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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妾身可沒偷看過。」天香閣主搖頭，邁步走去，「請隨妾身來，這便帶你去取。」

天香閣主瞪了他一眼，輕咳一聲，繼續道：「後來……妾身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但總之很久以後，妾身突破仙境后，他開闢通道，讓妾身來到這個世界等待某個人。」

但時至如今，他也懶得再去糾結這個問題了。

「閣主，那個人託付給你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江南皺眉問道。

此時此刻，他甚至已經沒那麼關心所謂的九零零一和背後那個人的身份了。

儘管不是沒有想過這一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天香聖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與此同時，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與細胞都在顫抖，彷彿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險那樣！

「妾身啊，不過是她的影子……被寄託著悲涼的可笑的思念的一具人偶罷了。」

——那是至深的絕望與無力。

天香閣主顯得有些不快，似乎不願多提及那段往事，但畢竟有約在先，瞪了一眼江南后，她繼續道：「妾身誕生之地並非仙土，或者說，那裡根本與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關係。」

江南再問：「交給閣主天罡地煞神通的，還是那個人？」

彷彿察覺到他的不滿與錯愕，天香閣主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很多年前，妾身從他的手中誕生——就像凡人和野獸在天地的懷抱中誕生那樣。」

畢竟開戰之前是她親口說的，只要戰勝了她，他便告訴江南一切。

「誰？」江南眉頭一挑。

他不僅將自己的靈魂送來上元，賦予青燈，點化東嫻，甚至還在這歲月長河的一偶留下了什麼東西，讓天香閣主守護了萬年。

耳邊，再一次響起對方的聲音。

彷彿……無法理解。

江南若有所思：「創造了閣主的……就是閣主口中的那個人？」

「一開始，妾身以為是你。」天香閣主看著江南，緩緩搖頭：「妾身以為你也是他安排https://m.hetubook.com.com的人，但如今妾身卻不確定了。」

「可還要繼續？」

江南翻了個白眼，這特么也太明顯了，「知曉，知曉，權當是江某誤會，閣主請繼續。」

「但說到底，這也是妾身的猜測而已。」天香閣主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因為他唯一交待妾身的任務，便是好好看管那件事物，待有人來取時，便給那人。」

只有在遠行之時，那個人凝結了一枚神通符籙，交由她手，以護周全。

「妾身，決不食言。」天香閣主道。

沒有天地，沒有宇宙，沒有萬物生靈，甚至連「存在」這個概念都不存在——四方六合，唯有他。

天香閣主嘆了口氣，「妾身要怎麼解釋你才能懂——那不是什麼誇張的形容，那只是單純的描述而已。妾身的意思是，當妾身被創造的時候，沒有天地，沒有星辰，沒有萬物，甚至沒有虛無與混沌——除了妾身，就只有他。」

說話之間，只見他伸出手來，虛虛一握。

有一說一，直到眼前為止對於江南而言，天香閣主混身都是謎團，甚至連她本身的存在，都一樣。

那一刻，天香閣主的耳邊回蕩著那平靜的聲音，就像是在訴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那樣。

而對於天香閣主而言，她對江南的每一種認知，都充滿了奇妙的誤會。

「妾身被那個人創造之後，他教妾身修行，教妾身文法，教妾身神通道法。那段時間，妾身很快樂。」

江南目光一凝，順勢問道：「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江南愣住，幾乎差點兒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然而在這一天，不僅他交給她的神通符籙被人破解了，她也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

天香閣主看了他一眼：「妾身並非男女交合而生，也並非天地自然孕育，而是被人創造出來的存在——就像用黃泥捏出個人形來那樣。」

江南深吸一口氣，彷彿感覺自己已經和_圖_書逼近了事情的真相：「所以……那個人是誰？」

天香閣主點頭。

那一瞬間，江南只感覺猶如竇娥之冤——這跟他有什麼關係？這不應該是那個叼毛的問題？

「不，你誤會了。」

——她明明盯著懷蘇公主的姿態，卻與那個柔弱溫和的長公主完全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性子。更讓江南確定，眼前之人，絕不是他的故人。

