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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天鷹的氣質實在太過平和。

如此英武銳氣的好少年，燕天鷹是越看越滿意，臉上浮出一抹和藹的笑意。

說話間，他坐回自己座上，打開火封，取出書信瀏覽一番，又抬眼打量著坐到客座上，手捧茶杯大口喝茶的沈浪。

「萬法真人一刻鐘后趕到，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凝碧山琉璃禪院。對了，沈浪你可知道，你在黑市當中，被掛了十萬銀元的懸賞？」

「此事尚未結束。琉璃尊者不是給了你信物，叫你去找她嗎？待會兒我與萬法真人親自帶你前去拜見她。」

燕天鷹看向白詩詩，說道：

燕天鷹一邊沖茶，一邊說道：

燕天鷹端坐書桌前，正提筆批閱著一份卷宗，忽有一名書吏快步進來，行了一禮，稟報道：

沈浪點頭：

那句「與佛有緣」的評價，著實讓沈浪有點頭大。

「燕大人，不知慕大人她現在正在何處？」

燕天鷹又道：

「那個，燕大人此言何意？為何說此事尚未結束？又為何要帶我去拜見琉璃尊者？」

「萬法真人雖精通諸般道術，極擅煉製法器、丹藥，可在驅魔方面，還是琉璃尊者更加擅長。」

氣質也挺平凡，那一臉和藹笑容倒讓人極有親切感，有種面對著一位忠厚老大哥的感覺。

白詩詩起身一禮，感激道：

「你描述的那位『蛛母』，我前幾天才在某個特殊的所在見到過。不僅我見過，萬法真人、五雷真人、琉璃尊者、大威菩薩，也都曾見到過祂，或是說，祂的投影化身。

燕天鷹微微搖頭：

琉璃尊者瞧他順眼，又給了他一枚能夠加持「眾生相」法咒的菩薩玉佩，他正是仗此混進天香社莊園，揭穿了蜘蛛姐妹們的真面目。

少年人的坐姿很端正，腰桿筆挺，結結實實坐在椅子上，沒有官場中人面見上官時，那種只敢用小半個屁股挨著椅子，戰戰兢兢隨時準備起身答話的小意。

燕天鷹笑問：

「對於現世的一般人，蛛母其實是無法施加影響的。但沈浪你又不同，你殺死太多蜘蛛姐妹，與蛛母因果太深。祂可循此玄之又玄的因果關聯，以夢魘詛咒侵蝕你的元神。

沈浪也https://ｗwｗ.hetubooｋ•ｃｏｍ•com側首看向白詩詩，就見白詩詩輕輕頷首，低聲道：

「是我。排名第二，價值九十五萬銀元的那一單，是七海龍王。當然我相信，以你的天賦，或許不用十年，懸賞金額，就能超過我與七海龍王了。」

「瀛國公一案，你就不要再插手了。等解決你身上的隱患，你便去帝都道院好好進修，先專心提升一番修為再說。」

「所以我們必須帶你去見琉璃尊者，請她助你斬斷此因果。即使不能徹底斬斷這段因果，也要幫你築起一道足夠牢固的元神防線，直至你能成長到自己對抗魔神夢魘。」

燕天鷹嘆道：

然而燕天鷹又收斂笑意，正容肅聲道：

「燕大人處置公道，罪人心服口服。」

「一百五十多年前，前朝初現末世景像，天下剛開始亂象叢生之時，廬陵府城曾經被某個外域邪魔的信眾攻陷，拿十萬人獻祭，召喚那邪魔投影降臨。正因此，廬陵府地下，至今還殘留著少許邪魔氣息。

「謹遵沈大人教誨！」

「你得感激沈浪。是他給了你戴罪立功的機會。」

「燕大人過獎。我也就只是年少輕狂，年輕氣盛，遇到看不過眼的事情，就總會上頭，不怎麼考慮後果而已……」

正是燕天鷹的紅顏知己，萬法真人常玉真。

「不過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元神獲救之後，你需得在神捕堂服役三十年，所有最危險的任務，你都得衝鋒在前，撤退在後，便如軍中死士一般。

