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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教主「哦」了一聲，道：「真明白了？」

「你愛管幾分就管幾分？」茹教主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過了好一會兒，見她目光轉到我臉上，盯著我瞧了好一陣子，道：「他問我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我忍不住問：「是什麼話？」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預感，但說不清是什麼。

我站起身來，心中情緒正激蕩不已，就聽她又道：「再跪，給我們師祖磕三個響頭。」

「可以了。」茹教主淡淡地說了一聲。

「我當時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很是擔心。後來，他突然問了我一句話。」說到這裏，她就一下子停了下來，室內寂靜無聲。

我心裡頭一震，說道：「咱們巡陰人遊走陰陽，處置陰邪，保一方平安，又怎麼會做錯了？」

我猶豫了好一陣子，才硬著頭皮把青子給我說的那句話說了出來。

茹教主看了我一眼，沒有立即說話，沉默了半晌，這才說道：「這死鬼跟我說他見到了玄女娘娘，我自然是不信的。」

一時間心中咚咚亂跳。忽然眼前出現了林文靜和劉楠的身影，她們二人如今已算不得活人，非人非屍，已經屬於陰靈邪祟一類。難道就因為她們和*圖*書不是人，這世上就沒了她們容身之處？

室內寂靜無聲，過了好一會兒，只聽茹教主道：「向東跪下，給列祖列宗磕頭！」

「可是這死鬼，卻突然跟我說什麼，我們是不是做錯了。」茹教主連著發出幾聲冷笑，「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正想得出神，就聽茹教主道：「咱們巡陰人是幹什麼的？」

就聽茹教主的聲音淡淡地傳來：「起來罷。」

我頭皮發麻，但在她面前也不敢隱瞞，只能如實說了。

茹教主道：「咱們巡陰人行走世間，除了平陰事之外，最為緊要的就是守護這葬法大陣。如果葬法大陣被毀，那所有前人的鮮血就都白流了，世間又將是邪祟橫行，一片混亂！所以這一條，你必須銘記在心！」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就見茹教主走到了我身邊，微微垂首，輕聲念道：「玄女娘娘，巡陰人陸景，給你磕頭了。」

我忙點頭應了。

我連忙點頭，這事換作我，也是絕不會信的。

我聽她這麼說，琢磨了一陣，似乎想到了些什麼，還沒等想清楚，就聽她道：「是為了鎮守這葬法大陣。」

抬起頭來，就見茹教主正盯著我，目光森然：和圖書「陸景，你到底想明白沒有？」

就像青子師父說的那樣，我們這樣做，是不是真的錯了？

可我們卻硬生生地在這片大地之上修建出一個龐大的禁制，顛倒陰陽，鎮壓其他物種，強行在這片土地上訂製出一個秩序，這難道是對的嗎？這豈不是違背了天地自然的法則？

我聽得腦海中轟的一聲，隨即恍然醒悟。原來玄女娘娘，就是我們的師祖。當下更不遲疑，額頭著地，咚咚咚，連磕數個響頭。

茹教主道：「我雖然是不信，但也沒直接說什麼，就問他究竟出了什麼事。但這一問，他卻什麼也不肯說，只是說沒什麼，然後就整個人神不守舍的，一直發獃。」

我當即跪下，但膝蓋著地之後，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心想：「我們的師祖又是誰？」

我聽得一怔，腦子裡迷糊了一下，只覺得這番話似乎也沒什麼錯。原來這世上本就是陰地陽地並生，除了我們之外，還有那些山野精怪，陰靈邪祟也都一起生存在這片土地之上。雖說這世間一片混亂，龍蛇起陸，但對萬物來說，都是公平的。

這句話我可不敢接茬。琢磨了一陣，道：「他說什麼了？」

我此時還深和圖書陷在巨大的震撼中，腦子一片迷糊，渾渾噩噩的，只能機械地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清醒過來，定了定神。隨即又想，這些事青子怎麼不知道呢，難道她師父從沒跟她說起過？

我垂著頭腦袋，只能「嗯」了一聲。就聽那女人冷笑了一聲，厲聲道：「好一個愛管幾分就管幾分，你們這兩個小鬼真是無法無天了！」

就聽茹教主嘆了口氣，道：「你從小乾的就是葬事，應該最明白，天底下最為兇險的，莫過於陰事。咱們巡陰人代代相傳，這麼些年過去，也不知有多少人就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陰禍中。這一切，都是用我們的血寫就的。」

我愣了一愣，隨即道：「是專門管天底下各種陰事的。」

我聽得有些糊塗，道：「什麼做錯……」話說到一半，猛地醒悟過來。

我忙抬起頭，挺直了腰背，偷偷瞄了一眼，見她目光冷厲，只覺得頭皮一陣發緊，心中直打鼓。

就聽她道：「陰事管三分，陽事三不管？呵呵呵。」說著，一連冷笑了三聲，聲音陡然轉厲，「這死鬼，就是這麼教徒弟的！玄女娘娘要還在世，非把他給劈了不可！」

我聽她發怒，就像做錯事和-圖-書的小孩，縮在一邊，連頭也不敢抬。

我這話音方落，就聽那女人「哦」了一聲，朝我看了一眼，道：「你那小丫頭師父是這麼教你的？」

我被罵得抬不起頭來，也不敢吭聲。只聽她又道：「那這死鬼是怎麼教她的？」指了指她身邊的男人。

就聽茹教主道：「他是說，咱們巡陰人做錯了。」

我心臟怦怦亂跳，在原地愣了好一會。這才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輕輕地吁出了一口氣，說道：「我想明白了。」

我聽得心頭不住發顫，雙眼朦朧。遙想當年一群法術通神的前輩先人，其實以他們的本事，無論是在陰地還是陽地，都能過得逍遙自在。可他們為了我們這些子孫後輩，卻是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當成了殉葬品。

我越想越是糾結，只覺得頭疼欲裂，正在這時，就聽到一聲厲喝傳來：「你胡思亂想些什麼！」

茹教主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知道玄女娘娘傳承下我們巡陰人，最初是為了什麼？」

我毫不猶豫地面朝東方，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連磕數個響頭。

我從地上爬起，就見茹教主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道：「現在你該明白咱們巡陰人的來歷了罷m.hetubook.com.com？」

就聽腳步聲響起，見她在室中連著轉了數圈，腳步急促，顯然是真氣得不輕。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她停了下來，冷聲道：「抬起頭來，畏畏縮縮的像個什麼！」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剛才只是一下子鑽了牛角尖，當日在王老頭墳前，我就已經徹底想明白了。

過了好一會兒，聽她呼出一口氣，道：「真是氣死我了。」隨即恨恨地瞪了一眼她那男人。

還有喬甜兒，她體內被種入了海母陰胎，如今成了旁人眼中的妖邪，難道這世間就沒了她存在的餘地？

我聽到這聲喝止，心頭猛地一震，驚醒了過來，大口地喘著氣，只覺後背冷汗淋漓。

茹教主道：「他說，這天底無論是咱們俗世之人，還是陰靈邪祟、或者是山野精怪，都應該是平等的。這世間本來就應該是陰陽協調，我們卻硬生生利用禁制，把陰地轉為陽地，又將一眾陰靈精怪鎮壓，是不是違了天道？」

我「啊」了一聲，隨即拍了一下自己額頭。我也是身在此山中，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沒有想明白。

我一句話也不敢說。又過了一陣，見她似乎怒氣已經消散，這才大著膽子問：「這……後來出什麼事了？」我問的是青子師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