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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武做過流民乞兒，很清楚年節時，會有一大|波破產農民加入乞兒流民的行列。

「程家叔父、叔母一輩子都沒怎麼見過錢，對他們來說……幾百個銅子可能就是大錢，十塊銀元恐怕就是巨款……佃農借貸，就算是驢打滾，又能欠下多少錢？

「至於為何驚動了神捕堂，只能說，恰逢其會。」

沈浪心裏嘀咕著，看一眼申武的表情、身姿，又心下暗忖：

「掌門，申武這次協助沈捕頭辦案，若是能被沈捕頭看中，加入神捕堂……」

哥們兒如今，難道已經名震江湖了？

「沈捕頭法眼如炬，我確實……沒想到會有這種可能。可程師弟、官師妹都是老實人，怎麼會……」

申武沉聲道：

「沈捕頭，我程師弟、官師妹究竟出了何事？」

周掌門面上雖無甚表情，眼裡卻隱隱透出幾分得意，頗有些弟子爭氣，老懷大慰之感。

沈浪點點頭，又問：

程新家是個依著樹林的農家小院，土胚牆、茅草頂、竹蔑紮成的籬笆，瞧著確實貧困。

說話時，程巧兒已過來打開了院門，熱情地將申武、沈浪迎了進去，又跑到正屋前叫著：

沈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申武沉默不語，心裏卻已將沈浪的推測信了七八成。

途中，申武開口問道：

申武默不作聲地跟著，沉默好一陣，突然說道：

又在山林之中前行一陣，申武忽然開口：

「他們死了。」

「不必多說。」沈浪打斷他話頭，面容平靜，語氣平淡：「神捕堂插手的案子，你摻合不起，你們整個追風派，都摻合不起。」

當然，多年開採之下，容易開採的礦山已被發掘殆盡，剩下的礦山，多在深山老林之中，不僅多毒蟲猛獸，偶爾還會出些對普通人頗具威脅的異獸乃至低品妖獸。

「前年救下胡家小姐，與胡員外喝酒談天時，曾聽他提過一嘴。不過只知大概位置。」

「……」

有著這層關係，申武手書一封，介紹程新、官玥去胡家礦山做事，胡員外自是爽快安排。

不要說用乞兒、流民做礦奴，就算是良家出身的外鄉人，甚至沒什麼根底的本地人，碰上開黑窯的，都有可能被拐騙乃至強綁進去做礦奴。

「你是個不錯的大師兄。但有些事情，這麼解釋是不行的。

「就樓里有人。一共五個人，都是武者，三個七品，兩個六品。」

申武愕然：「為何？」

「申武拜見沈捕頭。沈捕頭威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申武道：

「既是不情之請，就不要說出口了。」

吃飽喝足，又打坐調息一陣，忽然，沈浪抬起頭來，看向空中。

其實來程家這一趟，已經問出了沈浪想知道的消息。

沈浪搖搖頭：「有人要來找我，我們先退回碼頭那邊。」

尤其還是被人拿去餵了魔物，還被沈浪給撞到了，那他就一定要管到底。

每到年節前後，都會有大批農民因為還不上債，被逼得賣兒賣女，乃至被收走宅地，淪落成乞丐、流民。

途中，沈浪問申武：

沈浪又是一笑：

若胡員外與程、官二人之死有關，那他就跟豢養四翼魔梟的兇手有關，又怎可能只是個普通人？

「在下只是想為師弟師妹報仇，沈捕頭何必如此不近人情？你也看到了，程家……」

「真要欠的錢多，程新的弟弟妹妹，早被賣掉幾個了。置辦的年貨……也就只是些棉襖、豬肉而已……再說大宅子，農家修大宅，也用不了多少錢……」

「如此，多謝周掌門盛情招待。沈某公務繁忙，就不叨擾了，告辭。」

沈浪也自取出一隻酒葫蘆，一疊夾肉烙餅，吃一張餅，喝一口酒。

「……」

「新兒說，東家那邊初二就要開工，須得早些過去做事。雖說過大年的上工有些不近人情，不過東家開的薪酬豐厚，年節這些天，每天的薪酬都是平日的三倍，新兒想多賺些錢，給家裡修個大宅子……」

