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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被調包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在三人耳邊響起，周志剛突然出現在三人面前，驚喜來得太突然就像龍捲風，家人團聚的溫馨場面，給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絲暖意。

我們家廚房就那麼大點地方，要是再加上她，怕是幫不上忙還添亂。

周秉義夫妻倆就是一愣，周母忙道，「你哥你嫂難得回來一趟，就讓他們好好休息兩天。」

周志剛見人要走就招呼人留下吃飯，邵敬文忙推辭自己吃好過來的。

他指揮母女倆，打包各自的衣物，他則是把大衣柜上的兩個紅木箱拿到了地上，付麗麗見他來真的，趕忙勸他消消氣，「別鬧，你爸就是氣話。」

……

「秉昆！」付麗麗放下手裡的鍋鏟，上前拉了他胳膊，「行了，別吵了！」周母扔下手裡的菜，提起兩個水桶就往外走，「你們都是祖宗，都歇著，我來伺候你們，行了吧。」

王立冬看著灶頭裡的柴火，「往年不都這樣。大過年的，全都是回家過年的人，火車上擠得連落腳的都沒有，下車都要跳窗。」

「麗麗爸媽給麗麗留了一套小房子。」

「你讓開，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為什麼？」付麗麗打開衣櫃，打包起了衣物，許嘟嘟急了，她的衣物和各種玩具寶貝可都在裡屋，可她又不敢一個人進裡屋收拾東西，焦急拉住媽媽衣服，「媽。」

「篤篤篤……」

邵敬文出門時，王立冬一家三口正巧回到小院，邵敬文還以為王立冬就是馮化成，激動伸出手，「是馮化成同志吧？你好你好……」

「是周蓉家嗎？」

王立冬拍匈脯保證，會投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

「誰不是從年頭忙到年尾，這幾年我白天上班，晚上和休息天還要出去賺外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比他們倆累？」王立冬點上一支煙，「什麼活都不幹，只管吃現成的，這是把家裡當賓館了？」

許嘟嘟小聲喊了聲，「爺爺。」

老兩口好多年沒見了，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先是聊了聊這幾年家裡的情況，話頭就轉到了付麗麗身上。

丫的敢動手，王立冬可不慣著，抬腿把周秉義踹翻在地，「一直讓著你，你還得勁了！真以為長我幾歲，就可以裝大蒜了！」

一個大好青年，竟然娶了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人，簡直丟盡了周家的臉面！

付麗麗見三人走遠，拍了他一下，「你大哥大嫂好多年都沒回來了，有什麼事就不能私底下說，非得當著媽面吵架，你看把媽氣的？」

「周秉昆，你夠了m.ｈeｔuｂook•ｃｏｍ•ｃｏm！」周秉義伸手推了下王立冬，「有你這麼和爸說話的嗎，還有周蓉再怎麼說你二姐，你沒完了？」

「我和麗麗明媒正娶，經過阻止的認可，媽你也同意，我沒做錯什麼，道什麼歉！」

王立冬嘆了口氣道，「說真的，從小到大，我常懷疑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王立冬從一個鄰居家借了輛板車，裝上全部家當用麻繩捆好，檢查了一番發現沒什麼問題后，對著老娘揮手道，「媽，大冷天的，快進屋吧。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和趕超或者國慶說一聲。走了！」

「怎麼著？」

王立冬想了下，招來嘟嘟，問她是想繼續在原來學校上學，還是轉到附近的小學。

周志剛笑著點頭，「是，是，」

「留步，留步。」

「秉昆和麗麗出去了，不在家。」

「媽，這種事我哪知道……」王立冬瞥了眼裡屋，用腳趾頭都能猜出是誰的手筆，既然你們不仁就別怪他不義了，三兩句話，就把話題轉到了周秉義夫妻倆身上，這倆結婚都四年多了，勤快點的話，二胎都有了。