他更加急切在意的，是眼前這個與他在上元的故人一模一樣的女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重要的是，他將在此時此地戰勝她，結束這場戰鬥！

你特么逗我玩兒呢？

天香閣主哼了一聲，繼續道：「妾身還是他留下的守衛，某件事物的保管者，以及……那個女人的影子。」

但哪怕漫長的歲月，哪怕她從他手中學會了諸多神通道法，卻唯獨對這所謂的斡旋造化，一竅不通。

敗了。

彷彿只要對方一個念頭，她便會灰飛煙滅那樣。

可這無關於天香閣主自身的意志，僅是位格上的無盡差距帶來的本能的恐懼——就仿若污泥中的蟲豸第一次仰望星空時，那種感覺。

江南彷彿突然反應了過來什麼一樣，「如此說來，只要江某說出九零零一閣主就應當將它交給江某才對？這非要擊敗閣主的條件又是何處而來？」

敗了。

一般來說，正常人都會說「誕生」、「出生」、「存在」等等，而不會說「被創造」。

簡直……就像是人類的軀殼中塞進了什麼莫名的存在一般。

天香閣主抬起頭去。

更要命的是，他似乎也是局中之人。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這種感覺，她有生以來唯獨體會過一次。

見狀，江南也撤去斡旋造化神通。

天香閣主點頭。

最後，不了了之。

江南：「……」

似乎沒想到江南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此……怪異。

天香閣主道：「當初臨別之際，他交給妾身一枚刻寫著斡旋造化神通的符籙——方才你應當也見到了。但ｈttｐs://ｗｗw•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cｏm如果你也與他同宗同源，哪怕你天賦異稟學會了他的斡旋造化，也不可能破解那枚神通符籙。」

他隱隱覺得，這恐怕是一個無比龐大的棋局，橫跨無盡光陰，宇宙星空與三界五行。

但他突然想起，前幾天在仙市外「見」但那個叼毛的時候，他所身處之地，便與天香閣主所描述的相當一致。

天香閣主點頭道：「後來，妾身閑著無聊，便在這天王峰辦了個以物易物的街市，久而久之便成了所謂的珍寶閣。」

江南搖頭，意味深長：「閣主，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

江南：「……」

「因為……斡旋造化。」

江南微微頷首，開口問道：「你是誰？」

想到這兒，江南的頭越來越大了。

比如，她似乎一直以為江南的神通道法也是被人所傳授的？

原本，他以為江南同樣也是那個人安排的某一枚棋子，被他傳授了天罡地煞之法，圖謀某個大局。

於是，江南恍然大悟。

於是，虛空中響起的是天香閣主無奈的一聲慨嘆，雙眼一閉，不再抵抗。

江南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那一刻，江南彷彿與整個世界同化后的聲音響徹在虛空中。

片刻后，她看向江南：「妾身等了無數歲月，春去秋來，滄海桑田，從仙土四分化作乾坤坎離，又親眼目睹坤尊坎帝將兩道合二為一……漫長到妾身都快忘記了，是否真的會有那麼一個人。」

江南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至此，江南幾乎可以徹底確定，那個創造了天香閣主的人，便是自己見到的那個叼毛。

「閣主，請繼續。」江南深吸一口氣，暫時擱置下那洶湧的內心，開口道。

當大多數疑惑都解開后，他開始關心起那所謂的「九零零一」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悸與恐懼，自心頭油然而生。

