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這便隨老許去吧，一路保重。祝你馬到功成。」

院子里，有個看著五十多歲，頭髮花白，滿臉皺紋，腰背略顯佝僂的老者，正坐在一隻木桶上啃著烙餅。

有或光頭或寸發，穿著對襟短打，敞胸露懷的力工，三五成群坐在街邊小食攤上，就著海菜蝦米湯，大口吃著各種海鮮餡兒包子烙餅，吃飽喝足把嘴一抹，扔下幾個銅子，就大聲說笑著各種粗俗笑話直奔碼頭，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

許多大戶家僕，在此挑選剛剛到港的新鮮海貨。亦有不少小戶人家的主婦，挎著竹籃，在一些海貨小攤前，挑揀著小魚小蝦，一個銅子一個銅子的討價還價。

慕清雪帶沈浪出了大院，又一路穿街過巷，輕易避過街道上早起謀生活的各色人等，最後來到一條偏僻小巷深處，進了一棟獨門小院當中。

沈浪對著慕清雪抱拳一禮：

而沈浪對自己這個人設，也算是能夠接受。

但是現在，整個最熱的七月，他每天都頂著大太陽修鍊，早就由白古晒成了黑古——一階的皮膚強化，可沒有防晒功能。

老許支付了車錢和*圖*書，帶沈浪出了港口街，卻不往那千帆似雲、桅檣如林的港口方向走，而是踏上一條港口街外的林蔭小道，沿那崎嶇曲折的小道步行十幾里，翻過港口左側的小山，來到了一座小漁村外。