真是荒謬至極！

王立冬簡單解釋了一下許嘟嘟的情況，伸手擼了擼嘟嘟腦袋，「嘟嘟，叫爺爺。」

「是這樣的，我們雜誌要出一期紀念專刊……」可惜雜誌社收到的稿件都很一般，缺少一篇有影響力的作品，他打聽到馮化成是周家女婿，就上門碰碰運氣。

「對這種人，就得當面鑼，對面鼓，咱不慣他們這臭毛病……」

話說幾年不見，秉昆變化真大，要不是從小看著長大，我還以為我弟弟被調包了。」

老子才二十多，看上去很老嗎？

一個第一代老工人，竟還寫信給家裡，表揚馮化成這個犯罪分子是個好人？！

周志剛的臉色變得鐵青一片，甩手進了屋裡，王立冬見付麗麗一臉擔憂，抓住媳婦的手安慰道「沒事，我來處理。」

「都是因為我……」

「兩個芝麻大點的官兒，比他們官大的，都積極響應大領導的號召，努力生孩子呢，我看就是借口……」

邵敬文一喜，沒想到運氣這麼好，又吹捧了馮化成幾句，然後留下了一個聯繫電話，叮囑周父讓馮化成回來后，打電話聯繫他們雜誌社。

他推開裡屋門，把水桶放門邊踢了踢，「大哥，水缸里沒水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邵敬文失望地說了兩句抱歉后，出了周家小院。

呸！」

「還沒到家，和家裡說是28號到，可能路上耽擱了。」

回來都m.hetubook.com.com三天了，這對夫妻連個碗都沒洗過，十指不沾陽春|水，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哦，還會抓老鼠啊，好好，養的好。」

「你眼瞎啊！是爸自己踩空，管我p事！」

「都在廚房，忙晚飯呢。」

郝冬梅尷尬無比，站起身就準備幫忙打水，周秉義伸手拉住她，示意這事他來處理，「周秉昆，我發現這次回來，你對我的意見很大，說話老夾槍帶棒的。是不是因為麗麗的事？」

周母見水開了，就下起了餃子，「你大哥說了，團里事多，你大嫂呢，也剛當上了婦女主任，等過兩年不忙了再考慮要孩子。」

坐起身，伸了個大懶腰。

王立冬讓媳婦打住，「和你還真沒關係，以前就這鳥樣，只不過現在更是變本加厲……」

周志剛看了看趴在飯桌旁的大黑狗，皮毛油光水亮，一看就知道養得很好，「什麼時候養的狗？」

周母伸手打了他一下，「沒一個省心的。讓你們生孩子又不是上前線，這個推那個，那個又推這個……

王立冬沒鳥郝冬梅，而是對著周父道，「周蓉私奔，和一個大二十歲的苟且……你都沒說什麼，怎麼換我明媒正娶，就丟周家臉了！

等把家當全部搬進屋裡后，王立冬環視一圈，感慨道，「以後這裏就是咱們的家了。」

許嘟嘟問，「要是轉校的話，新學校遠不遠？」

「是這麼回事，我剛聽說，著名詩人馮化成是你女婿？」

「這都小年夜了，你爸和蓉兒，怎麼還不回來？」

王立冬想了下，還是決定讓小豆芽留在這邊。

「麗麗小姨家的小兒子過年要辦喜事，秉昆和麗麗幫忙布置新房去了。這時候，應該快到家了。」

沒想到讓秉昆誤會了。

周母上前搶過大兒媳手的鍋鏟，催著她進屋休息，郝冬梅看了眼秉義，周秉義點頭道，「就聽爸媽的，你先進屋吧，順便擺一下碗筷。」

他有些不爽了。

三人之中，最開心的莫過於許嘟嘟童鞋，這下她終於有獨立的房間了……

他要是好人，就不會接受一個同自己女兒年紀大小姑娘的求噯！

周志剛怒了，甩開老伴，對著王立冬就是一腳……王立冬微微側身，周父一腳踩空，「啪嘰」摔了個狗啃泥。

「人在憤怒時，說出來的話比平時要真實一點，因為這個時侯，人是最直接的，會把平時不敢說或不想說的話都說出來，當然也有一部分會誇大其詞。

「呵呵，有些人一遇到問題首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第一時間往別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身上找原因。

「快請進，屋裡坐。」周志剛請邵敬文進了裡屋，向對方介紹了大兒子大兒媳，然後奉上煙和茶，「你找周蓉有什麼事？」

「等撓完癢，找不到空地兒了，只能金雞獨立站了一個多小時……」周志剛強撐著一路說話回到家，見到小兒媳婦客氣地說了兩句話后，轉身進屋倒在炕上，沒兩秒屋裡就響起了震天的呼嚕聲。