還時不時有盜匪悍賊流竄山中。

……

「師弟師妹遇害，在下心中悲憤，冒昧打探機密，還望沈捕頭海涵。」

沈浪淡淡道：

「沈捕頭，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說著，抬手一揮，轉身原路返回。

沈浪卻是微笑著，對著那金甲金翼的女子，抬起了右手。

申武與程家人告別時，臉上還掛著笑，可一脫離程家眾人視線，來到沈浪身邊，他臉上的笑容便無影無蹤，陰著臉沉聲道：

「接下來去官家么？」

碼頭周圍只有礦石，又沒有船隻，因此也無人把守，二人離開碼頭，沿一條凹形軌道前行一陣，來到一座山谷之前。

可琉璃尊者推算的結論，卻是他們最後出現的地點，乃在是銅山縣。

不過採花賊正要將少女拖進小樹林為所欲為時，恰給偶然路過的申武撞到，幾招干倒採花賊，救下了那少女。

「我今日前來，是有件案子要請貴派協助調查。申兄，程新、官玥二人，你都熟悉吧？」

周掌門聽說我來拜訪，也是趕https://m.hetubook.com.com緊帶著八個長老出門迎接，跟被大領導突擊視察似的。

「不必。無需驚動他們，我們直接潛入進去。」

那金甲金翼，面上亦覆著黃金面甲，除了一雙清澈明眸，看不到真面目的女子，一雙翼展丈許的黃金羽翼驀地大張，似黃金鑄就，又似光芒凝聚的華麗翎羽在風中輕輕顫動著，灑下點點淡金熒光，緩緩止住疾速下墜的身形。

「大師兄，你怎麼來啦？」

聽完這番介紹，沈浪又不動聲色微一頷首，問道：

聽得周掌門此言，那高大英武的掌門大弟子申武微微一怔，對著沈浪拱手一揖：

也就是說，過年休假期間，程新、官玥並沒有回家，仍然滯留在銅山縣？

沈浪仍然不動聲色，淡淡道：

在山林里施展輕功，摸黑穿行了小半個時辰，二人已深入深山老林之中。

申武被這一幕深深震撼，兩眼大瞪、嘴巴大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申武一驚，低喝一聲：「有殞石！」

因此在城裡面，大戶人家居住的街巷附近，往往會有不少乞兒流民聚集，等待機會。

沈浪舉目望去，果見那座山頭，像是一副尖頂頭盔，即使在夜色之中，形狀也十分明顯，一眼就能辨認。

「先坐下休息一陣，還得等上小半個時辰。」

沈浪淡淡道：「也許。」

谷口修著一座小堡樓，裏面燈火通明，隱隱可聞喧嘩人聲，聽起來像是有好幾人正在猜拳喝酒。

可是以程、官二人的家境，以及他們迫切扶助家庭，改善家境的意願看來，過年期間，理應帶著去年賺到的薪水回家，讓家裡過個好年才是。

「抱歉，沈捕頭，申某失態了。」

「這邊山裡沒有牛馬車道，胡家應該是用船把礦運出去的。找到河，就能找到胡家礦場。」

聽了沈浪這番話，申武不禁有些奇怪：

沈浪心中一動，問：

「我，我不知道……」

申武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欲言又止。

沈浪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敢下礦賣命的，就主動去礦山找活兒了。不敢下礦的，自有人逼他們下礦，最妙的是，不管是否主動自願，只要到了礦上，都可以盡情壓榨，工錢都不用付的，更別說過年過節了。誰叫他們是沒根沒底的乞兒、流民呢？」

