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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畢竟年紀尚淺，而且一直在十方上人的照拂下，未曾經歷真正的風雨。

江南轉頭看向一旁意興闌珊的鳳母，「那老頭子……真死了？」

李青雲一瞬間頓住。

「最後，我有兩件事要說。」

說罷，留下一臉茫然的李源與諸多太一聖地修者，騰空而去。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諸多鐵血軍士完全反應不過來。

十方上人……死了？

就仿若定格了一般。

但隱約的嗚咽聲與他微微顫抖的身軀，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於是，諸多長老在門前深深一拜，但並未進入房間，而後緩緩退去。

而李青雲坐在桌旁，沉默不語。

一路上，倆人駕雲而過。

說罷，他召集天機閣諸多長老執事，展開會議，下達命令。

——應當是什麼存在一瞬間抹除了那些鋼鐵怪物，而這個行為曾引起天地的災劫，雖然最後被吼回去了就是了。

李青雲站起身來，向著江南深深一行禮，歉疚道，「抱歉，王爺，我又失態了。但我以性命起誓——這才醜態，絕不會再出現第三次。」

但狂喜過後，他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江南一路暢通無阻地踏進李青雲所在的房間，推開門后，他看到了那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復讎？」

「老師？」

這無比詭異的情況，讓這一群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年紀加起來相當於上元人道整個歷史的長老們，相顧茫然。

「哦，對了，這是老師給您的信。」

足以威脅到整個人道蒼生的畸變怪物，就這樣宛如兒戲一般被抹去了……

那一瞬間，就像是重生那樣，年輕的男人睜圓了眼。

宛如不和諧的插曲一般，眾人臉上表情猛然一僵。

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修者喋血戰場，城池坍塌破碎……

「啊……是這樣啊……」他像個被戳破了美夢后，手足無措的孩子一般，抓耳撓腮，不知如何自處。

閉目的老人面對殷勤的弟子，置若罔聞。

這一次的災難與十方上人的身死，是他必然要面對的難關。

被雞鳴喚醒，和被嗩吶吹醒，並沒有區別。

此次災難，雖然確實因為天機閣解剖「樣本」為導火索，但這個行為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醉醺醺的年輕人，對著冰冷的屍體，疑惑不解。

天外的存在帶來和*圖*書了毀滅的災難，但並沒有毀掉上元人道。

以七宿為首的一眾天機閣長老圍繞著古樸的圓桌而坐。

說罷，他率先轉過身來，高聲道，「長老議會首席，李青雲，拜見天機！」

「王爺，要喝點酒么？」

人麻了。

不過……

「結……結束了？」

這位行事不羈的浪子，喃喃開口，

但在某一刻，詭異的事一瞬間發生——眼前的敵人，突兀地消失了。

說罷，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酒壺和三個杯子，擺桌上，給江南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

不敢相信，難以接受，茫然無措……

這些連天庭復甦和鋼鐵之災來臨之時都未曾變過顏色的鐵石心腸的長老們，在此刻卻幾欲昏厥！

七宿立刻推門而出，行至李青雲的房間。

可以預見的是，雖然這場席捲上元人道的災難僅持續了一日有餘，但對整個人道所造成的創傷，甚至需要百年來撫平。

開陽長老目中浮現濃濃的悲愁之色，開口正要呼喚李青雲。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世間天理，本應如此。

李青雲靜靜地望著他們，一直等到人潮平靜無聲，才憋著開口，

鳳母輕輕點頭，又補充道，「無數萬年，他從未曾妄言。」

然而命運彷彿開了一個玩笑，下一刻，他的恩師十方上人便因為災難喪命。

整個戰場上，肆虐的鋼鐵怪物彷彿被什麼莫名的力量抹去了一般，完全失去了蹤影。

「當他們再踏入上萬時，我會……殺死他們！」

重要的是，醒過來了。

本來以為是了解敵人的機會，結果是個陷阱。

江南有些不忍地轉過頭去。

由於鳳母與江南的對話一直是傳信入耳，所以看在李源等人眼中，自從那天地的異變發生后，江南與鳳母便一直沉默不語。

而倘若提那災劫真是衝著天機閣而來，則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篡改了天機的存在，就在江州天機閣內。

「節哀順變？」

仿若迷茫的旅人，找到了出路的信標那樣。

夕陽之下，房間內發生著無比詭異的一幕。

艷陽飛雪，天地慟哭……這可不是什麼喜事兒的徵兆。

正當眾人驚疑不定之際，窗外晨光明媚的天穹上，毫無預兆地下起了雪。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真是嚇了一hｔtｐs://ｗｗｗ•ｈｅtuｂoｏk.coｍ•ｃｏm跳啊。」

