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那禿子摸了摸腦袋，正要說什麼，就聽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好了，趕緊睡覺。」

把三人的屍體收拾妥當，見到他們床頭的柜子上擺著十來個五顏六色的小娃娃，模樣甚是可愛，大約是給死在樓下那個小孩子玩的。我順手拿了五個，又坐下來，在五個娃娃後頭刻下一組符文。

熊貓眼道：「反正睡不著了，大家乾脆就來扯扯！老大，老大，你睡著了嗎？」

這人的聲音很尖很細，笑道：「這老四，八成又管不住褲襠裡頭的玩意兒了！真不知他哪來這麼多精力，中午才吃了頓大餐，晚上又出去打野食了！」

那禿子嘿嘿了幾聲，道：「跟你們聊不到一塊！」

一切就緒后，我拍了拍旺財的腦袋。小怪胎啾了一聲，張開小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叼住背包就鑽進了黑暗中。

我把這兒的地形默默記在心中，就朝那三人的位置行去。

又從包里取了個小鐵瓶子出來，從裡頭傾了些粉末到長辮子那一團白乎乎的軟肉上，不一會兒功夫，室內就升起了一股難聞的臭味，地上只剩下一灘黃水。這東西還是之前問黑毛討的。當時我說起姓顧的化掉陳元www.hetubook.com.com德屍體的事，覺著那藥粉很是神奇。黑毛就嘿了一聲說，那也沒什麼稀奇，過了半個月，就給搗鼓出了這東西。

被他拽住胳膊就拉了下去，壓低聲音道：「快躺下說話，別吵著那兩位。」

瘦竹竿的畫裡頭也有個禿子，八成就是這人。仔細看一眼，就見這人胸前紋著一個兇猛的豹頭。

我發出一陣怪笑，說：「下回咱們可以一起研究研究！」那兩人聽了，面面相覷了一番，頓時又是一陣大笑。

那禿子猛地坐了起來，一拍腦袋道：「是睡不著了！都是被老四給害的！他娘的，趕緊說話，這次出去又打了什麼獵物？說來讓兄弟們樂呵樂呵！」

這人一發話，另外兩人倒是消停了。看來這人說話很是有分量，應該是這四人當中的頭，而這個長辮子，應該是他們當中的老四。

我躺在地上，挨著那熊貓眼，只聞到一股濃重的腥臊味飄了過來。這人大概是天生就體味重，也虧得我聞慣了屍臭，倒也不懼這異味。

我觀察了一番周遭的地形，這才朝著三人走去。也沒有刻意地隱藏腳步，距離三人還有數十步遠的時候，這三和-圖-書人就已經驚醒過來。

三人這般吵鬧，那大鬍子卻像真睡著了一樣，閉著眼一聲不吭。

「我靠，你媽的！」其中有個光著上身的禿子立即就大罵了一聲，「還讓不讓人睡了，要麼你就乾脆別回來！」

走了約一百來步后，停下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就從背後卸下包，取了竹籤一根根地插入地下，計算之後，再把那五個木娃娃分別藏入五個方位。

熊貓眼連連拍著我的肩膀：「做人就要像老四，玩得了女人，身邊也不缺女人，殺得了人刀下見亡魂！在玩女人方面，咱們得多跟老四討教討教！」

聽胖子說，近些年來在陰陽閣掛牌的殺手越來越少，反倒是這獵頭越來越多。原因就大概是因為獵頭族毫無規矩，可以肆意妄為，但殺手不一樣，只要在行內，就必須遵守行內規矩，否則就會受到懲罰。

半個時辰后，我抖了抖手中的活皮，從窗口看出去，外頭有一片竹林，就把皮擱在桌子上，拿了刀子，下樓去砍了幾根竹節抱上樓來，然後削成一根根的竹籤，再從包里取出一柄符刀，在每根竹籤刻上咒文。