然而正常情況下，這是不可能的。

「大師兄別走，給我們講講武林故事吧。」

「咱們呀，也別惦記跟神捕堂搭上關係了。『群英之首』燕天鷹在時，神捕堂自然能威風八面，可燕天鷹將來飛升了怎麼辦？

申武只覺沈浪抬手一揮間，似乎放出了什麼，但具體是什麼，即使以他眼力也沒看清，只覺那似乎是一道半透明的影子。

沈浪與申武施展輕功，很快就下了曉月山，又在申武領路下，往坪坡鄉方向趕去。

胡員外也是個豁達性子，並未因此惱羞成怒，仍將申武視作大恩人。

申武依言坐下。

「程師弟、官師妹家裡世代務農，自家卻都沒什麼田地，要租佃大戶田地，受大戶盤剝。他二人又各有好幾個弟弟妹妹，家中甚是貧苦。

這是冷血之人嗎？

申武略一遲疑：

「可那也是失蹤！胡員外該知會我一聲！」

我沈捕頭威震江湖，何、馮二人被我名字嚇跪，周掌門也熱情得有些過頭，申武這小子號稱對我的威名「如雷貫耳」，卻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半點異樣都沒有……

沈浪淡淡道：

沉吟一陣，沈浪看著申武說道：

申武有些驚詫地看了沈浪一眼，這還隔著十來丈遠呢，人都在樓里，影子都看不到，沈捕頭弄清他們的人數倒也罷了，居然還瞬間判斷出了他們的武功修為？

申武也笑得十分勉強，聲音都有些發虛，強撐著與什麼都不知道的程母說話。

他對於神捕堂捕頭的到來，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完了同樣是連口茶都沒喝，就又徒步奔波一百多里，再趕來銅山縣，進縣城逛了一圈也沒吃頓飯喝杯酒，直接就出了城摸黑進山？

而申武聽說又來了一個比沈捕頭還要高的高人，肅然起敬之餘，也愈發覺得程新、官玥之死不簡單，難怪沈浪說他摻合不起，追風派也摻合不起。

申武雙手握拳，兩眼發紅，咬牙切齒一陣，終是頹然一嘆，黯然道：

申武不服：「他一個普通人，如何敢在我們面前撒謊？就算撒謊，也絕計瞞不過我！」

這種事情，連二十一世紀的地球都屢見不鮮，更何況這皇權時代的異世界？

「銅山縣這種礦山較多的地方，街面上是見不到什麼乞丐流民的。」

「也許是因為年節上工，全憑自願？他倆沒去上工，胡員外以為他們過年要陪家人，不想賺那三倍薪水？而現在又還沒到正常開工的日子，胡員外以為他們還在家裡過年？」

很快，二人就找到了一條三丈多寬，深約七尺的小河，沿小河上溯一陣，果然找到了一座堆放著大量礦石的碼頭。

申武老老實實答道和圖書：

「在下身為掌門大弟子，扶助師弟師妹，是我份內之事。」

聽到這裏，沈浪不禁又舉步走遠了些。

但沈浪並不會就此武斷地認定申武有問題，他同樣也要列出種種可能，來排除申武的嫌疑。

滿臉皺紋、皮膚黝黑、頭髮花白，瞧著像是個六十多歲小老頭的程父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同樣老態，但更會說話的程母則語帶感激地說道：

「總之申武他既不是瘋子狂人，也做不了神捕堂眾人那樣的英雄好漢。偶爾路見不平，伸手做點好事，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們在敝派名下鏢局做事，雖然自己衣食無憂，也能攢些余錢，但想要讓父母、弟妹們也過上好日子，不是三年五年能辦到的。因此我便給他們介紹了份新差事。」

神捕堂人手極其有限，因此普通凶殺案，基本只就近辦京城的案子。

從官家告辭離開時，申武臉色更加陰沉，眼神也愈發抑鬱。

「程、官二人的屍體，並不在銅山縣。」

「申兄是如何結識那位胡員外的？」

從官家問出的消息，也與程家一樣，官玥大年初一出門，與程新一起回銅山縣開工。

程、官二人死亡的日期，雖是初四或是初五，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是在那兩天失蹤的。

