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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幫士子管得也太寬了，昨天傍晚黑七就在貢院街調戲了一個來秦淮河遊玩的小娘子幾句，結果就被一幫巡邏的士子抓進了國子監，不由分說就是一頓打，黑七的整個臉都腫成豬頭，就連他老母都認不出來。」

「是，草民便是。」夏完淳道。

「領旨！」夏允彝等士子齊刷刷長揖到地。

「對，揍他一頓！」土棍大哥也是反應過來，「人多咱兄弟打不過，但是對付個把士子還是沒問題，何況還是個孩子。」

再回頭看旗門處，與他同來的士子已經出現了分化。

只見「升官發財」「貪生怕死」旗下已經有近百士子排隊。

兩個土棍徹底喪膽，轉身又想跑。

「額滴個娘！」兩個土棍發一聲喊，拔腿就往小巷深處跑。

「所以，朕現在給你們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夏允彝一邊追趕，一邊大聲警告。

「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是不打算混了，我在鄞縣有一個遠房親戚，打算去投奔他跑海貿去了，一年下來也能掙個幾十兩。」

「你就是夏完淳？」崇禎眼前一亮。

「不跑了？不跑就對了。」夏完淳哼聲說道。

夏完淳隨即走向崇禎身後站的士子。

「好句！」夏允彝贊道，「我輩讀書人就該以此為人生信條。」

兩個土棍正在發牢騷時，身後陡然響起一聲大喝：站住！

兩個土棍再一次搖頭：「我們真不敢了。」

「還有那些貪生怕死的士子！」崇禎肅然和-圖-書道。

「也別想著跑，你們能跑到哪去？」

看到夏完淳過來，上千士子齊刷刷作揖。

再起身，卻發現那個士子早已經騎馬走遠。

「大哥，南京這地是真沒法呆了，國子監的學生還有這些臭窮酸簡直不拿咱們當人，現在咱們想要干點啥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為了延緩士子們的速度，兩個土棍不斷的掀翻中途的攤販甚至行人。

「不必，草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夏完淳不假思索的道。

崇禎目光落在夏完淳身上，問道：「你就不再考慮一下？」

「你懂個屁！這些士子不光是人多勢眾，他們背後還有官兵，西城的扁擔幫知道吧？他們就你說的那樣，召集人手跟士子幹了一架，結果呢？」

不用多說，這小孩就是夏完淳，雖然自己一人年幼力弱，對方有兩個人，而且還是身高體壯的成年人，夏完淳卻毫無懼色。

「我能！」崇禎話音剛落，夏完淳便昂然往前跨一步。

「欸欸，大哥，你真要走啊？等等我。」

「那咱們怕他做甚？」第一個土棍說，「回頭揍他一頓，出出氣。」

「父親，我抄近道到前面去攔截！」

兩個土棍從此消失在南京城，海上卻多了兩個跑船。

兩個土棍拳頭都舉起來，聽到這話卻又頓住。

夏允彝、陳子龍兩人相視一笑，也跟上去。

夏允彝只來得及叮囑一句要小心，卻早已經看不見兒子的身影。

崇禎身後和_圖_書的朱慈烺、朱慈炯同樣身披甲胄，顯得威風凜凜。

時間很快來到了七月底。

這天一大清早，南城竹炭坊的一處早市突然之間一陣雞飛狗跳，只見兩個光著膀子的土棍順著聚寶門橫街飛奔過來。

夏完淳長揖到地道：「草民松江生員夏完淳。」

兩人身後不遠處，一隊士子正在大呼小叫的追趕。

「能否做到以天下為己任，能否做到為華夏衣冠、宗廟社稷而獻身？將來上了戰場，能否做到不畏死、不退縮，能否做到置個人生死於度外？」

旗門內，只見崇禎身披一身戎裝按劍而立。

待夏完淳父子一行士子加入后，維持秩序的夷丁揮了下手，示意這批勤王士子走進兩面大旗形成的那道「無形之門」。

「放屁，你是不是耳朵聾了，沒聽他們臨走之前是怎麼說的？」

回頭再說那兩個土棍，七拐八彎，也跑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內，身後一直窮追不捨的那群士子終於被兩人給甩掉。

