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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東探頭望向發動機艙，發現車子的變速箱已經拆開了，露出了裏面的齒輪。

「魏工，這是誰啊？」王工率先開口問道。

從此以後國產斯太爾成為了中國重型卡車的唯一象徵，整整影響了中國二十年，整個九十年代，國內的重卡全都是斯太爾。提起中國的重型卡車，指的就是斯太爾。即便是在今天，很多國產卡車中依舊有斯太爾的技術。

李衛東沒有詳細詢問，他告別的劉金龍，直接前往魏斌的辦公室。

得知幺六二重卡出現了難以解決的故障，李衛東反倒是心中一喜，修車是他擅長的，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殺手鐧。

黃河廠曾經生產過中國第一輛的重卡JN150，再加上本事有一些技術儲備，所以在得到斯太爾的技術之後，一年的時間就研發出了黃河JN162，並且推向了市場。

「我都說了，肯定是齒輪襯套出了問題。」

「為什麼？」李衛東開口問道。

「不是我王海濱不努力，實在是這黃河廠欺人太甚了！」王海濱有些憤恨的深吸一口氣，採購任務沒有完成，回到青河以後，怕是不好跟公司領導招待。

「魏主任，你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太好啊！」李衛東開口說道。

眾人同時扭頭望向李衛東，兩位工程師更是發覺，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個生面孔。

……

這個借口令崔大山很疑惑，一個修理工，能幫黃河廠解決什麼技術問題？

李衛東給崔大山打了一個長途電話，要了一個星期的差旅假。電話中，李衛東並沒有說自己要幫魏斌翻譯日文書，只是說黃河廠有些技術問題，需要自己幫忙。

對於黃河廠來說，如果JN162重卡有嚴重技術缺陷的話，那將會是災難性後果，整款車停hetubook.com.com產，黃河廠也要涼涼了。

「如果是車輛設計問題的話，怕是要大規模召回了吧……」李衛東說到這裏，才突然想起，八十年代的中國還沒有「汽車召回」這一說。

當然，黃河廠也沒有把話說死，他們只是表示產能不足，所以暫時沒有車給王海濱，王海濱需要提車的話，要排隊等候。

負責引進斯太爾重卡的，是當時的中國重汽聯營公司，重汽聯營公司旗下有三家企業，非別是黃河廠、陝汽和川汽，也就是未來的中國重汽、陝汽和上汽紅岩。

「有批車？數量多麼？」李衛東開口問。

於是李衛東便搬到了黃河廠的招待所里，專門幫助魏斌翻譯那本日語書。

「繼續吵啊！怎麼不吵了？」魏斌板著臉說。

只不過這個倉促上馬的JN162，小問題還是不少的，很多技術方面的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黃河廠也是一邊生產，一邊檢查故障，一邊完善設計。

李衛東點頭表示明白，兗礦是國家特大型企業，國企中頂尖的存在，而煤炭供給關乎民生和經濟的正常運轉，保障兗礦的生產，更是一種政治任務。

「車子出了技術問題，目前還沒找到原因，廠里的工程師，也都為了這件事情而心煩呢。」劉金龍開口答道。

不過有魏斌作保，崔大山倒也沒有為難李衛東，痛快地答應下來。

魏斌則接著說道：「雖然兗礦那邊催得很緊，但這並不是我最擔心的，我所擔心的是我們的車存在一些設計上的缺陷，一旦那樣的話，可不只是賣給兗礦那幾百輛車，我們生產的這幾千輛車都有問題。」

「好幾百輛呢！」魏斌說著，摘下了眼睛，揉了揉睛明穴，才開口說道：「和圖書我們廠去年生產的幺六二重卡，很多都賣給了兗礦，就是這批車出了問題，廠里讓我們想辦法，儘快解決，不能耽誤兗礦的正常生產。」

在崔大山眼中，李衛東的價值，就是讓自己掏出紅色小本本。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李衛東卻已悄悄走到了那台故障車前。

黃河JN162採用的是可翻轉駕駛艙的設計，這對汽車修理工來說是非常友好的，修理工不用再爬上爬下的鑽發動機艙。

兩人尷尬的笑了笑，顯然是有些懼怕魏斌，其中一人開口說道：「魏工，我們沒吵，就是進行一下技術交流。我認為是齒輪襯套的設計應該進行改進。」

只見李衛東開口說道：「魏主任，兩位老師，我想我已經知道故障原因了。」

「換成新的齒輪襯套，不一樣是脫擋么？要我說，是變速規的問題。」

斯太爾重卡是奧地利七十年代的技術，不過其中很多的核心零部件採用的都是西德貨，所以國內在八三年引進的時候，這款車還能勉強算是世界一流水準。

發動了吉普車，王海濱駛向了招待所，他打算明天一大早就離開濟城市，離開這個讓他鬱悶的地方。

見到魏斌走過來，兩位年輕的工程師停止了爭吵。

「魏主任在辦公室呢。」劉金龍開口答道，隨後向著李衛東招了招手，示意李衛東走過來。

魏斌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道：「本以為可以靠著幺六二重卡打一個翻身仗，沒想到還是出了問題，歸根結底，是我們技不如人啊！說起來，這也是我們步子邁得太大了。我們廠的幺六二重卡，用了很多奧地利斯太爾的技術，其實按照原本的計劃，我們打算用五年的時間，吃透斯太爾的技術，然後仿造出斯太爾和-圖-書重卡。」