沈捕頭你可是凶名赫赫的「冷血人屠」，傳說犯到你手上的，能落個全屍都算是祖上積了大德，要不要這麼菩薩心腸啊？

申武點頭：

但申武當時武功已經是五品大成，正一心衝擊四品，下山遊歷也是為衝擊四品做積累。因此婉拒了胡員外的美意。

幾個小的連忙納頭就拜，申武趕緊一揮手，拂出一股無形氣浪將他們托起，眼神複雜，強撐著笑臉說道：

「胡家礦山過年前幾時休假？年後又是幾時復工？」

「申兄可知程新、官玥家在何處？」

他身上的劍符正在震動發熱，算算時間，這時候用萬法真人的劍符聯絡他的，應該正是慕清雪。

外事長老嘆道：

「也可能是他們剛剛回到銅山縣，尚未進礦山報道，就已在中途失蹤。胡員外並不知道他二人已回了銅山。」

沈浪淡淡道：「若他真與程新、官玥之死有關，那他就不會是普通人了。」

唔，應該是這樣。

「沈捕頭說得對，是我不自量力了。」

申武問道：

這分明是急公好義的俠士！

還是一位渾身披掛著黃金戰甲，背後舒展著一對黃金羽翼，宛若天神一般女子！

「可他倆初二沒去上工，胡員外難道就不覺得奇怪么？」

「大師兄，吃了晚飯再走吧！今天吃韭菜豬肉餃子，還有夾肉烙餅……」

有沈浪這等急公好義的捕頭，神捕堂究竟是什麼成色，申武差不多也心中有數了。

只是那些自身不正，心中有鬼，畏懼神捕堂的人，在造謠誣衊？

「新兒去年二十八才到家，幫著還了債，置辦了年貨，扎了籬笆，補了屋頂，大年初一就出門啦。」

「縱然程新、官玥真如我推測的一般，做下了錯事，也最多只是從犯。他們還年輕，參与時間又短，最多只有三個月。只要不曾濫殺無辜礦工，就沒犯死罪，就有挽救的餘地，就該給他們改過的機會。既如此，他們便不該無故枉死。」

沈浪淡淡道：

沈浪手撫下巴，若有所思。

「覺著銅山縣城如何？」

銅山縣自古就有很多銅礦，採到當今也沒有采完。

申武也不知他這些東西是從哪裡拿出來的，也不敢多問，接過葫蘆、烙餅，道了聲謝，就大口吃喝起來。

申武奇道：

沈浪如今也跟個老捕頭一樣，開始習慣性的懷疑一切，只因申武面對他時太過平靜，心裏便有了些許懷疑，當然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微微一笑，說道：

