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東旭新生
第三十九章 東西合戰（十五）駿河決戰（二）
好在天空做美，這個時候天空中的月光高懸，雖不是滿月但也足以讓士卒們模糊的看清前進的道路。
德川秀忠其實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想要安撫軍心。但是很顯然榊原康政認為現在的軍心是安撫不住了，還不如將現實坦白出來，好讓諸將抱著必死的決心殺出一條血路來。
倒是德川秀忠接納了榊原康政的建議，安撫了諸將的情緒之後，重新安排了布陣的事宜。
秀家是最後離開的，他還要等菅正利所部渡船而來的第二批人到了之後再一起上路，好在到中午時分，後續的兵力也陸續補齊，第四陣、第五陣、第六陣，機動別動隊陸續向西北方向開拔，田中城內僅剩下留下來裝傷兵的戶川達安第二陣所部。
此刻的德川秀忠已經睡意全無，他這才向其睡前榊原康政對自己的提醒，他只能不斷的麻痹自己，讓自己相信這隻是一股小部隊，等到天明之後自然可以擊退。
說話的是阿部正勝，此人是德川家康近側出身，是德川家康留給德川秀忠的旗本御番大將，他關心德川秀忠的安危是他分內的事情。
西北方向的行進路線是秀家特意挑選的，沿著這條路走就好像是往陬訪原城那邊去，這是歷史上東海大道的主幹道，再配合南側沿著田沼街道行進的足利氏家，才能徹底的迷惑德川家暗中探查的忍者，作出又一次分兵的動作。
慶長8年9月的東海道註定不再平凡，發生在這裏的戰爭也註定會被記錄在歷史之上。
就連秀家自己都是就這茶泡飯吃著鹹魚和昆布，不過此刻的他比誰都緊張，準備好的餐食就放在一便，秀家卻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不停的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榊原康政作出安排，眾人又將目標看向德川秀忠，在得到他的認可之後，兩位家臣這才予以回應道「我們這就回去準備，馬上就帶人過來。」
但是他依舊召集起了德川諸將來青山神社本陣商討軍議，當知道自己的後路出現了一隊未知的軍勢之後，眾將哪裡還有白天尾隨豐春軍身後踢秀家屁股的豪氣模樣，紛紛露出驚懼的表情。
終於山下傳來了踏踏踏踏的馬踏聲音，在這種深夜中在花倉城附近和_圖_書還能騎馬的，只有可能是受命聯絡的番使。
青山神社是秀家之前預想到德川秀忠會設置本陣的所在，所以他將自己的隊伍待到東側堵住德川秀忠的退路，經過1個多時辰的緩慢行軍，全軍終於完成了沿著朝比奈川列陣的既定目標。
當他再次轉身看向本陣中列座的家臣們的時候，卻發現他們的臉上冷的可怕。他只能開口安撫眾人道「沒有什麼大事，急速大迴轉本就是他們豐臣家的老套路了。
事實上並不是他們不敢靠近，而是此刻的秀家已經將忍者都撒了出去，在朝比奈川兩岸和德川家伊賀眾展開了忍戰，雙方忍者在這片空地上互有勝負，都是活出了性命將情報帶回給自己家的主公。
第五陣宇喜多宗勝所部並沒有隨秀家來到附近列陣，秀家將他們留在青山背後的朝日山城遺址，等到戰開始之後，他們將負責從的德川家本陣側後方切入，對葉梨川與朝比奈川會流處的敵軍展開夾擊。
阿部正勝才不關心戰鬥的最終勝利，這是榊原康政去費腦子的事，他只關心德川秀忠的安危。
德川秀忠的回答顯然沒有安撫住人心，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給出回應。
18日的花倉城廢墟上士卒們緊張的就著水吞咽著難啃的飯糰，為了保證士兵們的戰鬥力，秀家將之前準備好的鹹魚以半條為基數分發到每個士卒的手中。
直到在收到情報說，看到東側黑夜中有些許連光晃動，派人湊近之後發現有月光之下似乎有軍勢行進的動作，但是因為太黑，且探查的忍者不敢過於靠近，具體的情況並不明確。
榊原康政掃視了一圈，看向坐在末席的小將說道「或可調配松平和泉守（松平家乘），陬訪因幡（陬訪賴水）兩位殿下所部回護支援本陣，至於其他的安排一律等天明再做變動！」
今夜不論對交戰的雙方來說都是一個不眠夜，早就不準備在天明前發動攻勢的秀家，在各陣到達列陣位置之後就下令休息。反倒是德川恐恐懼秀家夜襲，整夜不敢安寢。
