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風
薊城，馬隆關注著遼東的一舉一動。
士卒爆發猛烈的呼喊聲。
過不多時，鮮卑使者入內，開門見山道：「馬將軍威震天下，我主雖在遼東，亦多有聽聞，常言中原英雄，當以都督為最。」
「今日之勢，都督與我家雖是敵手，卻亦是盟友，遼東不存，只怕都督亦不能掌兵在外。」使者的一雙眸子幽幽亮起。
這便是大秦帝國的精銳，這也是大秦的底氣所在。
馬隆用兵，一向是迎難而上。
馬隆揮了揮手，聲音又戛然而止，「聽說遼東苦寒，爾等懼否？」
「非是某貪戀權勢，而是形勢使然，即便某功成身退，陛下還會再扶植一人，孝興無需多慮，陛下自有韜略……」
這匹馬是皇帝親賜的，這柄劍也是皇帝賞賜的。
曹魏是不得不用司馬懿，但大秦可不是只有一個馬隆。
「絕無此事……」
「願、願、願！」
馬隆笑道：「閣下有話不妨明言。」
別說馬隆對大秦忠心耿耿，就算和圖書馬隆有這個心思也沒這個膽量。
多次去信衛瓘，提醒他稍稍抑制一下手下的人，這些年但凡是降將都打著衛瓘的旗號，難免魚龍混雜。
廝殺多年，動輒率領近十萬眾，身上氣勢重若千鈞，一旦爆發出來，就不是一個耍嘴皮子的書生能抵抗的。
使者倉皇而退。
「你們倒是花了些心思。」
司馬懿的成功，一方面是此人厲害，另一方面也是曹魏制度漏洞百出。
使者拱手道：「都督雄踞幽州形勝之地，勞苦功高，大秦朝廷卻頗多流言蜚語，彈劾奏表絡繹不絕，以在下觀之，都督似乎內敵不少？」
一個時辰后，十幾員部將入內，齊聲道：「都督，都準備好了！」
只要進入遼東，所有的塢堡都是秦軍的補給地。
一聲怒吼直衝雲霄，驚動了城中的鮮卑細作。
「既耕讀傳家，當知禮義廉恥！」馬隆一向溫和的臉忽然變的嚴厲起來。
人和馬寂然無聲，彷彿石像一般。
歷史上，禿髮樹機能幾十萬大軍被他三千人平定了。
黑色的盔甲更彰顯他們的霸氣和剽悍。
不過以衛瓘如今的地位，很多事情已經不由自主。
馬隆騎著戰馬，提著長劍，走在騎兵之中。
所以整個河北一直在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如何各取所需？」馬隆明知故問。
糧草吃光吃馱馬。
每名騎兵，四匹馬，一匹馬馱糧草，一匹馬馱禦寒之物，剩下兩匹才是戰馬。
慕容涉歸以為秦軍不會在深秋之際出兵，就連朝廷也以為此戰會多打幾年，但馬隆偏要反其道行之！
如此拙劣的離間計，也好意思來班門弄斧。
這些中軍大部分來自雍涼，漢人、羌胡、鮮卑，哪一個不是冰天雪地里出身的？
嘆了之後，心中又很快釋然，這麼大的國家，這麼多勢力，若是沒有帝王之術，大秦早就分崩離析了。
馬隆身為封疆大吏，自然知道和圖書朝廷的意思，畢其功於一役，徹底解決遼東三部和高句麗。
再則，以皇帝對軍隊的掌控力，馬隆今日舉兵，明日人頭就會被送往大興。
「帝王之術……」馬隆看完信后悠悠一嘆。
遼東大雪，河北也是寒風終日呼嘯。
很多人以為馬隆的後台是衛瓘，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後台是皇帝，不然上一次掀起的彈劾浪潮就將他淹沒了。
「傳。」
馬隆一掀斗篷，昂首走出，眾將緊隨其後。
大秦固然有派系之爭，但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殺！」
城中，一萬騎兵騎在馬上，屹立在寒風之中，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建功立業的渴望。
「都督這是答應了？」使者滿面期待之色。
馬隆盯著使者，「你可是士人？」
「君豈不聞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大秦皇帝多類漢高，君當引以為鑒！我家主人願與都督結為兄弟，互為奧援，各取所需。」使者的每一言每一語都極有鼓動和圖書性。
退一萬步，即便有人跟著馬隆造反，背後有鄴城張特，太原孟觀。
皇帝的布置滴水不漏。
「都督，慕容涉歸使者至！」親衛在門外稟報。
「回去告訴慕容涉歸，待天暖之後，某必引十萬大軍橫掃遼東，讓他好自為之，你亦好自為之！」馬隆自然不會跟一個使者一般見識。
「鏘」的一聲，馬隆拔出腰間長劍，雖然早已不年輕，但胸中熱血依舊沸騰，「兒郎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使者一愣，顫身道：「都督……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二十多年前，毌丘儉將軍以萬餘步騎橫掃遼東，大破高句麗，屠其都城，為華夏開疆三千里，刻石勒功而歸，如今我等恰好也是萬人，諸位可敢與某同去遼東建功立業？」馬隆振臂而呼。
人群中又爆發出一陣巨大的笑聲。
「哦？那麼你家主人有何見教？」馬隆的嘴角不知不覺升起一抹笑意。
然後戰馬緩緩動了起來，踏著寒風向東奔騰而去，掀和*圖*書起偌大的煙塵。
豈料馬隆神色一變，「鮮卑三部與高句麗有盟約在先，今日棄之如履，你讓本都督如何相信？或者說你們只是誆騙某入遼東，然後伏擊之？」
幽州可以動員的牧騎、府兵有四萬之眾，加上手上的一萬中軍精銳，兵力上並沒有落入下風。
馬隆不禁為鮮卑人的想象力拍手讚賞，「妙哉！」
大興送來的棉衣棉被最先裝備的就是他們。
「小人祖上遷至遼東，至今已至三代，耕讀傳家。」使者頗為自豪道。
使者多少聽出了馬隆的嘲諷，但這個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裝下去，希望能打動他，「若都督願意，明年天暖之後入遼東，可同滅高句麗，然後我軍佯敗，皇帝陛下好大喜功，滅國大功，足以滿足大秦朝野，都督亦可向皇帝交代，而鮮卑亦可賴都督神威存活，兩全其美，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所有騎兵出城之後，薊城城門關上，只許進不許出。
幾萬鮮卑人當然不在話下。
馬隆對內鬥沒多少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