「不知道化成同志回沒回來？」

「太好了。你好你好。」中年眼鏡男笑著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是金土地雜誌主編，名叫邵敬文。」

「還能抓老鼠，家裡老鼠都被它給抓完了……」

周母笑著向小豆芽招了招手，大傢伙不緊不慢走到了周母身旁，蹲下坐好，還扇了兩下尾巴。

「他爸，先洗把臉。」周母遞上熱毛巾，周父接過毛巾，「秉義和冬梅呢？」

我們兄妹三，犯了同樣錯誤，對周秉義和周蓉，他最多說兩句，可對我不是打就是罵。

小兒子信里把他的媳婦誇成了花，人漂亮，賢惠，會做一手好菜，還會針線活，而且還是哈大的高材生。

等一家人都進了裡屋，不出眾人意料，周父是大發雷霆，火冒三丈，指責王立冬竟敢瞞天過海，騙了他整整四年。

「周秉昆！你怎麼能動手打你大哥！」郝冬梅趕緊上前扶倒地的周秉義。

「你可是咱們家老疙瘩，你爸哪有不疼你的道理，他對你那麼嚴，就是希望你能爭氣……」

周父走上前，試著摸了摸狗腦袋，小豆芽晃了晃尾巴，他贊道，「這狗不錯。」

又過了兩天，眼看著馬上過年了，卻遲遲不見周父和周蓉一家子，周母急得就差把兩個兒子派去火車站了。

王立冬一家三口頂著風雪，拖著平板車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吉春農大的家裡。

怪不得他今天回到光字片，不少鄰居在背後指指點點的。

周母打了他一下，「胡說什麼！你不是媽親生的，還是垃圾桶里撿的。」

「汪汪……」小豆芽忽然衝著屋外叫了兩聲，沒過幾秒，就響起了敲門聲，

周蓉私奔的時候，家裡一個人都沒告訴，我可是光明正大自由戀愛，而且家裡所有人都通知到了，我錯哪了？！」

次日一早，周母就在王立冬耳邊不停念叨生孩子的事，都結婚好幾年了，可小兒媳婦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她都開始懷疑倆人的健康證明是不是假的，「昆兒，今天給媽個準話，到底什麼時候讓媽抱上孫子？」

「媽，你別勸了，從小他就看我不順眼hｔtｐs://ｍ.ｈetuｂｏok.cｏｍ•ｃｏｍ，這下終於暢快了，以後沒人拖老周家後腿了。」

「滾就滾！稀罕！」王立冬拉著媳婦和嘟嘟回到了自己房間，大手一揮，「搬家。」

周母紅著眼眶，跟到小院里，拉著他胳膊道，「昆兒，你爸剛才說的氣話，別和他一般見識，聽媽的，把東西放回去。啊！」

花了一個小時，打包完衣物，又帶著嘟嘟進了裡屋，沒想到小傢伙東西不少，而且好多零零碎碎的，王立冬直接把所有小東西塞進一個大五斗櫥，在一家人驚詫的眼神中，輕鬆抱起重達二百多斤的五斗櫥，亦步亦趨消失在了門口。

付麗麗見女兒高興地像是撿到了一百塊錢，忽然想到了件事，女兒現在在光字片附近的小學上學，要是不轉學，一個來回可得二十多里路呢，「秉昆，嘟嘟上學怎麼辦？」

丫的，什麼眼神？！

「今天真是冒昧了。我就不打擾了。」

周秉義冷冷看了他一眼，拉著郝冬梅跟著出了，「媽，桶給我……走慢點，地上滑……」

從小他就看不起我。

「他們倆難得回來一趟，你怎麼還安排他們幹活，去喊他們進來陪我說說話，」至於晚飯，不還有秉昆和他媳婦嗎。

「他爸，不是說好27到家，怎麼今天才到？」

知道為什麼嗎？」

周母呆立門前，眼中淌下老淚來。

兩人說話時，兩百米外的打水點，周秉義提著兩空桶排隊打水，郝冬梅挽著周母跟著一旁說著話，周秉義見媳婦向母親主動認錯道歉，就接過話茬道，「媽，今天這事怪我。冬梅原來是想去廚房幫忙的，被我勸住了。