果不其然，在幾分鐘之後一名背後背負著蜈蚣紋的番使來到幕府，跪坐在秀家面前向秀家稟告道「啟稟主公，館和*圖*書林殿下已經拿下丸子城，但是並未能將敵人全殲于城內，有部分殘兵向這裏潰逃，恐怕田中城德川營內很快會得到消息。
更別說德川秀忠前不久在睡夢中被喚醒，得知了丸子城被豐春軍重新奪回的消息。
整個青山神社本陣內就在這種驚恐中渡過了一夜，隨著東方之既白，心懸了一夜想要稍稍放鬆的諸將又被外面的喧囂聲驚道。
服部半藏終於在昏迷前將最主要的情報說了出來，德川秀忠看著已經昏過去的服部半藏，無奈只能讓他將其帶下去醫治。
「半藏，你怎麼會這樣？」看到服部半藏渾身是傷的模樣，德川秀忠大為驚訝的問道。
德川秀忠軍團3萬人圍攻田中城，他將本陣設立在田中城北側的青山八幡宮內，這是德川家康當初的圍攻田中城時候本陣設置所在，是周遭最好的制高點，後來為了慶賀拿下田中城在這裏修築的神社。
當然，秀家將隊伍中不便於伊東的大金炮和神威炮也留在了城內，與之一同留在城內，還有負責操炮的600餘士卒。
但是現實真的會如這樣美好嗎？榊原康政只覺得自己的眼皮一直再跳，一種不安的感覺襲滿全身。
我深感情況不妙，馬上帶人翻山越嶺前來通知殿下，在路上果然遇到了正在加速迴轉的豐春軍團，正向這邊開拔而來！」
但是在大軍行進至半路的時候轉到向北再穿過穀道來到花倉城遺址，這塊地秀家在控制了田中城之後就派了少量旗本過來收拾，如今雖然沒有足夠的屋敷供士卒休息，只能在山間搭帳篷，但是原本花倉城遺迹的夯土依舊可以作為壘營的地基。
但是他還沒有作出派誰出陣的安排，神社外就傳來的一陣騷動。
數萬人軍隊的行動不可能逃過德川軍忍者的眼睛，畢竟即便是以百人舉一個火把，2萬餘人的隊伍高舉的火把數量都多大200多把，這些點點的火光在黑夜中顯得的別扎眼。
秀家手中真的到了無兵可留駐，必須要孤注一擲打下浜松的時候了。
第二天一早，隨著海螺號聲的吹響，田中城軍營忙碌了起來。昨天晚些時候，各陣已經完成了重編，隨著各自番隊長、陣大將的帶領下逐步離開田中城m.hetubook.com.com。
此刻的他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豐春軍為什麼要拿回已經毫無意義的丸子城？」
聽到榊原康政說話，下面的其他將領直接忽略了德川秀忠看向這位家老問道：「式部的意思是？」
當年在中#國就是，後來在賤岳也是，濃尾之戰還是這樣。當年關白是這樣，現在右府不過是如法炮製罷了。只要我們明日一早抓緊時間返回駿府，就不怕被他們追上來。」
榊原康政沒有理會德川秀忠的眼神示意，依舊選擇公開自己的想法說道「我不確定，還得派人繼續向東、南、北探查。特別是白日未曾設計的花倉舊趾，如果西側的敵人不是主力的話……」
第四陣菅正利所部被秀家委以重任，其所部5800人被秀家布置在朝比奈川西岸，他們也將迎面撞上兵力最雄厚的德川軍團。
秀家將本陣設立在朝比奈川東岸的一個村落中，這裡是周圍高企的一個土台，雖然比不得青山神社視野開闊，但是也可以俯瞰朝比奈川兩岸的戰事。
選花倉城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花倉山像一張向南張開的大手，花倉城就修築在最上層。隨著花倉城的廢城，這幾十年間山頭的樹木都重新生長起來。再加上在花倉山南側還有清水山可以作為屏障阻擋德川家的視線，把士兵埋伏在兩山之間並不容易被人發現。
真田信繁這邊來信回復計劃一切順利，終於讓秀家不安的內心稍稍平復，端起在一旁放了好久的早已涼透的茶泡飯一口氣炫了下去。
但是德川秀忠和榊原康政此刻都還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為在他們的情報中，秀家所部2萬餘人分行南北兩路已經進了遠江，又哪裡會有一隻部隊來威脅自己呢？
然後在幕府內侍從、旗本和諸將的注視下，秀家拿起軍配緩緩了站了起來，手指向東南側方向說道「全軍出擊！」
就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德川秀忠和榊原康政等人帶領的德川家3萬軍勢從駿府出城，在接連攻克丸子城之後進入藤枝平原，並包圍了田中城。