沈浪也笑了兩聲，又好奇問道：

「對了，不知黑市最大的那筆懸賞，目標究竟是誰？」

忙乎這一陣，門外又傳來那書吏的聲音：

「本該給你的獎勵、薪俸，亦要拿出九成，賠給死在你手上的受害者家屬。如此處置，你可願意？」

沈浪有點不理解。

燕天鷹打量沈浪時，沈浪也在偷偷觀察這位號稱「群英之首」的天下第一大宗師。

「兩個多月前，就收到小慕的信，說是為咱們神捕堂，找到了一個嫉惡如仇的絕世天才。這都過去兩個月了，他終於到京城了嗎？快請他進來。」和_圖_書

「……」沈浪眨眨眼，訕笑：「這我可不敢想……」

恃此護符，決戰之時，蜘蜘七姐妹最強的老大「血蜘蛛」，拼了命都打不動他，被他肉得信心崩潰，跪地痛哭。

同時，萬法真人亦是燕天鷹紅顏知己。

燕天鷹點點頭，收起玉佩，笑道：

燕天鷹哈哈一笑：

整個人的氣質也是光明正大，銳氣十足。

若非有燕天鷹這層私人關係，堂堂一品大真人，還真未必看得上神捕堂這群「朝廷鷹犬」。

沈浪答道：

二是這枚「金剛不壞」護符，還吸引了偶然路過的琉璃尊者。

沈浪道：「為何一定要找琉璃尊者幫忙？萬法真人也是一品大真人，她不能幫我嗎？」

說完正事，燕天鷹取出一枚玉佩，輕輕叩擊幾下。玉佩上微光一閃，之後又微微震動了幾下。

「這樣的心性，比起你的修行天賦、機智勇敢，更加可貴。我們神捕堂，需要的也正是你這份心性。」

白詩詩跪地叩首：

「知道。我也能大概猜出來，是誰掛的這筆懸賞。」

燕天鷹放下毛筆，抬手揉了揉眉心，笑道：

他從自己遭遇重傷垂死的「刺蛇」說起，把在廬陵府的辦案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蛛母有入夢之能。蜘蛛七姐妹，應該就是在夢境之中，受到蛛母感召。」

他只強調了兩點，一是慕清雪送了他一枚琉璃尊者開光過的「金剛不壞護符」。

但他也清楚，這隻說明燕天鷹的境界，已經到了神蘊內斂、返樸歸真的境地，而自己還是修為太淺，連一絲燕天鷹的可怕都看不出來。

「那是一尊非常強大的外域魔神，以生靈精血元神為食，尤喜武者、修士的精血元神。好在受限於天地法則，暫時無法親身降臨。

他穿著一身樸素無華的黑袍，相貌也並不威武，刀條臉，寬額頭，濃眉薄唇，眼睛不大，鼻子不挺，不醜也不俊。

「白姑娘，你此次既有重大立功表現，那麼沈浪對你的承諾，我便替他應下了。等會兒你也隨我們一起去見琉璃尊者，請她助你洗去元神禁制。」

蜘蛛七姐妹皆已伏誅，被她們腐蝕的官吏、武者也是死的死和*圖*書，抓的抓，唯一活下來的白詩詩也跟著他來自首了，是死是活全看燕天鷹如何發落，為何要說此事還未結束？

皇帝的私生子、老情人直接死在沈浪手上，綠手套也間接因沈浪而死，一條財路也被沈浪斷了，卻只能在黑市發懸賞，這明顯是燕天鷹重點關注了此事，以致皇帝也不能撕破臉皮，派出高手，明刀明槍追殺沈浪。

燕天鷹又沉吟好一陣，方才緩緩說道：

「說不怕是假的。不過……這對我也是一種磨礪，一份鞭策。那些貪圖懸賞，鋌而走險前來殺我的武者、修士，我拿他們當磨刀石就是。說不得，我也能像黑市最大的那筆懸賞一樣，將賞金從十萬，漲到百萬。」

「既無法降臨現世，蛛母又如何能對我降下報復？」

聽沈浪細細描述過「蛛母」形象，燕天鷹若有所思地沉吟好一陣，這才對沈浪鄭重說道：

「瀛州的案子很麻煩，她估計還要在瀛州再呆兩三個月，可能要到過年前才能回京。」

「很多天才人物，思維與常人迥異，乃至完全無法與普通人共情。個別極自傲的天才，甚至將普通人視作猿猴乃至豬狗，完全不屑與常人為伍。

「回燕大人，她叫白詩詩，是一位嫌犯，犯下了血祭魔神的重罪。不過因協助我辦案，有重大立功表現，我特意留下她性命，帶她前來神捕堂自首。」

這時，燕天鷹忽然笑眯眯地問道：

「蛛母便是憑此邪魔氣息，找到了林夢、白詩詩等七人，入夢『感召』了她們——當然，蜘蛛七姐妹本身也都有一定的特殊性，當是因出生時辰特殊，出生之時，被邪魔氣息侵蝕，元神出現了少許異變，所以才會與蛛母鍥合，被祂入夢感召。

燕天鷹笑道：

京城，神捕堂。

「你尚未正式入職神捕堂，此案本與你無關，但你依然不顧個人安危，繼承犧牲同僚未競之志，毅然投身此案，與蜘蛛姐妹鬥智斗勇，終將她們一一誅除，將被她們腐蝕的官吏一一抓捕。小慕說你有俠義心腸，嫉惡如仇，從此案看來，她對你的評價沒有錯。

