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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知道內幕的人才知道，兩人這是在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暗戰」。

雷洛再凶，還不是被他一招下放黃竹坑去當校長？給那些學警講課？

百里渠用刀叉分割著牛排聽著石志堅講述這匹汗血寶馬歷史，聽到認真處，還時不時點頭。

旁邊，一名女侍應生姿態優雅地幫百里渠和石志堅各倒了一杯開胃酒。

「魚死網破？你們有那個實力嗎？」百里渠把聲音放低，語氣輕蔑。

百里渠目光咄咄逼人：「你最好離那頭老虎遠點！要不然，到時候被人連累，我只能講一句『唔好意思』！」

石志堅眸子精光一閃，「多謝關照！」

「講對！」百里渠哈的一聲笑了起來，又倒了一杯香檳酒，與傅雲釗示意道：「香港是我們英國人的香港！不是那些華人的天下！你們華人在我眼裡只是三等公民！可就是你們這些三等公民卻搞得香港烏煙瘴氣，這一點，我不能忍！」

面對百里渠爵士的單刀直入，石志堅絲毫不慌，端起酒杯飲口酒潤潤喉嚨，雙眼平視百里渠碧綠眼睛：「有所得就要有所失！很公平，不是嗎？」

「不敢！我只是想要和爵士大人交朋友！」

「是！石先生！」陳輝敏鞠躬，對石志堅畢恭畢敬。

百里渠臉上露出一笑怪笑：「你好像很懂我？」

石志堅摘下帽子遞給旁邊傭人。

「不用！走先！」

石志堅與百里渠徹底鬧翻，此刻也不必再講什麼情面，直接離開。

百里渠頭也不抬，吩咐旁邊侍應生：「給傅先生換一副刀叉，讓他嘗嘗我們大廚手藝！」

「慢走！不送！」

等到石志堅離開之後，百里渠重新坐下，拿起刀叉吃了一口牛排，似乎對牛排的口感似乎很滿意，忍不住輕輕點頭。

此刻酒菜齊全，氣氛溫和，絲毫看不出有任何殺機。

「是，爵士大人！」那人躬身退下。

百里渠走到這匹頭馬面前，撫摸馬頭：「神駒，果然不hetubook.com.com同反響！連我的戰無不勝都能贏的那麼輕鬆，這樣的汗血寶馬在歐洲已經不多見！」

兩人輕輕碰杯。

傅雲釗微微一笑，放下刀叉道：「一匹馬而已，我們傅家雖然在香港基業垮掉，但在澳門還是有些份量的！尤其在博彩業方面，如果爵士大人感興趣，到時候可以轉讓一些股權給你！」

石志堅收起觀望的望遠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對身邊候著的保鏢陳輝敏說道：「準備一下，今晚我要去爵士家赴宴！」

讚歎完畢，百里渠這才像是想起什麼，側臉問那人道：「是誰讓你把這匹馬送過來的？」

隨即穿著白色廚師袍，戴著白色高帽的大廚和戴著白色手套的侍應生魚貫而入，手裡托著銀色金屬託盤開始陸續上菜。

「叨擾了！」石志堅客氣道。

百里渠居住的別墅是香港很常見的那種西式洋樓，有專門待客的西餐廳，百里渠就把晚宴設在了這西餐廳內。

「很多人都想同我交朋友的！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種資格！」

「可問題是，我雖鍾意寶馬馳騁，卻更喜歡殺虎屠龍！」百里渠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知道我做什麼的！司法對於我來說，就是一把屠龍利劍！我要剷除毒瘤，沒人能阻止我！」

在他看來，不管是大老虎雷洛，還是雷洛這個好兄弟石志堅，都是他百里渠剷除的對象！

百里渠手持餐刀指著傅雲釗鼻子：「而是為了香港！」

石志堅清楚地知道，上一世百里渠聯手港督麥立浩懲治香港貪污腐敗是在1974年成立廉政公署，可是現在是1970年年末，百里渠卻突然獨自一人站出來要「打老虎」，這裏面絕對有什麼蹊蹺！

