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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黃得功一招手說道，「你過來。」

……

「知道就好。」多爾袞輕哼一聲，又問道，「山陽這仗究竟怎麼搞的？」

這十五萬包衣是專門來徐州、歸德府種地的。

多鐸也被炮聲驚醒，急披衣起身。

等到附近再沒有別人，只剩下兄弟兩個，多爾袞才道：「老十五，你的親王爵位肯定是保不住了，降為郡王爵位，還要罰銀五百兩。」

「十四哥，你快別問了。」多鐸苦笑著說，「我到現在都還覺得迷糊呢，總感覺還沒正經打呢，可是旗丁加包衣奴才就已經死了近萬人。」

而且那還是防禦戰，如果野戰，明軍基本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楊破奴當即作揖道：「標下領命！」

很快，多鐸就帶著鑲白旗的巴牙喇出了大營。

但是黃得功的腦子還是很清醒。

可是現在看來，卻是不用擔心了。

「什麼意思？」黃得功霍然回頭，瞪著楊破奴。

多鐸搖搖頭，苦笑道：「十四哥，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多爾袞原本還擔心屯田收成太低。

正說話間，東方露出魚肚白，隨即一騎快馬飛奔了過來。

「報……」還隔著老遠，馬背上的信差便高聲嘶吼起來，「皇父攝政王大軍已到十五裡外，著豫親王即刻前往迎接！」

「十四哥竟然連夜行軍么？」多鐸神情一凝，當即喝道，「瓦星阿，點齊鑲白旗的巴牙喇隨本王前去護架。」

這個時候天色逐漸亮起來，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鑲白旗的大營外面，地里已經長出短短的嫩綠芽，這是剛種的春小麥。

松錦大戰也是如此。

這真是傾舉國之力，就是要與明朝決一生死。

「嗻！」瓦星阿轟然應諾。

拋荒多年之後驟爾復耕，跟生地差不多，產量就不高，再加上建奴的耕種技術相比大明朝要落後，所以產量就更低。

多鐸自然是沒理他，報什麼仇報仇？

「老十五到了。」多爾袞臉板下來，說道，ｍ•hｅtuｂoｏk•cｏm.cｏm「待會你們都別替他求情啊，這次本王得好好的說說他，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這麼不小心。」

不過在進至夏鎮以北十五裡外的台庄閘之後，多爾袞便果斷命令水師返回，然後讓十幾萬隨軍包衣推著雞公車、獨輪車繞夏鎮連夜南下。

多爾袞帶著鑲黃旗的三十個牛錄九千八旗兵，外加新募的兩萬漢軍，押解著三十萬石軍糧沿著運河一路向南，走水路一直到兗州府境內。

剛種下的春小麥肯定是接濟不上建奴的軍糧。

黃得功附著楊破奴的耳畔低語了幾句。

隨即轉身快步離開。

多鐸算是看明白了，明軍守城還是很猛的。

也就是八旗兵的戰鬥力、或者說騎射有足夠強悍，要不然就建奴這麼孱弱的國力，早不知道被大明朝蕩平多少回了。

不過內心裡卻是暗忖道，九王對十王真是偏愛。

很快，何洛會、瓦星阿等鑲白旗的將領就紛紛趕到。

鄭森趕緊帶著另外兩個士子掛起了三色燈籠。

這回十王在山陽吃了這麼大的敗仗，光是八旗滿洲就折損將近四千人，可是聽九王的口氣似乎並不太生氣，一句不小心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從老奴舉兵到現在，已經五十年過去了，但是建奴在遇到決定性的大戰時，還是必須傾舉國之兵才有贏的機會。