「那我叫『浪里白條』如何？又或『立地太歲』？」

老許連連點頭：

馬車足足行了小半個鐘頭，才終於出了南大門。

「當然他們也不是隨便招人，要麼招攬熟識的老海賊，要麼就得有我這樣的積年老賊作擔保……

偶爾可見一隻野貓突地從巷角躥出，叨起攤邊海魚撒腿就跑，氣得攤主大聲叫罵，引得路人陣陣轟笑；也常看見一兩條野狗眼巴巴守在某個肉食攤前，搖著尾巴等著攤主賞些邊角料。

「他就是你入夥的擔保人，老許，許大山，外號老鉤子。」

「拜見慕大人。」

「路上會打劫么？要是海賊要我殺人交投名狀怎麼辦？」

「此事若成，你前罪一筆勾銷，我准你帶著積蓄，回鄉歸隱。今後再不會有任何人，拿你前事尋你麻煩。」

有時還直接帶著他飛躍院牆，一路避開了所有僕役婢www.hetubook.com.com女，顯然對這裏的仆婢們也並不信任。

沈浪一路貪看，不知不覺，馬車已然抵達港口街。

沈浪連連點頭，用心記下老許的叮囑，還時不時問上一句：

「承慕大人吉言，此去必不負大人信重！」

南門外的街市，雖然不比前幾日進城時，北門那邊的街市高大上，但明顯更具鮮活的市井氣息。

「……沈少你說笑了，海賊都是大老粗，你這匪號聽起來威風，可叫起來並不順口……還是取個俗一點的匪號為好。」

「當然要用外號，海賊們很少透露真名的。我的真名，也就幾個當年跟我一起下海討生活的同鄉老夥計知道。老夥計們陸續死後，已經沒人知道我真名了，都只叫我老鉤子。」

「憤怒的小馬？這也太長……好的我知道了，就叫小馬。」

又給老許介紹道：

「呃，沈少你長相自是俊朗。海上男兒風吹日晒，吃海風喝海浪的，很少有你這麼俊俏的少年。可你這一身皮，確實忒黑了些……」

慕清雪點點頭，又對沈浪說道：

瀛州府內港碼頭，就在南大門外三里處。因此南門m.hetubook.com.com外的街市，有著大量海貨商鋪，滿大街飄蕩著乾鮮海貨的咸腥味。

「唔，這你可難倒我了……要不老許你幫我想一個？」

倘若是剛穿越來那會兒，叫他扮獵戶肯定是不行的。

「那我到時候是報真名，還是想個外號？」

「沈少你這次要加入的，是一夥亦商亦匪的單幫海賊，上次出海時折了不少夥計，及需補充新血，如此你才有機會混進去。

將沈浪的人設複述一番，雖沒有一字不落，但也大差不差。

慕清雪俏臉清冷，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對沈浪說道：

南門城外依舊是樓宇林立，街巷縱橫。而此時天色已經大亮，街上行人越來越多，商鋪紛紛開門營業，小攤小販們也紛紛支起攤子叫賣起來。

「記住了，他是我表外甥……」

沈浪挑開車簾，看著外面的街市。

「我已經老了，又已不在海上討生活，僅剩的面子，也就夠擔保你上船。上船之後，怕是就沒人會看我的面子，給你多少關照了……」

因此在慕清雪看來，這大院里府衙安排來的仆婢，必然也多有國公府眼線，欲秘密行動，必須避開他們的視線。

「和-圖-書呃……」老許皺著老臉想了好一陣，方才小聲說道：「沈少你號稱擅使鳥槍，百發百中，不如匪號就叫『鳥槍』？」

「要不就叫『黑面鬼』？」

見到慕清雪帶沈浪翻牆進來，那老者慌忙咽下嘴裏的烙餅，又拿水壺灌水漱了漱嘴，這才小步快走過來抱拳一禮：

「他叫沈浪，是你的表外甥，年十七，家住長生縣蓮山鄉，自幼隨你表姐夫狩獵為生，練得一手好槍法。因與鄉中大戶子弟為獵物起了爭執，不慎鳥槍走火，失手殺人，一路潛逃離鄉，前來投奔於你。但你已打算歸隱，不能再帶他出海，遂為他擔保，將他介紹給那家海賊掌柜。可記住了？」

慕清雪仗著三品境界的強大感知，帶著沈浪在院中一路繞行。

「黑什麼黑呀，我這叫古銅色！不行，我不要叫黑面鬼，老許你再幫我想一個。」

又叮囑了沈浪一番細節，慕清雪又對老許說道：

「上船之後，不要四處晃蕩，少說少問，老水手叫你做啥，你就做啥，別跟他們頂撞。

「老許你什麼意思？我長得很難看么？」

於是沈浪的海賊匪號，就這麼定了下來。

「多謝慕大人！」

天剛蒙www.hetubook.com.com蒙亮，這座三進三出的大院里，已有早起的僕人婢女開始忙活，打掃庭院、劈柴燒水、準備早餐。

「鳥槍？就那小細管兒？我特么……算了，我匪號就叫『小馬』。憤怒的小馬。」

而除了府尊、府丞等少數流官，府衙中諸多小官、吏員，包括府衙刑堂的捕頭、捕快們，多是由當地人擔任，怕是早被國公府滲透成了篩子。

老許感激拜下：

這棟大院和院中仆婢，都是府衙安排的。

「亦商亦匪的單幫海賊，平日多是做海貿走私，不遇到絕佳時機，輕易不會出手打劫。再者此行是前往千星群島參与海盜會盟，大事為重，應該不會節外生枝。」

馬車悠悠行進之時，老許小聲叮囑沈浪：

手足的筋絡關節，也變得粗壯結實，體型也練得剽悍矯健，又練過劍術、火槍，還練了「虎爪手」，指掌之間已經迅速磨起了厚厚的繭子，已可以滿足獵戶人設了。

之後沈浪也不猶豫，跟著老許出了院門，又一路穿街過巷，來到一家車馬行前，雇了輛馬車，往城南行去。

皮膚太白皙，體型看著也不夠剽悍，手上也沒有老繭，完全就是一副讀書人模樣，不可能扮演獵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