沈浪謙遜一笑：

「我們七人，確實都是在睡夢之中，ｈｔｔｐs://wwｗ.heｔｕｂoｏk.ｃｏｍ•coｍ受到蛛母『感召』。」

那書吏應喏退下，燕天鷹則放下卷宗，起身來到一座小櫃前，取出茶葉、茶杯，又拎起一隻水壺，把手掌往壺底上一貼，只幾個呼吸，一壺涼水就變成了沸水。

「十萬銀元，足夠一些四品武者，甚至修士鋌而走險了。你可害怕？」

沈浪想了想，一臉認真地說道：

當然，具體用什麼手段擊敗的蜘蛛七姐妹，就沒必要細說了。

「多謝燕大人！」

反正沈浪是沒從他身上，看出半點天下武道第一人的氣場。

「你做事，倒也確實有些不考慮後果。小慕也說，你頗有些『無法無天』。不過，只要是正確的事情，你且放手去做就是。捅出天大的簍子，也沒什麼打緊的。」

完了趕緊換個話題：

「勿需拘禮，坐下說話，先喝杯茶，吃幾顆蜜餞果子。」

「現在你與祂已經有了最直接的因果關聯，隨時可能遭到祂的報復。」

從燕天鷹的修行軌跡推算，他年紀至少也有五十以上，可看起來卻只是三十多歲的模樣。

「不錯，有志氣！」

沈浪奇道：

沈浪對他的言外之意心知肚明，知道燕天鷹所指，正是他槍斃靳一鳴之事。

又聊一陣，門外傳來一陣輕盈腳步聲，一位衣著素雅的青衣女子，翩然走了進來。

以至於進門之前，都還戰戰兢兢，感覺隨時可能哭出來甚至尿褲子的白詩詩，這會兒都放鬆了下來，甚至還敢一邊喝茶，一邊好奇地打量燕天鷹兩眼。

「多謝沈大人，助我回頭是岸，救我脫離魔掌。大恩大德，必有厚報。」

正是沈浪與白詩詩。

「沈浪拜見燕大人！燕大人，這是慕清雪大人命我呈交給您的書信。」

「沈浪？」

白詩詩嚇了一跳，趕緊收回視線，放下茶杯，雙手擱在膝蓋上，低眉垂目，乖巧地像個小學生。

「燕大人，沈浪到了。」

白詩詩額頭往地面重重一叩：

「這位姑娘是？」

聽完沈浪講述，燕天鷹微微頷首，也沒追問他究竟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斗敗的蜘蛛七姐妹，允許他保留自己的小秘密，只欣然說道：

將手上沾著的一點碎末也拈起來放進嘴裏，又倒杯hｔｔps://m•hｅｔuｂoｏｋ.ｃoｍ.ｃｏｍ開水漱了漱口，燕天鷹又在柜子里翻找一陣，總算找出一包品相過得去的蜜餞果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取出小碟盛上。

萬法真人常玉真，神捕堂最大的裝備、丹藥供應商，慕清雪身上層出不窮的法器丹藥，便多半出自萬法真人之手。

又在柜子里翻出一包糕點，打開油紙包裝嗅了嗅，感覺有點變質的樣子，燕天鷹眉頭微皺，大手一抓，把所有糕點抓了出來，手掌一合，將之捏成拳頭大小一團，整個塞進嘴裏，牙齒好似鋼銼似地嚼了兩下，便整個咽了下去。

頓了頓，他又鄭重說道：

燕天鷹又道：

沈浪正色說道：

「本來以祂的現狀，沒辦法奈何你，但你偏偏殺了祂的重要信眾，還是在祂祭壇之前，當著祂神像的面殺的……

「請他進來。」

老實說，雖然琉璃真人很漂亮，可沈浪還真有點擔心，她要渡自己進佛門當真和尚。

「我可不是圖你厚報。真要報答我，就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以後在神捕堂服役時，多救幾個好人，多誅幾個惡人吧。」

「聽小慕說，你是個五百年一出的道術天才。不僅如此，武道天份也是她生平僅見。像你這樣的天才，難得還能保持一顆平常心，難得還有一腔願為常人鳴不平的熱血。

很快，那書吏便帶著一個高大英武的白衣少年，與一個膚白貌美的黑衣女子走了進來。

白詩詩又對沈浪叩首：

燕天鷹接過書信，爽朗一笑：

「噢？」燕天鷹眼中浮出一抹好奇：「你在來京城的路上，還辦了件案子？」

「燕大人，外邊來了個自稱『沈浪』的少年，持有慕清雪大人手信與神捕堂腰牌，說是奉慕大人之命，前來拜見燕大人的。」

說罷，又對著白詩詩微笑道：

「是的。」沈浪放下茶杯，對著燕天鷹一拱手：「案子是這樣的……」

而燕天鷹給他的保證，也並不是空口白話。

燕天鷹也是一笑，意有所指地說道：

之後燕天鷹又仔細詢問了一番那「蛛母」的神像模樣。

薄薄的一層短髮，看著像是個有陣子沒剃頭的和尚。不過短髮根根抖擻，配上他劍眉星目、鼻樑挺拔的俊朗模樣，瞧著倒也格外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