為了引誘明軍出擊，多爾袞甚至調開了鑲黃旗的旗丁。

只見道路兩側都是一塊塊的耕地，去年明顯耕種過，但現在還荒著。

洪承疇三人知道多爾袞跟多鐸有話要說，便借故離開。

「主子你快看，這裏的田已經復耕過了。」範文程道，「這樣的話收成就有保障了，要不然今年的口糧真的就會很吃緊。」

所以接下來的三個多月將近四個月，就要靠北京供給。

楊破奴說道：「侯爺，也不能都是隨軍包衣吧？總得有真奴吧？按一半來算，前前後後調來了多和圖書少真奴？那北京城豈不是空了？」

瓦星阿在雲龍山之戰中負了重傷，將養了好幾個月，傷勢終於是痊癒了，這幾天一直在喊著報仇，揚言說要再沖一次雲龍山。

土地就是這樣，得常耕常種變成了熟地，產量才會高。

「至少也得十五萬！」黃得功做出精確的估計。

水師還專門測定過，溯水但是順風的條件之下，鳥船最快可以在半個時辰之內行進大約三十里【航速大約8節】。

楊破奴真是隨口說說，但是黃得功聽了卻再也無法淡定。

「真就有那麼厲害。」多鐸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說，「我從十三歲從軍，到現在已經打了二十多年的仗，就沒遇見過這麼妖孽的人，就不知道他的腦子是怎麼長的，你就根本想不到這傢伙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你。」

當下黃得功對楊破奴說道：「楊破奴，你敢去徐州嗎？」

寧完我道：「山東、夏鎮、邳州還有淮安府的明軍都沒有膽子北上的，多少年了，明軍是個什麼慫樣，可謂世人皆知。至於讓奴才們多跑腿，那都是應該的，為了我大清朝，多跑幾里地算什麼，跑死了也情願。」

事實上，這真是多爾袞的誘敵之計。

當然了，如果明軍真出來就會發現，推著雞公車以及獨輪車的包衣奴才，其實並非真正的包衣奴才，而是鑲黃旗的旗丁假扮的。

「嗻。」洪承疇三人齊刷刷在馬背上打了個千。

隨即又說道：「不過，這些並不是建奴的真奴，都是隨軍包衣。」

黃得功的將領很快就傳遍了全軍，麾下十鎮總兵只能打消念頭。

相比之下英親王伐順只是無功而返，就被削去親王爵位，降為了郡王。

為了打贏徐州大戰，多爾袞也真是豁出去了，不僅把清廷幾乎所有的兵力都調來了徐州戰場，就連二十多萬包衣也幾乎全部調到了徐州。

「除此之外，鑲白旗也要被禠奪十個牛錄。」

頓了頓，多鐸又問道：和-圖-書「從我們旗禠奪的十個牛錄給了誰？」

「主子，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所以，最好還是先行剷除掉夏鎮的明軍，留著這一路明軍終歸是威脅。」

是啊，如果建奴真的傾舉國之兵前去圍困徐州，去跟聖上對峙，那北京豈不是空了？如果這時候他率領十鎮邊軍，星夜北上？

……

這時候，已經晉陞為把總的楊破奴忽然說道：「侯爺，標下記得聖上說過建奴總共也就十幾萬兵吧？徐州城外已經有二十多萬建奴大軍，怎麼現在又來了這麼多建奴？這隊列一眼都望不到頭，少說也得有十幾萬人吧？」

多鐸嘆了口氣，說道：「十四哥，能保住郡王就不錯了，也就是我了，要換成別人在山陽城下折損了這麼多旗丁，十四哥你怕是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多爾袞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把多鐸罵得狗血淋頭。

當下黃得功沉聲道：「傳我將令，膽敢擅自出戰者，斬立決！」

明軍水師這次真是吃虧不小。

所以溯黃河而上時，既便順風速度也是快不了。

說到這一頓，多爾袞又說道：「你不要怪十四哥心狠。」

再說建奴南下之前，崇禎也曾特意叮囑過他，讓他只管守好夏鎮就可以了，旁的事情一概都不用管，除非有他的旨意否則嚴禁擅自出兵。

「就你會說話。」多爾袞笑了笑，把目光轉向道側。

看到第九峰掛起的三色燈籠，水師戰船立刻掉頭後撤。

「主子您就放心吧。」石圖嘿嘿一笑又說道，「剛才奴才到河邊去看了，我們修建的炮台堅固得很，明狗的水師戰船根本就奈何不了我們，剛才這一通炮戰，我們的炮台和紅衣大炮毫髮無損，明狗的水師戰船卻被我們打沉好幾艘，然後灰溜溜的撤回去了。」

