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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永健指著茶几上的茶水：「今晚的菜吃的有點多，我渴了，你去幫我倒杯水。」

她怕自己一墨跡，一猶豫，到最後不忍心不了了之，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不過有一說一，如果讓他去組織修路的話，那還是算了。前有豬肉王子建別墅的血淚教訓，後有奶茶哥老家被潑的複雜人心，他是真心怕，怕惹一身騷。

老男人好久沒把勺了，但手藝自認為還沒生疏，刷刷刷的一陣忙活，活生生的10來個菜就擺上了桌。

張宣無奈地說：「知道知道，您老也趕緊去休息吧，別一興奮就跟姑姑來個徹夜長談啊，明天還得給她們做飯呢。」

鬱悶，日子是真沒法過了。

陽永健和陳日升都下場奚落人了，唯一的局外人孫俊硬是沒敢吱聲，眼角餘光一會瞟瞟杜雙伶，一會瞟瞟莉莉絲，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不能吧？真說錯話了？孫俊走幾步又回頭看看米見和杜雙伶，直接懷疑人生！

張茹精神一下子上來了：「風流種，你是說米見那閨女被……？」

「有！」杜雙伶笑意盈盈地回答。

比如在《呂氏春秋·慎行論》中有這樣一句話：舜為御，堯為左，禹為右。

杜雙伶視線在莉莉絲身上停留兩秒，轉身對米見笑說：「米見，我們好久沒見了，去二樓卧室坐坐，我們說會話。」

米見明白：左心房和右心房這個問題，既表明雙伶承認了自己的存在，尊重自己的存在，同時也是在向自己要一個態度。

已經跟了這個男人11年，已經為這個男人付出了所有青春，家裡和親戚朋友都把兩人視為一體，她杜雙伶早就已經押上了一切。

聽著這兩人在旁邊細細叨叨，他算是慢慢明白了這親媽的想法，這是在拉強援呢，生怕日後對付不來那麼多女方家長，提前把主意極正的大姑子給拉上了戰車。

女人懂男人，尤其是一腔心思都系在張宣身上的杜雙伶，見到他望過來時，瞬間明了，於是笑吟吟地發出邀請，「天黑了，山裡的夜路不好走，先去我家呆一晚上吧，我們明天再上去。」