「呵呵呵。」那禿子旁邊有個身材矮胖的和_圖_書男人大笑起來。眼窩很深，這上頭的皮膚又黑，乍一看就像頂了很重的兩個黑眼圈。這人應該就是瘦竹竿畫的熊貓眼。

熊貓眼嘻嘻一笑，說：「老二，都這樣了，你還睡得著嗎？」

熊貓眼頓時發出一陣呵呵的低笑，催促道：「趕緊說，趕緊說！」

熊貓眼則是嘿嘿了幾聲，沖我招招手，讓我過去。我看了一眼那大鬍子，見他又合上了眼睛，這才朝熊貓眼走了過去。

行到半路，見前頭有個池子，就把那短刃給扔了進去。這害過肌肉男的東西，就不用留在世上了。

我當即也跟著桀桀地笑了幾聲，聽來就像夜梟一般，說道：「是對母女。」

刻完最後一根，微微地呼出一口氣。起身從旁邊抱了一條被子，給床上兩名女子蓋上，把她們到死都沒有閉上的眼睛合上。跪在那裡死掉的這個男人大約是年長女人的丈夫，我抱了他的屍體起來，乾脆將三人擺在一起。

大約行了有六百來步，我就停了下來，在旁邊的一叢荊棘下匿了匿。這時候正是夜裡頭最黑暗的時候，四周黑咕隆咚的，不過在夜眼之下，還是能清晰地看到有三個人正睡在一個土坡下。

禿子罵了句「他媽httｐs://ｗwｗ.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m.ｃｏｍ的」，頓時又躺了回去。

熊貓眼笑道：「那咱們就來說說，都是怎麼走上這條道的。老二，要不你先說說，我一直就很好奇，你這傢伙身強力壯的，不去抱個富婆暖床，倒來吃這碗獵頭的飯。」

這說話的，是個滿臉大鬍子的男人。只有親眼見到了真人，才知道瘦竹竿當初並沒有畫得誇張。這人的鬍子又黑又卷，在臉上瘋狂蔓延，幾乎包住了整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因此也無法確定這人的年紀，只是聽聲音，應該年紀不大。

回到那林子附近，我做了一個手勢，就見一道青影從草叢中鑽了出來，看了我一眼，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中充滿了迷茫，遲疑了一陣，才又走了過來，繞著我打轉。我伸手拍了拍她腦袋，這小傢伙在我身上聞了聞，這才親昵地在我腿上蹭了蹭腦袋，接著用尾巴卷了樹枝，在地上畫了幾筆。

但這些獵頭族就毫無底線了。這本來就是新崛起的一個職業，時間極短，根本就沒有什麼傳承約束，肆無忌憚，不僅賞金殺人，而且以殺人為樂，無法無天。

我一轉念，頓時就明白這人問的是什麼。就聽那禿子悶喝了一聲：「要說就大聲說，這樣嘀嘀和_圖_書咕咕的，搞得什麼鬼！」

這畫的是整個林子的形狀，其中的三個點就是指的剩下那三人的位置。我琢磨了一下，就挑了個方向進了林子。

熊貓眼頓時「喔」了一聲，瞪著眼睛，表情誇張。那禿子捶地大笑：「他媽的，你這貨真不是白給的，虧你想得出來！」

熊貓眼呵呵了一聲，道：「那咱們說咱們的！」頓了一下，又說：「咱們在一起搭夥也有個一年半載了吧，還真沒怎麼好好說過話！」

我聽得心裏微微一驚，原來這夥人居然是獵頭族。所謂的獵頭族，其實最近才崛起的一種職業，大概介於殺手和賞金獵人之間。殺手雖然也是賞金殺人，但是殺手本就是一門傳承古老的職業，要追溯起來，可以到數千年前，那時候的刺客就早已橫行天下。殺手有殺手的行規，一旦出手，只取目標人頭，一般而言不會濫殺無辜。

只聽那大鬍子說了一句：「睡著了。」

把東西盡數裝進包里，這才脫去全身衣物，把活皮披上，然後施針封住，在鏡前照了照，已經渾然是那長辮子的模樣。穿上他的衣服，背了包，拿起那把短刃，就離開了這宅子。

熊貓眼擠了擠眼，道：「怎麼樣，這回又吃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