「媽，這話你說出來自己信嗎？」

「周秉昆，你瘋了，敢對爸動手？！」

老太太見說不動小兒子，忙讓麗麗幫忙說項，付麗麗雖然知道王立冬心意已決，但沒頂住婆婆的哀求，開口勸了他幾句。

周志剛擦了把臉，放下毛巾，來到了廚房，誇了幾句大兒媳的廚藝，「冬梅，辛苦你了，沒幾個菜了，你進屋休息會兒吧，剩下的幾個菜，就交給你媽了。」

「周蓉高中時，你和媽問周蓉有沒對象，周蓉當時就表示，將來的愛情自己做主。

「是。我是周蓉父親。」

「豆芽，過來。」

「秉昆，還愣著幹啥，快向你爸道歉……」

你別管你大哥，今年你和麗麗一定要給我生個孫子出來，孫女也行……」

「去新學校。」

「哦。那小豆芽呢，帶不帶走？」

廚房間就剩下了老兩口，加一條大黑狗。

王立冬扔了塊木頭進灶頭，拿了兩水桶正準備出門，聽到裡屋傳出的笑聲，hetubook.com.com轉頭一看，就見周秉義夫妻倆嗑瓜子的嗑瓜子，看報紙的看報紙，好不愜意。

「這位同志，你認錯人了，我叫周秉昆。」

沒一會兒，王立冬又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差點把縫紉機給忘了，自從家裡有了縫紉機，付麗麗沒事就擺弄這東西，這可是她的心愛之物，雖然他不缺錢，但能省則省嗎。

「你也去吧，」周志剛搶過燒火的工作，把大兒子趕進了裡屋。

「來了，誰啊？」周志剛打開房門，就見屋外站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你找誰？」

不要臉的東西！

周志剛回想起回家的幾天旅途，真的是苦不堪言，他沒買到坐票，一路站了三天三夜，怕帶的財物被人摸去，都沒敢怎麼合眼，「一路上實在太擠了，有次我右腿癢，提起來撓了撓，你們猜怎麼著？」

周父越說火氣越大，伸手就要打人，周母趕忙上前拉架，小兒媳婦除了離過婚帶孩子，其他方面真是沒得挑剔，而且都結婚那麼多年了，孩子也都長大了，說兩句也就是了。

正炒著菜的付麗麗也出聲安慰了兩句，周母打開水缸蓋子，「昆兒，缸里沒水了。」

「我信是你親生的，可……」王立冬朝裡屋方向努了努嘴……

等周志剛一覺醒來，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到時候看媽的意願了。願意就搬過來一起住，要是不願意，反正我是不想再回光字片了。」

「你倒是爽快！」

他原以為是吹牛，可今天一見面，那氣質和談吐舉止，就知道是個文化人。

站門口的周志剛，看了看小兒子身邊的許嘟嘟，好奇道，「這小丫頭是哪家的孩子？」

「吉春一小，離這也就五六百米吧。」

你還拍匈脯表態，允許她自由戀愛，不搞包辦婚姻。

周志剛翻身坐起，怒指著大門口吼道，「滾！給我滾出去！我沒你這個兒子！」

「這大過年的，去哪了？」

「大晚上的，你要搬去哪？」

看來我是高看了你倆的素質了，這都還沒恢復職務，就自覺高人一等，一副少爺小姐做派……

周母慈愛地拍了拍小豆芽腦袋，「好幾年了，叫小豆芽，可機靈了，只要來了陌生人，就會喊上兩聲，只要是咱們老周家人，哪怕沒見過面，它也能聞出味來。」

付麗麗靠在他身上，「過完年，你爸你哥他們都回去后，到時候就媽一個人在家了。」

「別光說漂亮話，媽只看結果！」

「慢走。」

「因為我學習不好，丟他臉唄。而周秉義，周蓉從小就是學習尖子，讓他在周圍鄰居前長臉，」王立冬對著嘟嘟道，「等會兒我帶你去房間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