當然這些風乾的鹹魚，在這個時候想要口感什麼的就有些困難了，但是全軍上下都沒有抱怨，都知道打仗在即，一股緊張的氣氛開始在軍中蔓延。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依照他白天的想法，秀家放著易守難攻的丸子城不放重兵堵住後面的追兵，而在田中城屯兵，又哪裡會僅僅是要襲擾後面的追兵這麼簡單的戰略目的呢？
館林殿下已經下令全軍向這裏開拔，預計再有1個時辰就會與殿下匯合。」
好在是榊原康政最為鎮定，他先安撫了諸將之後，對著德川秀忠說道「少主無須憂慮，我方後路並不寬闊，屯駐不下太多兵力，相比這部分只不過是少量襲擾後路之兵罷了，等到天明之後看清楚情況派人驅離即可。」
他緩緩張口將最新的情報告知道「我從岡山來，帶來了主公的命令，但是在遠江遇到了豐春家軍勢，不得已暫居掛城。
事實上德川秀忠這番的布置秀家是有機會直接奇襲青山本陣的，但是秀家卻沒有這麼做，他反而是命令士卒口中咬著稻草，僅僅在100人一隻火把照明的情況下跟著燈火靜悄悄的前進。
如果是真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若是敵人真的埋伏在花倉城，當務之急是保護本陣。」他的話音落下，下面就有人開口說道「我建議少主移陣，以防被側后之敵突襲！」
因此再被駁斥建議之後將沒好氣的回懟道：「那你說怎麼？」
秀家本陣沿著朝比奈川一線列陣，除了侍從隊駐守本陣，旗本眾第二排機動補充之外，秀家甚至連常年在豐春城駐守的御本番第2番都投入到了第一線。
「什麼！有豐春軍？」德川秀忠聽到這個消息卻是再也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向其問道「人數有多少人？什麼時候會到？」
但是就這個保密程度來說，應該的豐春家主力不會錯的！我在陣中看到了安房宇喜多的丸之劍片喰旗。」
對於真田信繁未能全殲丸子城守敵的事秀家並沒有怪罪，反而從一旁拾取了一把金豆遞給番使作為獎賞。
榊原康政並沒有把話說完，但是話中的意思卻是表達清楚了。聽到這個答案的眾人眉頭皺的更深了。
不多時一名武士驚恐的跑了進來指著www.hetubook.com.com帷幕東側哆哆嗦嗦的說道「敵……敵人。好多好多的敵人！」
青山最大的好處是，山腳延伸到了葉梨川畔，不僅是周遭的制高點，本陣也可以就近獲取水源，而敵人想要攻擊他們卻需要渡過朝比奈川的支流葉梨川。
德川秀忠頗為不喜的看向外面，從小跟他到大的侍從大久保忠常親自出去詢問，結果神色凝重的帶回來一個渾身染血的男子。仔細一看，這不是服部半藏又會是誰呢？
為了示敵以弱，戶川達安並沒有作出太明顯的反抗表現，這也讓德川軍得以從容的圍城。
「最多半日即達，至於人數……夜深事急未曾看清，且我們很快就被發現了，還與風魔眾交手了。
殿下，行進至掛川的豐春軍都是假的，是他們裹挾的駿河老弱。此刻他們已經將這些百姓盡數放棄，百姓逃至掛川城報信。
反倒是榊原康政主動開口不贊成德川秀忠的想法「如果從掛川迴轉的是右府的主力，那麼他為什麼要裹挾老弱西行呢？帶著他真正的主力，在掛川前突然迴轉不是更能做到保密和出其不意嗎？」
而之前秀家留著的機動兵力，則被秀家留在了第四陣側後方，以保證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支援兵力處於劣勢的菅正利所部。
為了防止被德川家忍者探查到，也為了在面對德川家軍勢來襲之前有足夠的反應時間，秀家分別派少量兵士和忍者入駐左右雙子山和入野山，以及南側作為遮擋的清水山作為警戒。
「吼～！」得到命令的諸將僅僅是在小範圍內應和秀家，隨即按照秀家白日里作出的布置有序從花倉山與清水山山谷之間開拔。
而秀家則是在收到德川軍圍城完成的消息之後，派忍者找到東側藁科川上游埋伏的真田信繁，以及西側的足利氏家、豐臣重家等人。
服部半藏抬頭看向眼前的少年，臉上新鮮的傷疤顯得格外駭人。
等到吃完了碗中的茶泡飯，秀家還用手扒拉了沾粘在碗璧上的飯粒，等到確認將所有的米粒都吃到了肚子里，這才心滿意足的將碗放下。
但是這樣一來也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圍城的主力都在葉梨川南側，而本陣及本陣所屬的少量兵力在北側的青山兩側。一旦遇到敵人從後面突襲，很有可能會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