周掌門也連忙起身，滿臉堆笑：

申武高大英武，氣度不凡，武功高強，原本出身雖然不好，但既是武陽府第一大派追風派的掌門大弟子，將來能繼承掌門衣缽，執掌門派，如今這身份也不算低了。

若銅山縣年節風俗與府城一樣，那麼程新、官玥遇害時，理應正在各自家中過年。

又過一陣，後方又傳來程父、程母和程家弟弟妹妹的挽留聲：

但為確保消息無誤，沈浪還是隨申武去了一趟官家，又見了一番他不忍見的情景。

「使不得！我與程師弟是平輩，叔父叔母你們是我長輩，我怎敢受此大禮？」

「你以為程家欠下驢打滾，就一定要賣兒賣女？錯了。程家大兒在追風派練武，還是不用交學費，得了真傳武功的弟子。有程新在，程家的債，遲早能還上。

反正申武與沈浪大半天接觸下來，他是不信關於沈浪「冷血」的傳聞的。

申武恰好認識一家承包了礦山的胡姓大戶，便介紹程新、官玥過去做事，主要負責維護礦區安全，驅逐異獸、妖獸，防範匪寇。

「一碼歸一碼。」

「就算胡員外看你的面子，給他開的工錢特別高，可『賺了大錢』又從何說起？能還清借貸、置辦年貨，甚至還準備攢和_圖_書錢修大宅……」

還是說，「冷血人屠」這個稱謂，只是他仇家對他的抹黑？

「不必沮喪，協助我調查案情，尋找線索，也是在為程新、官玥報仇。」

「當不得沈捕頭讚譽。沈捕頭威震江湖，名揚四海，沈捕頭當面，誰敢自誇高手？」

威名如雷貫耳？

沈浪輕聲說著，剛要舉步進去，忽然停下腳步。

「你介紹他們到銅山縣，做的什麼差事？」

而最近在江湖上凶名漸起的「冷血人屠」出京調查程新、官玥遇害案，申武覺著，這件案子恐怕很不簡單。

說罷又對著眾長老拱了拱手，大步流星往門外行去。

「都不必如此客氣……我，我只是正好路過坪坡鄉，順便來看看你們。程新呢？大過年的，他怎麼不在家？」

官府嫌那些礦山開採成本太高，便將之包給了銅山縣的大戶們。

「沈捕頭的意思是，胡員外並沒有問題？」

沈浪對周掌門一拱手：

「債主巴不得程家多多借債，多滾利息，又豈會殺雞取卵，急不可耐拉程新的弟弟妹妹們去抵債？賺不到多少錢不說，還會得罪一個追風派的弟子，何苦來哉？

周掌門呵呵一笑：

程母答道：

沈浪出了籬笆院子，背對著程家院門，舉目眺望遠處群山，後方申武與程母說話的聲音，不時傳入他耳中。

「不是他們求你幫他們找門路，而是你主動幫他們介紹差事的？」

「不必多禮。申兄不愧是追風派掌門大弟子，果然有一番淵亭岳峙的高手氣度。」

「程師弟和官師妹是在何處遇害的？為何會驚動神捕堂？」

「知道大概位置就好。偌大一座礦山，找起來不難。大年初二就開工……呵，礦工掙的可都是賣命錢，提著腦袋在礦井裡辛苦整年，好不容易賺到錢，正是與家人團聚，休養放鬆，享受一年收穫的時候，居然都心甘情願放棄年假，早早開工？三倍日薪很多麼？」

而過年時，大戶人家的殘羹剩飯也特別多，破衣爛祅也要清理。個別大戶人家，甚至會專門蒸白面饅頭分發給乞丐。

「我說的只是一種可能而已。也許事情並不像我說的那樣，也許程新、官玥真就只是在礦山防備野獸凶獸、盜匪賊寇。具體情況，還是等到了礦山，親眼一觀才能確定。」

沈浪微笑道：

黃昏時分，兩人趕到銅山縣城，先在縣城裡轉了一圈。

「你是不是在想，程新、官玥去礦上做事，並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只是負責驅逐野獸、凶獸、盜匪？還有鎮壓、看管礦工的任務？是在為虎作倀？而介紹他們去礦上做事的你，也間接地為虎作倀了一把？」