也正是由於這份共識、這份默契，兩人才選擇面對面坐下來談談。

探路米見的感情態度？

你個土味姑娘吃著我的喝著我的，還專門來打臉，真他娘的不上道。

莉莉絲把手裡的抓牌亮出來：「因為我手裡有4個2。」

「放心吧，媽虧待不了兒媳婦們的。」阮秀琴目光落在前面hｔtｐs://m.hetubｏok•cｏｍ•cｏm的三女身上，「們」字咬得特別重。

但可以想象，自己要麼慘勝，要麼灰溜溜的一敗塗地、被趕走。

你應該往好的方面想，女人越成熟越有風情，他一直把你裝在心裏就證明了你的成熟魅力。」

莉莉絲喜歡張宣的事情，孫俊3年前就知曉了，所以以為陽永健和陳日升在說她，倒是沒敢往米見身上想，那樣太過駭人。

當然了，這是最壞的打算，也是杜雙伶最不願意麵對的一幕，因為如果米見徹底撕破臉皮、不留情面的話，她也預知不了最終結果。

殺豬菜講究大碗，分量足，畢竟來來回回就那幾個菜，如酸菜溜豬大腸、大盆豬血、爆炒豬肝、辣椒小炒肉。

米見那閨女的種應該差不了，要是能逮著生個7個8個的，我們張家就興旺了。」

對於這些話，張宣充耳不聞，開啟了裝傻充愣之旅，跑到電視櫃下，拉開抽屜，從裏面順出了好幾副嶄新的撲克。

果不其然，張茹目光在母子倆之間徘徊幾趟，臨了小聲問：「秀琴，你這是？」

二樓，杜雙伶端了一個方盤進卧室，上面有兩人愛吃的南瓜子和美國核桃，還有打口乾用的蘋果桔子。

他後悔了，後悔來廚房了，這親媽真真是簡直了。

孫俊頓時高興道：「這可以，我看行。」

她杜雙伶過去是能忍，她過去是能容人，但並不代表她懼怕！並不代表她沒有手段！

張茹圍著這親侄子品味了幾圈，末了拍手大笑道：「好！好好好！我一直覺得我們老張家的祖輩都是沒用的，太過實誠，人丁也太過單薄了點，現在終於出了個開竅的了。

打過招呼后，莉莉絲一進門就人五人六地吆喝，「好久沒打牌了，手癢的很，你們誰陪我打牌？」

張宣：「……」

「聽到沒？孫俊你趕緊閉嘴去倒水，幫我也倒一杯，哈哈哈……」只要有熱鬧，哪裡都有陳日升。

廚藝好不好，都說吃一吃豬肝就知道，不老不腥有賣相就代表火候到了家。

等到兩女離開，陽永健突兀地問莉莉絲：「你今天牌癮怎麼這大？」

就算情敵是她心裏最沒把握的米見，也要迎難而上。

杜雙伶沉默半晌，「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怕聽到「成熟」這個詞，小時候總是盼望著自己快快長大，盼望自己儘快成熟起來。

杜雙伶拋出這個問題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所有局面。

忽然來這麼一和圖書句，張宣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第四個兒媳婦？」

阮秀琴一把拉住他，又嘀咕問：「媽的第四個兒媳婦怎麼樣了？」

唯獨張宣說話行事都拘著謹著，噤若寒蟬，如履薄冰。

聽不得這話，什麼叫躲去？

然後孫俊又問：「杜雙伶和米見不打？」

雖然前鎮到老杜家的路不短，但勝在人多，一路嘰嘰喳喳時間倒也過得快。

話說一半，張茹那半吊子眼白就撲棱撲棱直往張宣身上招呼，弄起他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俗話講：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所以，為了自己的幸福，為了家人不成為十里八鄉的笑柄，如今她已然沒有任何退路。

想到山路，他忽然生了個想法，要是有人組織修路的話，他倒是願意出這個錢，自個兒身家豐厚也出得起這個錢。

杜雙伶跑到一樓雜貨間，找出木炭和火盆，隨後又去隔壁叔伯家要了一些柴火星子，不一會兒，整個客廳就傳出了木炭噼里啪啦燃燒的聲音，一時間暖和極了。

另一桌圍滿了高中的小圈子，還加個孫俊。

阮秀琴跟張茹情同姐妹，平日里經常湊一起聊天打屁，關係是極其要好了的，只見阮秀琴對著張宣呶呶嘴：「你問他，他現在翅膀硬了，眼裡都沒我這個當媽的了。」

出了門，他花了好幾分鐘才追上前面的人。

陳日升聽得莫名其妙，催促：「別說些沒七沒八的，抓緊時間出牌，今天我要做大爺。」

但大了以後，成熟這個詞很恐怖，它代表我們老了，代表我們經歷的事情多了。」

探路米見是拋開一切、鐵了心要跟自己爭？

探路米見對待他的態度，探路米見對待自己的態度？

看清楚阮秀琴同志的用意，張宣非常能理解了。過去幾十年，老張家積貧積弱的時候，都是靠姑姑張茹打頂樑柱，這是有了依賴性。

聽到阮秀琴同志這話，張宣差點把菜鏟扔了，姑姑心思是出了名的刁鑽，這樣跟她老人家講，不是赤果果的給你寶貝兒子招麻煩么？

他琢磨著，按照歷史軌跡吧，村裡修路也快了的，也就這一兩年了，到時候要是捐款的話，他可以多出點，就算兜底也行。不為別的，只為十字路口附近的鄰居曾借錢幫老張家度過了難關。

