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那個相信夢想相信希望相信付出就有回報相信明天會更美好的自己，徹底消亡，這，真的是好事嗎？

笑容，爬上嘴角。

「導演，這一切全部都是故意安排的，對吧？」

然後，視線又重新凝聚，抬起頭看向前方，重新展露一個笑容。

從背影就能夠看得出來，輕快的腳步和雀躍的姿態，泄漏了內心的幸福和喜悅。

如此用力又如此鮮活。

然後，注視著鏡頭，高寺林挑了挑眉尾。

砰！

說完，高寺林還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隔著攝像機鏡頭，直接向陸潛喊話，憋笑的表情非常生動。

他意識到，他還是喜歡以前的那個自己。

一直到今天。

「但是，這些年，似乎再也沒有試鏡機會能夠喚醒這種熱情和衝動了……」

白誠繼續說到，「你們想，導演是怎麼安排的？集體試鏡，然後我們每次都故技重施，你們覺得演員結束試鏡之後，他們彼此不會交流嗎？風聲不會走漏嗎？」

白誠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沒事，你們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導演呀，他怎和_圖_書麼可能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呢？」

一個提問出來，但房間里一片安靜，沒有人開口，空氣幾乎就要凝滯。

「一個外賣的打斷，就毀了我所有的準備。」

吧唧吧唧。

很快，他們就已經恢復了鎮定，又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全然沒有在意高寺林。

那種焦慮和懊惱，不需要言語就能夠感受到。

高寺林有些分辨不清楚，是因為陸潛導演的名聲，還是因為眼前試鏡喚醒的記憶，但是，他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熱忱那種癲狂那種懇切。

但是，高寺林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經被證實。

這……

白誠滿臉無辜，理直氣壯地回答，「任何時候都有心情吃東西，怎麼可能有人會沒有心情吃東西呢？越是沒有心情就越是要吃東西好嗎？」

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辦？」

高寺林注意到，眼前的試鏡四人組，正在忙碌的動作全部都稍稍停滯了一下，甚至還抬起頭視線聚焦——

高寺林微微愣了愣。

可以想象，今天試鏡結束，業內關於陸潛的傳聞和_圖_書應該又要更新一波了。

但就連高寺林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眼眶微微泛紅起來，不經意間透露出些許狼狽。

前面的演員們，一個兩個憂心忡忡、怒不可遏；然後艾婭和高寺林兩個人，雙雙用笑容掩飾自己的悲傷。

稍稍停頓一下，後續的話語在舌尖打轉：

「可是，我們被識破了……」黃襯衫女士有些著急，「導演就派了一項任務給我們，就一項！結果我們還搞砸了。」

「但導演在乎嗎？」

短暫地，視線焦點潰散開來，高寺林不由沉浸在記憶里。

「我就記得，我跑到了一樓的那個紅色電話亭里，如同蝸牛一般躲在角落裡哭鼻子。」

「我以為我付出了所有，為了一個試鏡機會，我甚至可以雙膝跪地懇求，但事實上，我沒有。」

「天崩地裂，撕心裂肺，受盡無數委屈，卻無法用言語表達，就這樣徹底崩潰。」

黃襯衫女士抬起頭看向高寺林，展露一個禮貌的笑容。

最後，帶著滿滿的笑容，轉身離開。

高寺林注視著正前方的鏡頭，眨了眨和圖書眼，眼底流露出一抹狡黠的光芒，腦海里冒出一個大胆的想法。

怎麼回事？

嗯？這話什麼意思？

不過，此時，試鏡房間里的氣氛卻非常非常凝重。

「然後，天空就這樣踏下來了。」

白誠認認真真咀嚼了一番，然後擺了擺手，「放心啦，沒事。」

就連正在往嘴巴里塞麻花的白誠，咀嚼的動作也停頓了一下，抬起眼睛，用視線餘光瞥了高寺林一眼。

轉瞬即逝。

眾人：……

「我有些分辨不清楚，我應該責備他們的不專業，還是在自責自己的不專業，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機會沒有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也不記得我表演了什麼，我就如同小丑一般站在那裡雜耍。」

言語，已經直接下達逐客令了。

笑容，在嘴角輕輕上揚，卻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苦澀，還是自嘲，亦或者只是化解局面的一個表情而已。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夢想的起點——

「我以為我會轉身離開演員行業，因為那次打擊真的太嚴重了，甚至是一種侮辱，但我沒有。」

但是和-圖-書，長大了、成熟了，是否也就意味著麻木了，不再純粹不再熱情不再真摯，再也找不回那些簡單。

「他還安排了三天試鏡，這也意味著，哪怕演員們知道了試鏡的內容，有備而來，他也根本就不在乎。」

曾經的他，因為一次試鏡失敗就哭鼻子，而現在的他，絕對絕對不可能這樣，那麼，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房間門重新關上，然後，四個人面面相覷。

所以，高寺林完全不介意，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滿滿全部都是笑意，輕輕點頭。

「放心，導演，我會保守秘密的。」

吧唧吧唧。

所以，門外正在排隊的其他演員們就更加困惑了——

不是因為慾望，不是因為名聲和利益，不是因為獎項和票房，僅僅只是因為熱愛，滿腔熱血就足以點亮世界。

「導演，我真心希望能夠與你合作，非常非常真心，百分之百，所以，有任何問題的話，記得給我電話。」

本來，助理已經準備引導下一位演員進來試鏡，但黃襯衫女士抬手阻止了，對著演員展露一個禮貌的笑容。

當他ｈetｕbooｋ.ｃｏｍ.cｏm們開始習慣傷痕，當他們開始習慣失敗，當他們開始習慣挫折與現實，所有稜角也就被徹底磨平。

明明是在回憶過去，但高寺林卻彷彿正在經歷那段回憶，所有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朝著他全面進攻。

「當試鏡機會再次來臨的時候，我還是第一時間就做好準備，就好像我的尊嚴不值錢一樣。」

心臟，在胸膛里狂跳不止。

就在此時……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不，他不在乎。」

所有視線全部朝著同一個方向投射過去，「白總，這時候你還有心情吃東西。」

「抱歉，請給我們一分鐘，我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很快，馬上就好了。」

「高寺林先生，非常抱歉，時間已經到了，你的試鏡結束，謝謝你的來訪。你離開的時候，可以麻煩你關門一下嗎？」

這是第一次。

有人說，這是成熟，小時候，摔倒磨破膝蓋就會嚎啕大哭，但長大之後，傷痕纍纍，漸漸也就不哭了，甚至是鑽心刺骨的疼痛也依舊將眼淚吞咽下去，挺直腰桿、獨自面對，這也意味著，我們終於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