「似乎，是的。」作為三皇之一，戊光從天庭時代一直存活至今，啥大場面沒見過？

江州大地上，無數流離失所的百姓聚集在一起，由天機閣的執事與雜役所暫時安置，分發營帳，食物與水。

如今十方上人隕落，人道滿目瘡痍，倘若連唯一掌握天機卜算之法的李青雲也一蹶不振，那才是是真的難搞。

死一般的寂靜里，一位頭髮花白，牙都快掉光了的長老打破了沉默，有些難以置信地喃喃，

跪倒在蒼老的屍體身前的年輕男人，于風雪呼嘯中低聲起誓。

於是，這位曾隱藏幕後布局天下的天機之徒，徹底崩潰了。

「壞消息呢？」

萬幸的是，短暫的茫然後，這位天機之徒重新振作了起來。

大門一開，只見一位老人枯坐在桌旁，面帶笑意，仿若睡夢一般。

——這是他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

然後有灼熱而冰冷的光從眼中爆發，像是冬夜的鬼火，他口中喃喃，不停地，反覆地，咀嚼著那兩個字眼兒，

在江南一拳給他干醒后，他才重新振作起來。

「災難的源頭，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伺機而動的天外怪物。」

「不知大家可注意到——方才那無盡的天災劫難，都是沖此地而來……」天樞長老突然開口。

但如今看來，應當是前者。

話音一起，諸多長老相互對視，茫然點頭。

但這位天機之徒如今的狀態，卻讓江南感覺——即便再給他來上一拳，甚至把頭給打錘爆了，都無濟於事。

也正因如此，運籌帷幄的天機閣方能在千里之外，直觀地看到整個上元的局勢。

沉默中，江南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心頭一顆石頭，才落了地。

成了壓垮李青雲的最後一根稻草。

誰他媽能想到？

「人死不能復生？」

隨著一條條命令下達，在災難中遭受重創的人道，彷彿龐大的機械一般，緩緩運轉起來——掩埋遇難者的失身避免屍變，收攏殘存百姓與修者，安撫天下民心，整備餘下戰力……

但有一說一，今日這場面，他還真就沒見過。

仿若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即便災難爆發時，江南的反應已相當迅速，近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鎮壓了hetubook.com.com那些畸變的怪物。

話音落下，除了一些早便知曉的長老外，其餘大多數人都懵了。

哀莫，大於心死。

後者嘆息一聲，將手中的長劍扔回給李源，「李兄，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雖有過短暫的迷茫，但清醒過來的李青雲，立刻展現出了堪稱離譜的大局觀與政治才能。

直到這時，在方才的會議中全程在一旁摸魚的江南，才猛然驚醒進來。

李源有些擔憂地喊了一聲，「這……這是怎般回事？」

那一刻，就彷彿天都塌下來一般，讓身後趕來的長老們，驚駭欲絕！

從境界來看明明不可能再因為任何烈酒而醉的李青雲，兩杯下肚，滿臉通紅，渾身酒臭。

「我進天機閣這麼多年來，還未曾出過如此大的岔子，甚至一度以為，人道真的可能要被顛覆了。」

「其二，依老師生前之囑託，請長老議會諸位一同見證，將天機之名冠于大夏鎮西王——江南。」

但江州的數十座大型城池，仍有大半在鋼鐵怪物的肆虐中徹底坍塌，無數百姓或變成怪物，或死在怪物手中，倖存的人們，也失去了容身之地。

甚至退一萬步——即便天機閣什麼也不做，那些「樣本」落在上元大地上，同樣會掀起災難。

圓桌中央，是一件巨大的沙盤一般的法器。

「幸虧有老師，老師拯救了人道。」

加上一開始的時候，那導致畸變的金屬礦物蟄伏期長達數月。

「聽說所有怪物都死去了，未曾爆發的染病者也恢復了健康，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然後，臉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

說罷，他端起酒杯，朝十方上人的方向。

直到小半個時辰后，大多數人才在驚駭中，稍微冷靜下來。

雖然路子可能不太對。

人道這一次失利，只能說敵人太過奸詐。

「江……兄？」

天機閣樓，頂層。

「好消息是——你不用死了。」

從方才整個異變的過程中，大伙兒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十方上人枯坐著，其身已完全冰冷，沒有一絲生機。