他也不敢問沈浪究竟放出了什麼，只趕緊跟上，輕聲道：

沈浪一邊風馳電掣般趕路，一邊淡淡說道：

申武連忙問道：「沈捕頭，可是有什麼不對？」

沈浪語氣平靜，毫無波瀾：

「無事。申兄手足情深，沈某怎會怪罪？」

沈浪淡淡道：

「乾淨、整潔，街面上清冷了些，不過也正常，今天才大年初七，府城街面上，人都比平時少好幾成，更何況小小縣城？」

這時，申武忽然指著一座山頭說道：

申武點點頭，抬手抹了把臉，振作精神，說道：

逛過縣城，二人出了縣城，又摸黑進山。

沈浪手指輕點眉心，精神力掃描自那小堡樓及其附近一掃而過，淡淡道：

「那好，就請申兄陪我去坪坡鄉走一趟。」沈浪站起身來，看向周掌門：「周掌門，借你大弟子協助我調查案情，沒問題吧？」

「沒了燕天鷹，就靠三大煞星……哦，現在是四大煞星了。就靠四大煞星，神捕堂可還能頂著滿朝文武，乃至皇族勛貴的憎惡繼續存在下去嗎？我看懸！」

「申武，這位是神捕堂沈浪沈捕頭。還不快給沈捕頭見禮。」

「若不去找胡員外質問，我們去了銅山，又該從何查起？」

「死了？」申武一震，失聲道：「怎會如此？」

胡員外有沒有嫌疑？

「若程師弟、官師妹真的為虎作倀……沈捕頭為何還要辛苦奔波，調查他二人身死一案？」

難怪江湖上雖有許多人說神捕堂都是瘋子狂人、無情煞星，但一樣也有不少人稱讚神捕堂英雄好漢，民間的口碑更是一邊倒地讚譽。

所以，程、官二人是回家過完年，大年初一、初二時，就迫不及待返回了銅山縣？

「沒有。那位沈兄不是我們追風派的人，是我在江湖上結識的朋友，跟程師弟倒是不認識……他性子有些冷，或是受不了你們的熱情，哈哈，其實我都有些招架不住……對了，程新是和官玥一起回來的么？」

申武訥訥道：

「我正在查。」

沈浪淡淡道：

周掌門與眾長老趕緊起身相送，不僅將他送出了山門大堂，還一路將他送到深峽索橋處，甚至還想送他下山，被沈浪再三勸阻，周掌門等人這才停在索橋前，目送沈浪與申武過橋離去。

他沒有追問來者是誰，隨沈浪回到碼頭邊上，就見沈浪取出一枚閃hｔｔｐs://ｍ•hetuｂoｏｋ•ｃｏｍ•com爍著微微白光的劍形玉符，低頭看了一陣，又將玉符收起，到碼頭邊上找了塊石頭坐下，笑著對他說道：