「你們兩個都是在籍官員，可要想清楚。」崇禎一臉嚴肅的說道，「一入此門，便需捨棄個人名利，升官發財從此與爾等便徹底無緣，甚至連生死也再不由己。」

「想揍我一頓出氣是吧？」夏完淳哂然說道，「我諒你們也沒有這個膽，這一拳要是落下，待會落地的就是你們兩顆人頭！」

身後的那個士子卻是不依不撓的追，一邊繼續高喊著站住。

跟在夏允彝身後的夏https://www.hetubook.com.com完淳說完就竄進旁邊的小巷。

跑了沒多遠，其中一個土棍忽然說：「大哥，好像就一個人？」

又過片刻，夏允彝終於帶人趕到。

「我就不信這些臭窮酸還真能幹得過咱們？」

「站住！快站住！你們此時站住，不過一頓板子，可如果再跑下去，那可就不是一頓板子的事情了，得殺頭！」

當下兩人便停下腳步兜轉回來，嘿嘿獰笑。

「好好，叫小隱。」夏允彝笑著搖了搖頭。

「再不敢了。」兩個土棍搖頭如撥浪鼓，「小人再不敢做惡了。」

「升官發財請往他去，貪生怕死莫入斯門！」

「你們現在就捫心自問三遍，能否做到不以升官發財為念？」

回頭再說夏允彝他們一行人。

夏完淳問道：「父親，這兩個土棍怎麼處置？」

這一回頭，兩人才發現追上來的這個士子真就是個孩子，頂多十三四歲。

夏允彝目光轉向那兩個土棍，厲聲道：「今後可還敢再做惡？」

「好一個少年英雄！」崇禎欣然道，「你叫什麼名字？」

「屁滾尿流是真的，不過是扁擔幫被幹得屁滾尿流。」

「我看見了。」另一個土棍嗯了一聲，又說，「好像還是個孩子。」

「大哥，要不給這些士子點顏色瞧？」

說到這，夏完淳即向著兩面大旗昂然而行。

當他們一行來到金川門外時，只見空地上已經豎起了兩面大旗，兩面大旗上都寫了一行字，看著像是對聯。

「諸和-圖-書位同仁，聖上有旨！」馬背上的士子高聲喊道，「所有國子監生以及勤王士子即刻前往金川門外集合！」

只不過剛才說話的那個士子卻沒有跟上去。

看到夏完淳一個人制住兩個土棍，同行士子都是極為佩服。

夏完淳也是長揖到地回禮，然後站到隊伍最末。

「呼呼，總算是甩掉了這幫窮酸，可把我累壞了。」

只見崇禎身後已經站了有上千士子。

夏允彝這才帶著夏完淳等十幾個士子轉身往金川門方向而去。

目送士子們走出小巷，兩個土棍長出一口氣，噗嗵坐倒在地。

……

「不會吧？怎麼可能呢？扁擔幫居然干不過那些士子？」

「大哥，士子們走了，嘿嘿，這南京城就又是我們的天下了。」

「此言恕在下難以苟同。」另一個士子卻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不正是我輩讀書人的理想？升官發財有什麼錯？」

「我也不瞞你們，我們馬上就要離開南京了，但是在離開南京之前肯定會抓一批土棍青皮來殺雞儆猴。」

「真干不過，那些士子人太多了，一聲招呼就能過來成百上千人，而且他們背後還有官兵，那些夷丁可是真敢殺人，太兇殘。」

夏允彝卻有些擔心的問道：「端哥，這倆賊子沒怎麼著你吧？」

「閉嘴吧你，你小子是沒嘗過厲害是吧。」

「謬矣，足下此言大謬！」夏完淳哼聲說道，「足下想要的若是升官發財，便只管回去準備恩科即可，聖上招募的是www.hetubook.com.com願意為了華夏衣冠、宗廟社稷而捨棄一切的士子，所以足下就不必進此門了，請往他去即可。」

夏完淳又說道：「南京城內還有所有的城門都是我們的人，這一次我們是鐵了心要將整個南京的青皮土棍連根拔起，你們兩個如果這個時候跪地認錯，那還有得救，膽敢潛逃或者頑抗，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條！」

夏允彝和陳子龍同時上前，拱手作揖道：「聖上，臣等願入此門！」

待近百士子站定了，崇禎才按劍上前問道：「知道朕為什麼要立這兩面旗嗎？」

「知道。」夏完淳昂然道，「聖上之所以要立這兩面旗，是要讓那些想當幸臣、近臣並且以升官發財為目標的士子知難而退。」

一行人正說話間，一個士子騎馬飛奔而來。

「好！入列吧。」崇禎點頭道。

「結果怎樣？一定把那些士子打得屁滾尿流了吧？」

兩個土棍聞言便徹底愣在那。

「那不過是說說而已，且不說他們還能不能回得來，就算回來了，還能像現在這樣管著南京的治安？我就不相信，朝堂上的那些個達官貴人能由著他們胡來。」

夏完淳直接就念出聲。

「父親，我沒事。」夏完淳搖搖頭，又道，「還有，你能不能別叫我乳名？叫我小隱或江左少年都行。」

「記住你們說過的話。」夏允彝沉聲道，「過段時間我們還會回南京的，到時候只要有一個百姓告發你們，你們就死定了！」

又對同行士子說：「這孩子讓我給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