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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依侄兒看，陸抗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為將來歸附大秦積累名望而已。」羅尚能笑道。

羅憲故地重遊，多了幾分感慨，蜀漢沒有滅亡時，永遠省吃儉用，永遠精打細算，但兵力和錢糧還是捉襟見肘。

樂鄉江面上，大量木屑從上游飄下，在水中沉沉浮浮，隨著江流蜿蜒向東。

若是能一舉拿下荊州，羅家在大秦的地位就會扶搖直上！

「咳——」吾彥咳嗽了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你們在胡言亂語什麼？軍法七禁五十四斬，莫非都忘記了？」

荊州連年大戰，被魏吳兩國弄成了無人區，大片肥沃的土地荒廢著。

這也是陸抗向鍾會妥協的原因。

連他心中也逐漸淡忘了蜀漢，對大秦的認同越來越強。

吾彥終於知道陸抗為何心灰意冷了。

其實孫皓在位時，江東就已經被折騰的差不多了。

檄文中寫的明明白白，有功者賞，左奕若能攜西陵歸降大秦，將來至少是個雜號將軍，爵位加上勛www.hetubook.com.com位，封妻蔭子，青史留名。

水軍優勢不在吳軍，而在秦軍手上，這是幾十年來頭一遭。

短短十數年間，強敵一個個倒在大秦的兵鋒之下。

「江東畢竟是他的故國，荊州若降，江東必亡，陸抗便是亡吳第一人，陸抗忠義仁孝，這種罵名他不敢擔，出賣故國，即便將來歸附大秦，也必然為人詬病。」

「誆騙？羊叔子你還信不過？」

士人總要有幾分風骨的。

江東和荊州，互為唇齒，一亡俱亡。

「左奕可有回復？」

一旁的羅尚也滿眼期待。

羅憲忽然想起當年蜀國滅亡時的場景，心中萬念俱灰。

培養一名水軍耗費的精力不在騎兵之下，還有戰船，需要數年時間打造。

這些老卒絕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回到軍營之中，士卒們議論紛紛。

而且秦軍居上游，順江而下，可直達建業！

大秦的官府與蜀漢的官府不同，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和*圖*書，徭役能免則免，百姓有了空暇，織織錦，打打獵，能有心思做別的事，百業俱興就是這麼來的。

「迂腐！」羅憲嘴上罵了一句，心中卻更加佩服陸抗，都這地步了，部下依舊忠心耿耿，支撐著荊州不倒。

均田制完全推行之後，蜀中重回當年的天府之國。

大秦一統蜀中不到十年，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麼陸抗為何不降？」羅襲年紀輕輕，只看見了功名利祿。

士卒們有錯嗎？

「整整二十畝！若是屯長，可以分一百畝，帶人過去，直接翻倍！」

羅憲搖搖頭，「陸抗是何許人？他若願降，早就降了。」

但現在，鍾會面臨杜預、霍彪的南北夾擊，建業又剛剛經歷一場大亂，能自保就不錯了，已經沒有支援荊州的實力。

包羅萬象的大氣！

「秦人靠不靠的住？別是誆騙我們過去的。」

「全都退下，再胡言亂語惑亂軍心，必軍法從事！」吾彥嘆了口氣。

撿起一塊木條，上和*圖*書面明顯有刀斧的痕迹。

孫皓與鍾會火併，摧毀了江東最後的一口生機，三個月來，建業沒有一粒糧食、一把兵器輸送荊州。

吾彥趕緊返回樂鄉，向陸抗稟報：「江中多木屑，必是秦軍大造戰船木排，此戰不同尋常，大將軍早做防範。」

單論兵略，只怕杜預還在秦主之上，霍彪名不見經傳，但霍家麾下的揚稷、毛炅等人都是虎狼之將。

羅憲不得不承認，大秦在治國上，比蜀漢強太多。

「儘力而為吧。」今日的陸抗異常消沉。

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父母妻兒挨餓受凍，豪族們錦衣玉食夜夜笙歌……

吾彥拱手道：「細作傳回的消息，王濬在蜀中打造戰船，此人不可小覷，秦軍順江而下，我軍難以阻擋，不如鑄造鐵索，自夷道、樂鄉、公安、夏口封鎖江面。」

為江東征戰這麼多年，換來的是什麼？

「勸降書射進去了沒有？」

陸抗的情形與當年相差無幾。

陸抗元氣大傷，到現在也沒恢復過來。

這和圖書些人都是陸家部曲，連他們都動了心……不用說其他人了。

羅憲偷襲樂鄉，荊州水軍被俘大半。

吾彥心中暗怒，準備抓幾個人，殺雞給猴看，但看到士卒臉上的菜色，襤褸的衣衫，破破爛爛的皮甲，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步氏兄弟攜西陵投司馬氏，吳國就應該滅亡，只是陸抗力挽狂瀾，為江東續了幾年的命。

每戶人家都玩命的開墾、耕種，官府還租借曲轅犁、耕牛、馬車，組織人力修通水渠。

士卒們你看我我看你，沒在說話。

正好被巡江的吾彥看到，他抬頭望著西面，大江自群山之中而出，青山綠水的背後，總是縈繞著一團淡淡的霧氣。

「休得胡言。」羅憲忽然覺得這個侄兒越來越討厭了。

「繼續勸，某就不信西陵的人心是鐵打的！」

大秦的霸氣也漸漸變成大氣。

陸抗沒有鍾會那麼信心十足，他非常知道秦軍的強大。

「既然左奕只聽陸抗的，父親何不先勸降陸抗？」羅襲目光閃閃道。

「前天和-圖-書逃到襄陽的兄弟有信了，大秦是真的分田！」

「左奕有言，只聽大將軍陸抗的命令！」

荊州在曹魏的打擊下能撐這麼多年，最主要還是有江東在背後支援。

吾彥一愣，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沒同意，但看陸抗臉色不好，也就拱手告退了。

大秦的檄文傳來之後，人心就已經不屬於江東了，即便陸抗是絕頂名將，又怎能挽回人心？

蜀中到處都是良田。

陸抗是名將，他麾下的將佐也都是忠勇之人。

大秦表面嚴厲嚴酷，但只要不觸犯律法，百姓的日子相當輕鬆。

陸抗咳嗽一聲，「羊祜、羅憲，我們已經交過手。」

不，比天府之國更進一步。

西陵。

「謝……謝將軍。」士卒們如蒙大赦。

而大秦從立國之初便展現出席捲八荒的霸氣，當時司馬氏還很強，江東也不弱。

「那倒也是……」

「回稟都督，從昨日開始，不斷有吳軍翻城向我軍投降。」

六萬秦軍圍三闕一。

不過，以眼下局勢，陸抗註定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