這輛車的駕駛艙已經翻開，露出了裏面的機械零件。

片刻后，李衛東彷彿想起了什麼。

黃河廠招待所的條件的確非常好，招待所內的伙食也非常豐盛。以當時的標準看，接待外賓也綽綽有餘了。

……

那王工更是開口說道：「我們現在討論的是變速箱設計的問題，你一個汽修工，就別來添亂了。」

重汽聯營公司可等不到幾年後慢慢消化斯太爾的技術，所以推出黃河JN162，儘快的帶來經濟效益，是勢在必行的。車造出來了，而且賣的很好，重汽聯營公司也能給國家有個交代，說明這六億美金的寶貴外匯沒白花。

李衛東開口問道：「魏主任，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的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對於崔大山來說，李衛東就是車間里的閑人，有他一個不多，沒他一個也不少，沒有李衛東在車間里瞎晃悠，崔大山還能落得眼前清閑。

張工和王工的表情同時一變，眼神中不由自主的透出一縷不屑來。

「不對，是變速規存在設計缺陷。」另一人馬上反駁道。

「魏主任，這本書，我已經翻譯完了。」李衛東說著望向了魏斌，卻發現魏斌頂著一對熊貓的黑眼圈，一臉憔悴的樣子。

「告訴你也無妨。兗礦買的那批車，有很多都出現了四擋自動脫擋的情況。」魏斌開口說道。

王海濱拿著1985年的計劃，卻要等到1986年中旬才能提到車，這找誰說理去！

「汽車召回？那是發達國家的事情。咱們國家可沒有召回。若是車輛出現了問題的話，要麼就將就一下繼續開，要麼就乾脆停產了。」

李衛東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個汽車修理工。」

「換過新的了，沒用。該脫擋的還是脫和圖書擋。」魏斌搖了搖頭。

李衛東想了想，開口說道：「如果只是四擋自動脫檔的話，那很有可能是變速箱四擋的齒輪出現了問題。」

「這兩個工程師，是看不起我這個汽修工啊！」李衛東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今天必須要露兩手了。

作為採購處的處長，王海濱的工作職責就是為運輸公司採購各種物資。計劃外的物資，有時候比較緊俏，採購不到的話還情有可原，可計劃內的物資還採購不到的話，那就是王海濱自己沒本事了。

魏斌說道這裏，重新戴上眼鏡，接著說道：「可惜時不我待啊，國家對重卡有需求，上面對效益有壓力，我們廠也需要生存，所以就將斯塔爾的技術，跟我們廠原有的一些技術相融合，做出了幺六二重卡。現在想起來，這一步棋還是走的太急了，許多關鍵性的技術問題，我們還沒有研究透徹。」

就在此時，辦公室外面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正如李衛東所料想的那樣，王海濱一輛車也沒能買到，即便是他手裡有交通廳批複計劃內的單子也沒用。

轉眼間就過了五天的時間，李衛東已經將那本日文書翻譯完畢，他打算向魏斌交差，順便辭行，返回青河運輸公司。

拿著計劃內的批條，人家卻不給貨，對於王海濱而言也是極其罕見的事情。王海濱也深知，敢於這麼做的，都是有背景有實力的大廠，便是去找交通廳告狀，也沒有效果。

「劉哥，魏主任在么？」李衛東開口問道。

李衛東總到劉金龍身前，劉金龍才開口說道：「一會見到魏主任的時候小心點，今天魏主任的心情可不太好。」

辦公室里，魏斌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走出房門，便看到兩個三十多歲的工程師，站在一輛故障車https://www.hetubook.com.com前，激烈的爭論著。

「只能把責任推到黃河廠，就說黃河廠的產能不足，要明年才能提到車，反正黃河廠給我的也是這個理由。」王海濱決定甩鍋。

「哎，別提了，有批車出了點問題，昨天晚上熬了一個通宵，可還是沒找到原因。」魏斌開口說道。

這三家企業逐漸吸收和消化了斯太爾的技術，到了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已經可以成功的仿製出國產化的斯太爾卡車。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來幫我一點小忙，翻譯一些文件。」魏斌隨口說道。

至於等候的時間，黃河廠也比較的明確，大概1986年的年中，就能提到車了。

「張工和王工怎麼又吵起來了。」魏斌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走了過去。

「翻譯？是漢東大學的大學生么？」這次詢問的是張工。

李衛東來到黃河廠的返修車間，卻看到劉金龍正蹲在太陽底下抽煙。

「那我也可以說，是變速規的有缺陷呢！」

黃河廠雖然很牛，是省重點企業，但是在兗礦面前，也只是個弟弟，兗礦要是停止運轉的話，沒有煤炭供應，華北和東北的企業得癱一大片。

其實這也怪不得黃河廠，重汽聯營公司為了引進斯太爾的技術，六億美金的外匯砸了下去，肯定得聽個響。

「變速規不也換過了么，故障依舊，所以還是齒輪襯套的問題，應該是設計時候有缺陷，我們沒有考慮到。」

王海濱也知道，黃河廠不是真的沒有庫存，人家就是不想把車賣給你，故意找個借口先拖著。

如今的王海濱，正是拿著計劃內的條子，卻提不到車，這足以讓公司領導質疑他的工作能力。

「四擋自動脫擋么？」李衛東眉頭緊皺，彷彿是陷入了回憶。

王海濱一臉鬱悶地坐進了212吉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