米見寬慰道：「萬事萬物都有兩面性，不能一概而論，人長大就會一年一年變老，這是自然規律，誰也逃不開。

瞅著碗里的菜，老男人差點一把眼淚鼻涕一把流，差點激和圖書動到哭，還是自家媳婦體貼人啊。

這話一聽就懂，親媽在擔心。

陳日升不嫌事大，對準陽永健豎起一個大拇指：「健哥，還是你牛！我怕沒腦子說錯話，如今大氣都不敢喘。」

聽到雙伶自嘲，聽到雙伶自比第二個肖少婉，米見心裏跟明鏡似的，有些事情一直逃避一直逃避，但還是逃避不過，從高中伊始到大學畢業，存在了7年之久的窗戶紙還是撕開了，感情糾紛還是擺在了明面上。

左心房右心房，這是一個選擇題，也是一個致命題，更是一個決定三人一輩子關係的問題。

阮秀琴沒走，打算今晚留下來跟大姑子話家常，這時走到張宣跟前小聲道：「滿崽，晚上別睡太死了，要時時刻刻留個心眼。」

自古就有窮山惡水出刁民的說法，這話雖然不中聽，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一定道理，人心有時候你真的捉摸不透，就算你一腔熱情，但在別人那裡卻變了味，好心也許真能變成壞心。

遇到這麼不省心的娘親，老男人也是無言以對，轉身就要走。

至於姑姑張茹嘴巴子牢不牢靠，會不會出去亂說？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她老人家好歹也是部隊里呆過的，對於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心裏自有桿秤，嘴巴就如同打了鐵鎖一般，那是出了名的嚴。

招呼米見在沙發上坐下，杜雙伶細細打量一番就忍不住誇讚道：「米見，你變化真大。

前鎮到上村的路不比其它地方，都是山路，有些地方一邊是山一邊是懸崖峭壁，所以天一黑張宣就歇了回家的想法。山裡的雪還沒融化呢，走夜路很是危險，搞不好這些個沒經驗的城裡娃子就滑山下去了。

張宣嘴角抽抽，合著身邊人都知道，都看破了，就自己還在苦苦隱瞞，這還能不能有點隱私的？

不過於公于私，杜雙伶都還抱著希望，希望米見還是那個清高且自矜的女人，希望米見還是那個自己認識中的有血有肉的女人，會珍惜兩人的情誼。

這份共識不用言說，兩人默契的明白。

陽永健對山路深有體會，率先表態：「行，聽你的。」

人太多，分兩桌。

米見端詳杜雙伶小會，如實說：「差不多還是老樣子，只是臉上的青澀褪去了不少，更成熟了。」

真的是，不帶這麼看人的。

張宣心裏從一開始就有兩人，張宣身邊有很多紅顏知己，但兩人在他心裏的位置最重要，這是杜雙伶和米見的共識。

張宣道：「到www.hetubook.com.com時候再跟您講。」

張宣蹙眉：「您老什麼時候能睜隻眼閉隻眼？」

米見好看地笑了笑，「你也一樣，我們都在變化。」

良苦用心啊，用心良苦啊！

陽永健橫一記衛生眼：「你在旁邊給我當參謀。」

……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都是以左為尊。

開口閉口就是7個8個的，米見就算能生，他也不會讓，這麼漂亮這麼有氣質的人，他可捨不得把她變成了整日圍繞孩子轉的黃臉婆。

另外古時候的職位，比如左丞相高於右丞相，左將軍高於右將軍等等，這些已然說明雙伶故意把心房比作他，問自己想要住左心房？還是選擇右心房？

酒足飯飽之後，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好在厚厚的積雪還沒化，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就算不打手電筒也能看清楚路。

米見同樣看了看莉莉絲，沒拒絕，直接說好。

拋開這些彎彎繞繞，男左右女就是流傳了幾千年的典型例子。

如果米見鐵了心要爭？那她也會放棄以往的溫和態度，讓米見試試自己的鋒芒。

身為主家的杜雙伶這時刻很忙，忙著拿茶葉，忙著擺紙包糖瓜子花生，忙著各種飲料和水果。

孫俊咧個大白牙：「阿呀，我咧？你不要把忘記了啊。」

張宣：「……」

杜雙伶盯著她眼睛看了會，隨後垂下眼帘說：「他一直把我裝在心裏不假，可我男人的心和別人不同，一分為二，有左心房，還有右心房。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住的是左心房還是右心房？」