聽他講述，他結識胡員外的經歷，可不是普通的巧合，而是巧到就跟話本故事似的。

沈浪道：「他若一口咬定沒見過程新、官玥，你待如何？」

被餵了一臉狗糧的申武，非常自覺地，默默轉過了身去。

申武坦然道：

申武沉默一陣，悶聲道：

又或者……

「這個……胡家礦山年節時如何休假我卻不知。不過府城風俗，民間各作坊、工礦，年前一般都是二十五休假，過了大年初十才會上工。」

「大師兄，那位師兄……為何出去了？可是我們怠慢了他？」

然後，就在申武目瞪口呆、滿是震撼的注視下。

而那少女，正是銅山縣胡員外家的女兒。

「要制住那五人么？」

「進了神捕堂，升官發財就別想了。倒是血雨腥風、冷刀暗箭常伴身邊。總之，能在神捕堂做下去的，那都不是正常人。」

申武一呆，眼中閃過一抹怒火：

「案情機密，不便明說。」

「不，我只是列出各種可能。」

這一幕，以沈浪的柔軟心腸，根本就看不下去，轉身出了院子。

沈浪道：

「你就沒有覺著，銅山縣城市井之中，少了些什麼？」

但從何威、馮衛、周掌門等人的反應看來，哥們兒這名聲，恐怕並不如何仁善……

「我將程新、官玥託付給胡員外，胡員外也應承過要照顧好他們，可既然初二就開工，程師弟、官師妹當是早就返回了銅山，他二人遇害，胡員外為何不知會我一聲？」

申武連忙扶起，連聲道：

「初一就出門？為何要這麼早就走？」

可申武也同樣有嫌疑。

「來的也是神捕堂的高人么？」

「不。我們先不去找胡員外。」

大楚開國二十年後，這樣的情況就越來越多，到當下已經是屢見不鮮了。

普通人撒謊，即使面不改色，心跳、脈搏也會有所變化。

周掌門背著雙手，淡淡道：

很快，正屋門板打開，一大家子人迎了出來，都穿著嶄新的棉襖，不過兩個看著十三四歲、十二三歲的精瘦少年，以及一個十四五歲的瘦小女孩，身上的棉襖都大了一號。

然後，那流星越來越大，竟朝著他與沈浪所在直墜下來。

所以當申武將採花賊扭送銅山縣衙，又護送胡家小姐回家后，胡員外對他分外熱情，話里話外頗有幾分嫁女的意思。

「再說『大宅子』，你覺著，程新想修的，是普通的土胚牆大宅，還是幾進幾齣，青磚綠瓦，石獅鎮門的深宅大院？」

申武一時語塞，沉默一陣，悶聲道：

「我記得，程母說過一句話，她說程新『賺了大錢』。程新九月才到礦上做事吧？過年前回家，滿打滿算也才做了三個月而已。

沈浪道：「先去胡家礦山看看。你可知道胡家礦山所在？」

又以一種近乎質問的語氣問道：

前年申武下山遊歷，途經銅山縣，遇到一個採花賊欲對一位少女圖謀不軌。

是因為他是十三歲時，就敢爬鐵索過百丈深峽的傻大胆？

「程新、官玥去年七月藝成出師，先進追風派名下鏢局做事，後來找到了更好的門路，便辭去鏢局差使，去往銅山縣做事。聽說，銅山縣的路子，是你介紹的？」

申武嘆了口氣，說道：

一路隨口閑聊幾句，沈浪沉默下來，專心趕路。

沈浪呵呵一笑，沒再廢話，直入主題：

「這是程新的幼妹程巧兒，我以前隨程新來此拜訪過兩次，程家人都認得我，程新的弟弟妹妹們，也都隨程新叫我一聲大師兄。」

申武道：

「若是沒有大師兄恩德，我們家哪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大師兄是我家的大恩人，得給大師兄磕頭才是！老二、老三、粒兒、巧兒，還不快給大師兄磕頭？」

「對，比我更高的高人。」

「大師兄，這是我繡的手帕……」

聽完申武這番講述，沈浪又問：

沈浪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申武，語氣平淡：

「無妨，同門手足遇害，申兄為之憤怒失態，實乃人之常情。」

沈浪呵地一笑，輕輕一拍申武肩膀：

沈浪悠然道：

以申武四品入門級的武道修為，凝神感知之下，普通人心跳、脈搏的細微變化，不可能瞞得過他。

可這銅山縣城就未免太奇怪了。

申武神情一動：

程新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老農，迎出來就要給申武磕頭。

「程師弟、官師妹遇害之事，胡員外並沒有告訴我。」

神捕堂的捕頭出京，那基本都是出了大案要案，或是緝捕地方上搞不定的，某些窮凶極惡、極其兇殘狡猾的兇犯悍匪。

聽他此言，眾長老紛紛頷首，面露讚許。

沈浪跟著申武來到院子外邊時，一個皮膚微黑、身子瘦小，穿著一件簇新的大號紅棉襖，扎著紅頭繩的小姑娘，正在院子里餵雞。

「是啊。新兒跟玥兒一起回來，也是一起走的。官家那邊，也是託大師兄的福，還清了債款，和-圖-書置辦了年貨，大的小的都穿上了新衣。他們兩個孩子，一起上山學藝，藝成之後也一起出來做事……我們和官家老漢商量過了，今年年底，他們回家過年時，就把他們的事給辦了……」

「他們是怎麼死的？可是被人殺害？是誰殺了他們？」

不愧是黑市懸賞身價高達二十萬銀元的「冷血人屠」！

申武有四品入門級修為，又是專精輕功、腿法的追風派掌門大弟子，腳程極快，不消半個時辰，就帶著沈浪來到了坪坡鄉，找到了程新家。

「沈捕頭，我覺得胡家有問題。」

「少了些什麼？」申武皺眉沉吟一陣，忽然靈光一閃：「對了！縣城街面上，幾乎沒有乞丐流民！」

「加入神捕堂？神捕堂在民間百姓中確實口碑極好，可在江湖武林中，就毀譽參半了。至於官場上……嘿，那叫一個神憎鬼厭！據說連皇帝都不待見他們。

「到了銅山縣，我親自去質問胡員外。他有沒有問題，一問便知！」

申武也隨他一起看向空中，就見夜空之中，倏地劃過一道金色流星。

先前何威、馮衛聽清楚我的名號之後，可是直接嚇到跪下了。

一個冷血之人，怎麼可能為了兩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從京城趕到武陽府，去了曉月山連頓飯都不吃，就又趕著去鄉下調查？

