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少年游
第430章 隱死
那修老和孟老二人對視了一眼，修老隨即上前拉起簾幔，道：「小哥請來。」
我也跟著吃了幾粒。這時候就聽那孟老咳嗽了一聲，笑道：「小陸景，咱們可算是不打不相識，都是緣分那。」
那孟老和修老臉上同時出現一絲喜色，叫道：「你的胎息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就好了！」
入得房間，就見屋中只有一張石床，床上拉著薄紗簾幔。透過紗簾，隱約可見床上卧著一人。石壁上刻滿了符咒，以硃砂浸染，其色如血，看上去觸目驚心。石壁頂上鑲嵌著兩塊臉盆大小的玉璧，綠幽幽的，在石室中散著幽光。
在這樣古老的陵墓之中，見到這些茶碗吃食，總是讓人有些恍惚。
過了好一陣子，只聽那修老咳嗽了一聲，道：「小哥，其實這次請你來，是我等有事相求。」
那修老嘆息了一聲，道：「小哥，我們可是真心實意地請你來幫忙，你這樣……」
我想給他探探脈搏，一伸手，卻發現手僵的厲害，整個人硬邦邦的，好不容易按到他脈搏之上，肌膚觸手冰冷，卻是覺察不出一絲生氣。
我心中莫名地一緊，走上前去，就見床上躺了一人，面容清秀，嘴唇上兩撇細細和*圖*書的小鬍子，臉色煞白，嘴唇發烏，雖然他此時雙目緊閉，看不出是否大小眼，但這副樣貌，曾經在我眼前晃蕩了十數年，又在我腦海中浮沉了許多年，只要瞧得一眼，我就胸口發燙，嗓子發乾，雙眼立即就朦朧了。
我瞧他們守衛得如此嚴密，不由有些疑惑，心想這葬門宗主身在宗門腹地，難道還怕被人給害了不成？再說以他的本事，又有誰能輕易動得了他？
我呵呵笑了一聲，道：「抓了我家小妹要挾我，就是你們的真心實意？」
不一會兒，小姑娘臉上就多了一絲紅暈。
我重新看了一陣，道：「還是死了。」
「這……」她看完之後就看了看我。
那修老呵呵笑了一聲，卻是欲言又止。我瞧得疑念叢生，這葬門捉了阿紫，硬逼著我到這裏，結果我人來了，倒是又被晾在這兒了，也不知搞得什麼鬼。此番前來，我只是想見那馮宗主一面，弄清楚這人究竟是不是我三叔。不過這兩個老東西不動聲色，那我也無法操之過急。
我看不透他們究竟打得什麼算盤，也不多問，從碟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到阿紫面前，道：「不用跟他們客氣。」
那孟老嘿了一聲，眯著眼睛道：「小陸景，你可瞧得仔細了？」
我「哦」了一聲，道：「聽不太懂。」索性繼續裝聾作啞。
一路過去，就見守衛的葬門弟子越來越密集，幾乎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地步。再行得一陣，就能瞧出這周遭還布下了層層禁制，要是有人貿然闖入，怕是下場堪憂。
再過去，就到了一處石室之前，兩旁守著兩男兩女四名葬門弟子，見了二老，微微躬身致意，取了鑰匙將石門打開。
我這脫衣穿衣的功夫，已經把情緒給慢慢給平復下來。那二老一臉焦色地問道：「怎麼樣？」
修老「哎」了一聲，道：「我們這也是沒法子，就怕你不肯前來。」
我心中暗笑，心想這好好一個小姑娘也學壞了，不是故意氣人么。
那孟老和修老匯合到一起，和_圖_書就領著我跟阿紫往裡行去，到了一個房間，裡頭布置著一些桌椅。這些桌椅看上去倒是頗新，應該是新近才運進來的。修老道：「兩位請先坐。」隨即就有兩名葬門的女弟子端了一些茶水糕點上來。
我強行將心中的波瀾平復下來，道：「我再看看。」將他衣物脫去，里裡外外又細細查看了一番。我這查驗是假，其實是想看看他腋下的一處指甲蓋大小的紫紅色胎記。一看之下，就終於能認定眼前這人就是我家馮老三，而不是一個長相酷似的人。
那修老和孟老也在一旁坐下，算是作陪。瞧這樣架勢，還真是把我倆當成了貴客。
我瞧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著？趕緊吧您老，再下去就臭了。」
這兩人是葬門的老人，能認出胎息經自然沒什麼稀奇，只是這話里的意思就有些古怪。此時也不及往下多想，打量了一眼室內，道：「你們馮宗主呢？」這會兒我只想立馬見到這位馮宗主的廬山真面目，看他究竟是不是我三叔。
那修老與孟老對視了一眼，過了好一陣子，那修老才道：「小哥，你會胎息經，不可能看不出來。」
阿紫那小姑娘拿了一塊紅豆糕遞過來，道和_圖_書：「陸哥哥，這個也挺好吃的。」
我聽得心中重重地跳了幾下，強忍著激動緊張，說了聲「好」。
那孟老還待說什麼，就被那修老攔住，衝著我笑道：「小哥，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我剝了顆花生吃了，嚼了一會兒，拍拍手，道：「那就再瞧瞧去。」讓阿紫留在這兒歇息，就不要她再去了。小姑娘倒是乖巧，我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多年不見，這馮老三終於他媽的讓我給找著了！這老傢伙睡著的時候，就是這副死樣子，一如從前，唯獨鬢角卻是多了幾根扎眼的白絲。
我拉了阿紫就走，道：「剛才沒吃飽，咱們吃東西去。」小姑娘「噢」了一聲，乖巧地跟著我出了石室。走出不久，就見那二老跟了上來。這兩人沉著個臉，倒也沒說什麼。
就隨著那二老又去了石室。
「看出來什麼？」我故作不知。剛才這一番查驗，我自然是瞧出這位馮宗主是進入了胎息經中所說的「隱死」。
屋中寒氣迫人，阿紫那小姑娘一進屋，就打了個寒顫。我把外衣脫下來給她披上，又握了她的手腕，運起胎息經，將一縷氣息沿著她的氣脈回溯而上，將她身上的寒氣驅離。
小姑娘「噢」了一聲，漆黑的眼和*圖*書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拿了瓜子嗑起來，道：「挺好吃的，你吃不吃？」
孟老和修老兩人同時起身，修老說了句：「往這邊走。」兩人當先領路。我帶著阿紫隨後跟上。
「陸哥哥。」阿紫那小姑娘大約覺察出我的異狀，擔心地叫了我一聲，也上前來幫著查驗。
就聽那孟老道：「小陸景，我們宗主只是進了隱死之態，可不是真死了。」這老東西眯著雙眼，面上雖帶著笑意，卻是根本瞧不出心裏在想些什麼。
我沒去理他，自顧吃東西，就看這兩個老東西究竟能憋到什麼時候。
我一邊走，一邊心中飛快盤算。又回到那會客廳中，修老吩咐弟子又上來一些吃食。我也不理他們，坐下就吃。只不過這片刻功夫，那修老就連著又提了好幾次，讓我再去仔細瞧瞧。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如今這馮老三躺在床上，說是個人，倒還不如說是具屍體，根本沒有任何生命的徵兆。
我聽得一陣愕然，幾乎懷疑自己是聽錯了。轉眼望去，就見那修老和孟老對視了一眼，那孟老點了點頭，修老就道：「這樣，咱們先去見一下我們馮宗主。」
我把馮老三的衣物整理好，起身道：「這還瞧不出來？早死了，趕緊準備後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