隨之，那股毫無慈悲的空洞之意也從他身上消散，天香閣主也恢復了自如行動的能力。

江南又問：「留下九零零httｐs://m•ｈｅｔuｂoｏｋ.ｃｏm•com一的，也是那個人？」

很久很久之前，那個人要將斡旋造化傳授於她的時候，曾展開過同樣的領域讓她體悟。

只是她的瞳孔，卻伴隨著江南的話猛然收縮，清秀的臉上顯露出難以置信的驚疑之色。

原來所謂的「戰勝她」的條件，是因為這女人等了太久心生怨氣，自行設置的。

「不知道。」天香閣主的聲音脫口而出，乾淨利落。

「很意外么？」

「妾身自然就是妾身。」她一歪腦袋，「坤道聖主之一，珍寶閣主，道號天香。」

只見江南的身影依舊不變，只是此時此刻的橫亘與虛空中，卻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絲人味兒。

剎那之間，天香閣主只感覺到渾身仿若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握住了那樣，軀殼，靈魂，仙力，道則……甚至她自身的意念，都被掌控在別人的手中。

怪不得她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怪不得她對自己本來的樣子感到厭惡與不喜。

天香閣主再點頭。

「他只是告訴妾身，妾身是由那個女人毀滅以後的一點真靈創造而來——儘管他並沒有說她究竟是誰，但妾身能看出來，他無法忘記她。」

但這不重要。

「斡旋天地，功參造化，執掌陰陽，隻手遮天。」

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男人突然就掙脫了那絕不可能被掙脫的束縛，反將一軍。

「誰知道？」天香閣主翻了個白眼，長嘆一聲：「妾身被創造的時候，她早已灰飛煙滅，只是偶爾睡夢之時還彷彿能聽到她的聲音。」

「此方可謂之——斡旋造化。」

天香閣主聽罷，輕哼一聲，微微側過頭去，卻也沒有反駁。

「閣主，你這是愛慕他？」江南若有所思道。

「但隨著時間過去，妾身經常在夢中見到一個女人——她與妾身一模一樣，但絕不是妾身。」

她抬起頭，直直盯著江南，「你……究竟是誰？」

而江南直到如今，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她產生了這些怪異的誤解。

「如此便好。」

江南眼睛一眯：「為和*圖*書何？」

江南對那個人的一切似乎都一無所知，但即便如此，他卻能施展那個人獨有的神通。

江南愣住了，撓了撓頭，下意識道：「看起來……那個人對於閣主而言相當重要啊。」

天香閣主瞬間愣住，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那樣，支支吾吾道：「你切莫胡說！妾身只是……只是……」

「不錯。」

天香閣主狠狠瞪了他一眼：「妾身等了你如此漫長的歲月，你還不許妾身有絲毫怨氣？」

原來如此。

這完全不合邏輯。

天香閣主露出厭惡的神色：「後來，妾身去問他——那個女人是誰？」

「所以，不是因為珍寶閣的寄存業務才有那久零零一，而是因為閣主要看管那九零零一，才有了珍寶閣？」江南直呼好傢夥。

哪怕她不願承認，但在那近乎碾壓一般的可怕力量面前，個人意志無法左右半點局勢。

完全不是敵手！

能把某個人的存在當做天地、當做萬物、當做一切的，恐怕已經超越了一切的感情——儘管天香閣主每次說到他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看。

頓了頓，似乎有一種所有的秘密曝光的羞恥感，她輕咬貝齒看向江南：「你滿意了么？」

天香閣主依舊點頭。

「閣主，先問問題的，應當是江某。」江南微笑著緩緩搖頭。

頓了頓，她看向江南：「你會時時刻刻去糾結你所在的天地是『誰』嗎？」

「等等，不太對。」

「他，即是一切。」

天香閣主一愣。

見此一幕，江南突然感覺一陣恍惚。

話音落下，江南心頭一凝，道：「閣主口中的那件事物，便是……九零零一？」

「妾身不知曉他的名字，也不知曉他的身份，但對於妾身來說，他是父親，也是母親，是天地，也是萬物。」

空洞，冷酷，不仁，毫無慈悲亦毫不憐憫。

虛空凍結，時間凝固，她便彷彿那擱淺的魚兒，任人宰割。

不僅是對江南所說的話，更是對眼前這突然逆轉的局勢。

「被創造？」江南眉頭一皺，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字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