那女人已經把那口水碗放到我手中。那道黃符已經燒成了灰燼，但那團明黃色的火焰卻漂浮在水面上，絲毫不見熄滅的苗頭。

我背後的冷汗刷的就出來了，頭皮發麻，強笑道：「我婆婆身體不好，咱們還是不要吵著她了。」

我不由得暗暗納罕，只覺得新奇異常，也不知這女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但這新鮮勁一過，緊接著就被強烈的驚懼所淹沒。早就聽青子說過，茅山宗是符籙三大派之一，最為擅長的就是符文咒法。這女人剛才下的那道符，不可能是平白無故，拿來當作蠟燭點著玩。

「你這額頭都是汗，很熱嗎？」姜楚紅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www•ｈｅｔuｂｏｏｋ.com.cｏｍ

我說那是當然，手藝那是沒的說。姜楚紅笑道：「你這小鬼就吹吧。這門沒關吧，去給我裝碗水來。」

只要這位姑奶奶不要搞事情，別說給她端碗水來，就算讓我現在給她做頓飯出來，我也立馬答應啊。這殯儀館里也沒什麼外人，所以廚房的門我是從來不關的。進去拿了口碗，倒了大半碗的開水就端了出來。

那女人掃了一眼漆黑一團的屋子，笑道：「我倒是對你這位婆婆很感興趣。」

我呵呵了幾聲，說：「這餓肚子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我寧願挨幾下棍子。」

姜楚紅道：「看不出來，你還能做飯？」

我心裏咯噔一聲，現在只要一聽到她問：「這是哪裡？」我就不自禁的緊張，被搞得都有陰影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放下心來，說：「這是我們的廚房，平時我用的最多。」

正錯愕間，就見這女人兩根白皙的手指頭夾著黃符，在空中揮了一下，黃符頓時無風自燃，在黑暗中迸出一抹明亮的光芒。

姜楚紅呵呵了一聲，道：「不礙的。」就轉身退出了屋子。我長出了一口氣，朝二婆婆說道：「二婆婆，我出去啦。」過了一會兒，見二婆婆伸出一隻套著綠毛線手套的手，輕輕地擺了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