像追風派這樣的地方門派，死了兩個普通弟子，案子最多能到府衙一級。

說到這裏，她臉上浮出一抹驕傲的笑意，可眼睛又有些發紅，眼角微隱隱有著淚光，顯然是既為大兒的懂事能幹驕傲，又心疼大兒的辛苦。

沈浪也沒說什麼，出了坪坡鄉，徑往銅山縣方向行去。

申武給沈浪介紹道：

隨後，她雙腳離地三尺，懸浮空中，上身微微前傾，向著沈浪探出那戴著黃金手甲的修長手掌。

程母笑道：

沈浪又取出一隻葫蘆，一疊夾肉烙餅扔給他：

他與大師姐自仙霧山返回京師，半途發現四翼魔梟受害者那晚，正是大年初六。而從程新、官玥的屍體狀況看，他們死亡還沒有超過兩天，當是在初四或是初五遇害。

「爹、娘、二哥、三哥、二姐，大師兄來啦！」

「哦？你怎麼想的？」

「當然。程師弟、官師妹六年前上山學藝，當年是我負責接待新入門的師弟師妹們，就此與他們相識。之後在山門中，也常有往來。」

「是介紹他們到銅山縣胡員外家的礦山做事……」

「隨我奔波到現在，大半天水米未進，申兄也是辛苦。先吃點喝點，填填肚子。」

「多虧了大師兄給新兒找了好門路，賺了大錢，我們家這才能還清借貸，過了個好年，給老二、老三他們都做了新棉衣，還吃上了豬肉餃子……

「若銅山縣那邊也是初十才復工的話，程、官二人遇害時，本該正在年節休假中。今日也只初七，還沒到復工的日子，胡家或許並不知道程、官二人已經遇害失蹤。」

探手之時，黃金手甲化為溶液，飛快縮回腕甲部位，現出細膩如玉、白皙似雪的指掌肌膚，輕輕握住了沈浪的手。

「鐵盔山！胡家礦山，就在這附近。」

申武聽得滿頭冷汗，訥訥道：

這種情況，也就只在開國前二十年較少一些。

「知道。就在坪坡鄉，離府城不到五十里。」

申武道：

「沈捕頭的意思是……礦工不是自由身？」

隔著籬笆見到沈浪時，小姑娘眼中明顯浮出一抹怯意，可看到申武，頓時開心起來，放下簸箕過來開門：

正待閃避，卻見沈浪一動不動，唇角含笑，望著那越來越近的流星。

心中暗自欽佩著這位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少年名捕，申武低聲說道：

二人背影消失后，有長老小聲道：

「掌門說得沒錯，江湖上很多人都說，神捕堂的人，個個都是瘋子狂人。但也有不少江湖人說，神捕堂的人，個個都是英雄好漢。至於他們究竟是什麼人，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居然沒見著什麼乞兒流民？

申武本就是膽大之人，見沈浪不動，情知這「殞石」恐怕跟他想象的不同，當下也不急著躲閃了，站在原地抬頭看著，很快，就見那從天而降的「流星」，居然化成了一道人形。

說這話時，程母的聲音聽著有些惶恐不安。

申武臉色難看，沉默好一陣，方才澀聲道：

沈浪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申武道：「此事倒也頗有幾分巧合……」

工作雖然辛苦了點，也有幾分危險，但收入比在鏢局做事高了好多倍。

「當然沒問題。能協助沈捕頭查案，是申武的福報啊。」

那少女身邊原也有幾個護衛，但都武功平平，被那採花賊輕鬆放倒。

還是說，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也可能是初一返回銅山時就被擄走，關了幾天，直到初四或是初五才拿去喂四翼魔梟。

程新、官玥對這份工作非常滿意，去年九月，就去銅山縣做事了。

申武又沉默一陣，說道：

地方上的普通凶殺案，一般也不會勞動神捕堂出馬。

嫌疑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