百里渠邀請石志堅在餐桌旁坐下。

一個人清廉！

石志堅看得清楚，百里渠自己心裏也明白！

這時，一人身穿青色長袍從陰影處走出來，伸手撩起長袍坐在了和_圖_書百里渠對面，也是石志堅之前坐著的位子。

石志堅心情似乎有些煩躁，從懷中掏出金屬煙盒啪嗒打開，也不避諱對面的百里渠，抽出一支咬在嘴裏，翹起腿點燃，眯著眼吐口煙霧，望著百里渠說道：「爵士，恕我直言，你到底想要什麼？」

不等於他家族不貪！

「爵士大人講笑了。那匹馬是我送你，大家講心，不講錢啦！」石志堅反倒用手鬆了松領帶。

百里渠沒有立馬同石志堅握手，而是用碧綠色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在香江充滿傳說的年輕人，打量完畢這才伸手與石志堅輕輕握手，嘴上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我沒想到石先生比傳說中的還要年輕！」

噴泉細細，泉水叮咚。

「如果爵士大人願意交我這個朋友，那麼不要說一匹馬，就算是十匹，我也送的出手！」

「不是懂你，是我懂這個社會！懂這個時代！」石志堅毫不示弱。

旁邊一名小提琴手開始演奏音樂，百里渠仔細地整理了一下領結，這才抬頭對石志堅說道：「今天多謝石先生那匹頭馬——需要幾多錢，我待會兒寫支票給你！」

「乾杯！」

石志堅微微一笑，謙虛道：「在爵士大人面前我可不敢自稱石先生，你還是喚我石志堅，或者阿堅好了。」

等到那人拿起刀叉切割牛排，輕輕品嘗了一下牛排味道，百里渠這才抬頭對那人說道：「傅先生，滋味如何？」

石志堅聳聳肩：「這個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談判的，沒必要搞得魚死網破！」

兩人邊吃邊談。

還不是拍自己馬屁？

一開始講的都是關於賽馬事宜，就像兩個老友在交流賽馬心得。

……

整個西餐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詩情畫意。

百里渠大笑：「你這是在公開賄賂我？」

「那怎行？君子不奪人所愛！」百里渠道，「另外，無功不受祿！」

兩人碰杯輕輕一飲。

石志堅講那匹頭馬是他m.hetuboｏk.coｍ.ｃom特意從歐洲高價買來，擁有汗血寶馬血統，又講自己不怎麼懂馬，這匹馬要是在自己手裡就等於明珠蒙塵，還是交給百里渠這樣的愛馬之人，才是相得益彰。

百里渠把酒一飲而盡，目光灼灼：「這次，他沒得選！」

「哎！」石志堅見百里渠如此說，就嘆了一口氣，「講真，爵士大人，你搞這麼多事情究竟為了什麼？」

一個人不貪！

傅雲釗也舉起了香檳杯：「幸好我不是香港人，而是澳門人！」

百里渠緩緩起身，姿態傲慢道：「那匹馬我會送還你！還有，最近稅務部門要查你水表，可能會影響石先生你的大婚，我在這裏也先講一句『唔好意思』！」

傅雲釗與百里渠輕輕碰杯：「那麼，預祝我們友誼天長地久！」

「所以我們才能成為朋友！」百里渠說，「我打掉那頭雷老虎，再順便幫你搞掂那個石志堅！最後還香港一個太平盛世！」

百里渠聳聳肩：「當然好極！這頓牛排足足值一匹汗血寶馬！」

石志堅笑了，起身抄起餐巾隨便擦了擦嘴，然後表情嚴肅道：「唔好意思！這句話我講先！之後後面的路，我們各自走各自的！爵士大人，希望你好好保重身體！」

百里渠也舉起酒杯：「不客氣！應該的！石先生你可是貴客，能夠來我這裏做客，也是難得！」

現在仔細一看，不過如此！

石志堅舉起酒杯朝百里渠道：「多謝款待，爵士大人！」

「我以為用一匹馬可以換取你我之間深厚的友誼，看起來是我想多了。」石志堅抿了抿嘴唇，苦笑了一下：「最後你我還是要在賽場上一決勝負！」

百里渠平生沒什麼愛好，偏偏對賽馬極感興趣，並且超級喜愛寶馬，此刻看著眼前剛剛獲得比賽勝利的頭馬，忍不住大聲讚歎。

實際上百里渠這樣的人，他的體面和官路都是用金錢堆積起來的，這些人很會演戲，玩的是那種本人清廉，和_圖_書家族收益，或直接搞政商旋轉門！

「看起來我剛才小看你了，親愛的石！」百里渠自己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第一次用認真的目光看了石志堅一眼，「怪不得人人同我講，想要打老虎，就必須要把那頭老虎背後最強大的資本打掉！」