「姑父姑姑，今天麻煩你們了啊，我們走了。」張宣最後一個走，臨走前再次謝了一遍。

莉莉絲換雙拖鞋放火盆架上：「這火得勁，你們倆去忙吧。」

事已至此，今晚有很多事要處理的杜雙伶沒有耽擱時間，沒有墨跡，直接真刀真槍上，把三人的關係攤開了講。

聽著兩人的話，大家都沒什麼意見，打個手電筒都跟著出了門。

得咧，張宣氣得，又一個二貨不開眼湊過來了。

孫俊視線在杜雙伶和米見身上打幾個轉轉，右手撓撓頭，心想難道我說錯話了？

這年頭的農村殺豬菜有面，要是有人邀請你去吃殺豬菜，那你該高興，人家這是把你真心當朋友了。

一桌是阮秀琴和張茹一些喝酒的大人。

張宣深呼吸口氣，服氣地說：「有時間吧，有時間我帶您去見見希捷，正好幫我個忙。」

阮秀琴偷瞄一眼前方，聲音再次降低幾分：「你這次去邵市不是見希捷？」

阮秀琴和藹和圖書可親：「媽明天就睜隻眼閉隻眼，不摻和你們的事，正好累了，飯也你們自己做著吃。」

「誒，好，你們路上走慢點，注意安全。」張茹兩口子親自送他們到門外。

這頓殺豬飯，兩桌子人吃的熱鬧，吃的盡興。

還是會顧忌過往情誼、顧忌兩人之間的姐妹情而有所退讓？

杜克棟已經在家了，正和幾個叔伯在隔壁院子里修三輪車。

不等米見說話，杜雙伶接著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要是不成熟，要是成熟的速度跟不上他的成長腳步，也許我就是第二個少婉，早就被人拉下馬了。」

再比如從古代宗廟神位的排列次序看，始祖居中，父居左為昭，子居右為穆，以下父子遞為昭穆，左為昭，右為穆。

高一第一次見你時就驚為天人，現在氣質越來越好了，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把你視為夢中情人呢。」

米見也沒停著，在邊上打打下手。

就算是看破了老夫的用意，你也用不著這樣揭短啊！

而此刻杜雙伶拋出這個左心房和右心房的疑問，就是在探路。

陽永健夾一塊豬肝放嘴裏，頓時調侃道：「張宣，你躲去做菜也是挺好的，就這菜我能多吃一碗飯。」

陽永健瞥一眼張宣，不問了，雖然不知道張宣給了莉莉絲什麼承諾，但她恰到好處地斷了好奇心。

接著她又點張宣和陳日升的將：「你們倆也上吧。」

聽聽！聽聽這是什麼話嘛？

杜雙伶跟著夾了一塊豬肝試了試，味道果真不差，隨後笑眯眯地給張宣夾了一筷子豬肝：「好吃，你也吃點。」

聽到「變化」二字，杜雙伶輕輕感嘆：「是啊，我們都在變化，你覺得我變化大嗎？」

見杜雙伶要去開空調，陽永健阻止了她，「燒炭火吧，天天在羊城開空調，人都找不到兒時的感覺了，雙伶你們家有炭火嗎？」

他媽的，陳日升你個二愣子，現在就是沒腦子在說話。

張宣不敢去看米見和雙伶，也不理會笑出了聲的莉莉絲，只是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陽永健，意思是好吃好喝招待你，你Y能不能給我閉嘴？

都是聰明人，當杜雙伶說出左心房和右心房之時，米見就已經清楚昔日最好的閨蜜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開始向自己露出獠牙了，開始向自己亮屠刀了。

見滿崽豎起耳朵聽著，阮秀琴好氣又好笑，嘆口氣道：「姐，你們老張家出了一個了不得的風流種。」

陽永健最先接話：「算我一個，我也好久沒打了。」

阮秀琴問：「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