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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關鍵就在於，他們始終不曾放棄，並且，他們始終在學習在進步，一步一步地，在錯誤之中成長，然後靠近林漢洲，竭盡自己的所能去理解去支持林漢洲，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現在已經不是膠捲拍攝時代，儘管陸潛是採用膠捲結合數字的拍攝手段，但膠捲的浪費並不是主要問題；整個拍攝進度、拍攝時間、拍攝精力的消耗才是，導演就好像儲物癖一樣，總是希望能夠多多儲備一些。

「有進步呀。」

所謂自閉症，落在每個人身上的癥狀和情況都稍稍有些不同。

自然而然，後期剪輯的時候就會出現一大堆沒有必要的素材。

陸潛變得謹慎了，而且變得「偷懶」、「懈怠」了。

紀敘看著保持耐心的陸潛，嘴角的笑容上揚起來。

整體而言，陸潛一直都是精打細算的導演，資金有限是一部分原因，拒絕沒有必要的無效重複工作則是另外一部分原因，但陸潛也注意到了，拍攝工作似乎正在一點一點變得累贅起來，一部電影比一部電影「繁ｗｗｗ.hｅtｕbｏoｋ•coｍ•cｏｍ瑣」。

而且，完成質量超乎想象。

資金？

其他導演的情況，拍攝素材是最終成品的十倍乃至十二倍的情況，是常態。

也就是說，「遊客」最終成品約莫一百二十分鐘，而拍攝素材則超過六百分鐘。

在「愛人」的拍攝期間，陸潛希望能夠改變這樣的局面。

因為一旦離開片場就很難再進行補拍，為了避免後期製作找不到滿意的鏡頭，自然就需要多多儲備素材。

其次，他有著自己的節奏和頻率，他經常性地沉浸在一件事里，然後就進入渾然忘我狀態，周圍所有事情全部都不重要，滿心滿眼都只有這一件事，哪怕天塌下來也無法打擾他。

今天，堪稱災難性又是歷史性的一天，所有工作順利結束，張本卿的表現超乎想象得出色，整個拍攝也異常順利，拍攝速度馬上刷了起來，破曉時分的一點顛簸和挫折，換來的是一整天行雲流水的工作。

陸潛也沒有著急，耐心地等待著，注視著林漢洲的表情和-圖-書和眼神，雖然他現在有些著急，但他知道這需要時間——

得益於此，他總是能夠捕捉到電影的不同質感，然後以自己的方式進行剪輯，注入色彩。

同一場戲，即使導演滿意了，往往也需要重複拍攝兩次到三次，又或者是多拍攝幾個不同角度和不同版本。

資金短缺的時候，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使用，所以每一次拍攝、每一場戲都必須進行全方位規劃，整個拍攝效率必須提升。

拍攝「解除好友」的時候，素材約莫兩百五十分鐘，最終剪輯出八十五分鐘的成片。

正是因為如此，在日常生活里，林漢洲和其他人的溝通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陸潛，也一樣。

簡單來說，陸潛做出一次全新嘗試。

對於陌生人來說，他們沒有這樣的時間和耐心去等待、去理解、去包容，畢竟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著無數問題，自己都已經焦頭爛額了，哪裡有時間去傾聽他人的情況呢？

拍攝「突襲」的時候，素材約莫四百分鐘，最終剪輯出一百分鐘的作品ｗwｗ•ｈeｔｕｂｏｏk.ｃｏm.cｏｍ。

這當然不是問題。

現在，陸潛也一直在慢慢學習如何與林漢洲保持長時間的合作關係，如果他需要時間，那麼就給他時間，雖然陸潛這裏真的很緊迫也很焦慮，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說服自己保持冷靜。

「……」

林長陽和卓玉英也不是聖人，在漫長到令人絕望的二十多年裡，他們也會煩躁也會憤怒也會暴跳如雷，面對如同頑石一般生活在不同時空里的林漢洲也會失去控制。

當林漢洲專註在剪輯工作上的時候，他就會保持百分之百的投入，彷彿另外一個人。

這種製作方式的缺點就在於，浪費。

「呼，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陸潛感嘆了一句，惹得紀敘大笑起來，「但重點是，這裏耽誤的時間，對漢洲來說是思考和創作的必要時間，他完成工作之後，很少很少需要返工，所以，我也說服自己這是必要過程。」

現在沒有資金的壓迫，拍攝前的計算和規劃也就變得簡單省略了，這就是一種「懈怠」，同時也存在一種「僥倖」ｈttps://wｗw.hｅｔuboｏk•cｏｍ.cｏｍ心理，即使一遍拍攝質量無法令人滿意也沒有關係，反正可以拍攝十遍二十遍，如此心態，對於工作的代入就是有影響的。

但是，陸潛並不喜歡這樣。

這還是因為陸潛精打細算，一邊計算一邊拍攝，一邊思考一邊工作，剪輯畫面基本都存儲在腦海里，確保物盡其用，所以才如此「節約」。

片場結束所有拍攝工作，然後再進入剪輯室完成後期製作，這也意味著，他們必須確保現場拍攝儘可能多捕捉一些鏡頭——

「漢洲，一切都還好嗎？」

對於家人來說，同樣困難，因為他們需要日復一日地不斷重複整個過程，所有耐心都在柴米油鹽的日常之中被消磨殆盡，也許陌生人只是短短一次碰面，他們卻需要從早到晚保持耐心，足以把任何一個人逼瘋。

所以，發生了什麼？

陸潛注視著電腦屏幕的前置攝像頭，微笑地詢問到，但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一直以來，陸潛的作品全部遵循傳統電影製作流程：

夜幕降臨，劇組工作人員們能夠稍稍放鬆休息一下ｈtｔps://ｗｗw.heｔuｂooｋ•ｃoｍ•ｃoｍ，然後七嘴八舌地討論今天在劇組發生的事情，但陸潛卻不行，工作、工作、仍然還是工作，結束片場工作之後，又需要和林漢洲開始另外一部分工作。

紀敘走了過來，好奇地詢問道，「你確定這種方式，沒有問題嗎？」

林漢洲坐在電腦屏幕前面，似乎正在忙碌著什麼，視線焦點並不在陸潛身上。

像林漢洲這樣，首先，他有著自己的思考方式，往往和常人不同，他看到事物事情的角度都非常特別。

態度，陸潛最最看重的還是態度問題，在進一步鬆散懶惰之前，他們需要重新找回精益求精的拍攝態度。

當然，原因有很多很多，並沒有那麼簡單，可以肯定的是，諸多原因之中有一點就是：

經歷上一次「遊客」的跟組拍攝之後，他才意識到照顧林漢洲是一份多麼艱巨的任務，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

「我不確定。」陸潛非常心寬地聳了聳肩，「只有嘗試過後才知道。」

「遊客」作為陸潛的第一部劇情電影，就遭遇了這樣的問題，林漢洲後期剪輯的素材，是最終完成版本的五倍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