「怎麼，不玩了？你現在在問我想要什麼？」百里渠把杯中的香檳酒一飲而盡，望向石志堅，布滿皺紋的面容在夕陽下稜角分明，冷硬如岩：「雷洛，我吃定了！耶穌也救不了！至於你——」

那人指了指看台上，說道：「是那位先生，他說他姓石！又對我講，讓爵士大人儘管收下這匹馬，權當交流，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

傅雲釗道：「雷洛是石志堅左膀右臂，卻不知道這次他會不會乖乖去黃竹坑做校長？」

「總之，這匹寶馬的血統極其珍貴，也只有像爵士大人您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擁有！」石志堅放下刀叉，拿起餐布蘸了蘸嘴角，對百里渠說道。

百里渠聞言吐口氣：「沒錯，我和你父親是很要好的朋友！不過這次我幫你不是因為他——」

百里渠拄著手杖，下巴微揚，做出一副自傲姿態：「你們中國有句俗話叫做有志不在年高，我稱你做石先生也沒什麼不可以！這樣，如果不嫌怠慢，這邊請，我為你準備了晚餐！」

百里渠聞言笑了笑，也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沾染了牛排血漬的嘴角：「講真，石先生！倘若我收了你這匹寶馬，是不是要放過那頭老虎？」

這時候有人牽了那匹在比賽中獲勝的頭馬過來，「爵士大人，有人托我把這匹頭馬送來，您看——」

……

一個人做事無外乎為了兩個方面，名和利！

不等於他團隊清廉！

「我知道，爵士大人您一向看不慣香港的貪污腐敗！這才會決然出手！」

「我的資格當然不夠，所以我才拿出我父親大人的書信給你！」

百里渠號稱「鬼佬包青天」，這種名聲早就有了，那和*圖*書麼唯一所圖的就剩下利了！

一市儈小人耳！

「請！」

「應該的！這頓飯滋味如何？還要不要食多幾口？」

在外人看來，百里渠和石志堅兩人猶如一對「忘年交」，即將共進晚餐。

「呵呵，果然，人人講石先生綽號石財神，出手端的大方！」百里渠拿起餐叉對著玻璃杯敲了一下，發出叮得一聲。

百里渠也把手杖交給傭人。

「是，爵士大人！」旁邊侍應生忙上前把石志堅用過的刀叉收起，又擺出一副嶄新刀叉在那青袍人面前。

等到陳志超帶著顏雄離開之後，百里渠這邊又看了自己那匹賽馬幾眼。

「哈哈哈！」

今天他之所以肯邀請石志堅過來做客，請他吃飯，並不是因為石志堅送一匹寶馬給他，而是他要看看石志堅到底是什麼成色！竟讓那麼多人聞風喪膽！

石志堅再有錢又怎樣？只不過是個華商！在這片屬於他們大英帝國治理的土地上，他百里渠擁有最強大的司法權力！捏死這樣的華商，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很可惜，不是嗎？」百里渠望向石志堅，表情平靜的說道：「你我有緣坐在這裏一同吃飯，卻不能把這種友誼繼續下去！」

不等百里渠開口，石志堅打斷他：「不要告訴我你多麼清廉，內心多麼偉大，想要把香港治理好！香港現在這樣，大家有目共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理完畢！」

百里渠朝著遠處看台瞄了一眼，笑道：「這位石先生倒是有心了！這樣，你傳我的話，今晚我在家中宴請他，請他務必賞臉！」

賽馬場看台處，一襲白衣的石志堅透過望遠鏡把百里渠會見陳志超和顏雄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也把自己送馬過去被收下看得真切。

青袍人傅雲釗笑了，「味道好極！」

「百里渠爵士，晚上好！感謝您的邀請！」石志堅穿著白色西裝，打著領帶，戴著一頂白色禮帽，顯得儒雅斯文，他主動朝百里渠伸出手，謙遜的開口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