李青雲愣了一會兒，疑惑道：

回程途中。

「上人身故，我應當說些什麼呢，李尊？」

會議收尾時，已是深夜，李青雲深吸一口氣，

虛空之間，突兀地響起所有所htｔｐs://www.heｔｕbｏｏk.com.coｍ有的哭聲，連綿不絕，無比凄婉……

「是……上人？」

「壞消息是——有人死了。」

諸如此類。

天樞長老等人見這一幕，其心中也是微微鬆了口氣。

江南沉默，再無言語。

驚喜之餘，戊光只感到心底發涼。

可謂觸目驚心。

烏壓壓的大夏軍隊遍布在破碎的山河之間，他們高舉著手中兵刃，凝聚著磅礴的靈氣，正準備與那些鋼鐵怪物浴血而戰。

「復讎？」

那樣，至少還有得救。

但李青雲一直認為，是下達了「解剖命令」的自己，導致了這場災難。

江南擺了擺手，嘆息一聲，

作為天機閣核心權利圈中的長老們，實際上對於十方上人亦並非有多麼了解。

江南接過以後，沒有立刻打開，揣進懷裡。

頓了頓，他抬起眼眸，其中仿若有火焰升起。

「老師，您為何不說話呢？」

李青雲取出信封以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感嘆道，

「老師真好啊，十多年前救了孤苦伶仃的我。十多年來，無比悉心教我卜算之術。十多年後，還為我收拾爛攤子……老師，弟子愧對，敬您一杯。」

他們親眼見證了李青雲的成長，所以所自然是知曉的——雖然這天資異稟的年輕人，在卜算之道已臻至大多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直到江南推門而入，他才後知後覺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絲敷衍到讓人看不下去的笑，招呼了一聲「王爺」。

他說，「我要殺死他們。」

聽明白了李青雲話中之意后，他緩緩打出問號。

天機閣，會議室。

然後望著窗外夕陽的餘光，輕聲開口，

正視所有，擁抱痛苦，碾碎所有的茫然與軟弱，在名為悲傷的烈火里得以新生。

邁過去，海闊天空；邁不過去，一蹶不振，跌落平庸。

只知曉那位老人繼承了天機衣缽，洞察命數，未卜先知，極為神異。

「如今這般瀕臨破碎的人道，可不太行。」江南搖頭，看向如獲新生的李青雲，

整個上元的局勢，都根據從世界各地傳來的情報，在這龐大的沙盤中被還原出來。

但誰在意呢？

但……連方才那種恐怖的事，也能做到么？

天穹之上，王淳允與戊光亦是愣在空中。

於是，比寒冬還要冰冷一萬倍的凜然殺意，徹骨而來！

李青雲從話ｈttｐs://ｍ•heｔｕｂoｏｋ.ｃｏm.com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江南，上面寫著「鎮西王啟」。

中州。

「其一，于昨日清晨，老師為解人道之難，身化天機，生機耗盡，不幸身故。」

「不僅那些怪物不見了，我……似乎也感受不到那股躁動與暴虐了。」

「亦或是……復讎？」

他的聲音，喚醒了江南。

然而在這一刻，這些所有的準備彷彿都成了一個笑話。

最後一杯倒滿時，他將其輕輕推到十方上人面前。

在他身前，一白衣年輕男子跪拜在地，臉緊貼著地板，看不清表情。

如此變化，讓諸多長老一頭一震。

嘈雜的喧嚷與惶恐的低語聲，響徹整個天機閣樓。

「上人身故，執掌天機，再興人道的重任，可就要交給你了，李尊。」

其內容大同小異——皆是說肆虐的鋼鐵怪物在一瞬間盡數化作虛無，一丁點兒痕迹都未曾剩下。

而在上元其餘各地，諸多人道修者的反應大同小異。

雖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已邁出了最艱難的第一步，便是好事。

片刻后，他奪過李青雲手中的酒杯，緩緩搖頭，

那一瞬間，一個名字出現在諸多長老腦海之中，他們臉上，不由浮現無比驚駭之色。

江南沉默之時，他仍在不停的絮絮叨叨，

「是真龍傳信于妾身。」

「復讎！」

回到江州的時候，時間已是下午。

而上元其餘反應比較慢的地方，所受到的創傷，更不言而喻了。

如此一幕，仿若驚天雷鳴，炸響在天樞長老等人的心頭。

事實上，他倒是希望這傢伙哭得撕心裂肺慘絕人寰。

江南望向窗外的天穹，目光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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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李青雲眉飛色舞的臉上，一切表情戛然而止，就彷彿凝固了一般。

東境。

江南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彷彿一切正常的李青雲。

在方才的天地異變發生之後，一條條情報從上元世界各個區域，飛速傳遞而來。

「李尊，上人已經死了。」

「結……結束了？」

滿目瘡痍的大地之上，隨處可見破碎的城池與修者百姓的屍骸，黯淡的血色仿若深深刻進大地的傷痕。

倖存者，將成為他們的災難。

江南輕輕搖頭，「李兄，如今災難終結，我便不多逗留了，有緣再見。」

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夾雜著一絲絲驚駭與心悸。

玉衡卻攔住了他，緩緩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