其餘像羅洛渾、勒克德琿、固爾瑪琿這樣的郡王貝勒貝子就沒這機會。

山海關大戰還是如此。

很快，石圖來報告：「主子，是明軍的m.ｈｅｔｕboｏk.cｏm.ｃｏm水師到了。」

如果無風，僅憑櫓搖催動，速度就非常慢。

少說損失了十條船。

「這應該是明軍去年已經屯過田。」多爾袞輕嗯了一聲，又笑著說道，「這樣的話，我們不是還要感謝明軍？」

到了徐州大戰還是一樣。

多爾袞皺著眉頭說：「而且不拿下夏鎮，運河就沒辦法打通，水師的漕船就只能走到台庄閘，接下來就只靠雞公車和獨輪車來輸送，這次有隨軍包衣在沒有什麼問題，但下次運糧的時候就沒有隨軍包衣，到時就得多跑一趟。」

到底是親兄弟，多爾袞只讓多鐸一個人去接。

「還能有誰？只能是正紅旗還有鑲藍旗。」多爾袞道，「沒有代善和濟爾哈朗支持，你別說保住郡王爵位，搞不好連旗籍都會被剝奪。」

說實話，黃世安、田雄這些總兵都有些飄了。

「明軍水師到了嗎？」多鐸神情一凝問道，「怎麼樣？攔住他們沒有？」

「有何不敢？」楊破奴道，「別看建奴將徐州城圍得水泄不通，周圍五十里內還有夜不收及伏路軍潛伏，但如果標下想進徐州城，那是小菜一碟。」

「好！」多鐸欣然說，「看來洪承疇的法子還是管用的，就算有黃河在，就算明狗有水師戰船之利，也照樣進不了包圍圈，一粒糧食都別想送進去。」

看著建奴延綿不絕的火把長龍，尤其是看到隨軍包衣推著的數以十萬計的雞公車以及獨輪車，黃得功麾下的十鎮總兵官一個個躍躍欲試，都嚷嚷著要趁夜間發起偷襲，搶奪建奴的軍糧，就算搶不到也要把糧食燒掉。

本王在山陽吃了那麼大虧也沒想報仇。

想到這裏，黃得功內心再無法平靜。

去年的夏鎮大捷，他們打敗了號稱建奴八旗中戰鬥力最強的鑲黃旗，所以就有些不把建奴放在眼裡。

這次南下，多爾袞還帶了十五萬包衣過來。

薩爾滸大戰是這樣。

這樣一來，水師戰船就會長時間暴露在建奴紅夷m.hｅｔuｂｏok•coｍ.ｃｏｍ大炮的炮口下。

幾人正說話間，有巴牙喇回報說，十王帶著鑲白旗的巴牙喇前來護駕。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建奴的國力其實真的很孱弱。

看到明軍不為所動，多爾袞嘆息道：「可惜了，明軍不肯出來。」

「呃，啊？」黃得功這麼大反應，卻把楊破奴嚇了一跳，忙道，「沒啥意思，侯爺，標下就想說建奴膽子是真大，也不怕我們偷襲他老巢。」

多爾袞道：「世間竟有此等人物。」

至少每畝收成五斗還是有保證的，種三百萬畝就有一百五萬石糧食。

多爾袞道：「那個閻應元，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因為到了崇禎年間，水師的鳥船體型變得更大，並且取消了船兩側的八支搖櫓，而只剩下船尾的兩支大型搖櫓。

當下崇禎吩咐鄭森：「鄭森，你不是準備了水師的三色燈籠嗎？趕緊給水師發信號，讓他們後撤到安全距離外，不要再硬闖了。」

這個速度已經是航速極值。

順便再說一句，建奴已經快斷糧了。

很快，多鐸就帶著鑲白旗的數百個巴牙喇兵趕到。

……

但是掉頭需要時間，一時間仍舊擺脫不了建奴紅夷大炮的威脅，所以河面上仍舊是炮聲隆隆火光衝天，並且不時會有戰船中炮。

【注：春小麥生長期約100天，五月播種，九月即可收割】

多鐸又道：「十四哥，有句話我得提醒你。」

「主子，這其實是意料之中的結果。」洪承疇寬慰多爾袞道，「明軍自從松山大戰之後就徹底喪失了野戰的勇氣，至今尚未恢復，但也正是因為明軍缺乏野戰的勇氣，我大清兵才得以集中兵力包圍徐州城，否則一旦山東、夏鎮、邳州乃至淮安府的明軍北上，北直甚至於北京都會面臨巨大的威脅，那時就麻煩了。」

去年在夏鎮雖然打了個大勝仗，但那不過是建奴一路偏師，而且當時能贏，跟建奴的輕敵大意有非常大的關係，建奴要是不是那麼輕敵，肯定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