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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福臻頗有些意興闌珊，隨便和周遭的百姓閑聊起來。

不管他們是不是因為可以賣個高價佔便宜的緣故，但他們就是敢來賣糧這件事，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那我就找「銀行借錢買坦克」。

「我想去那邊走走。」

畢竟人家好歹都是有身份的人，還是讀書人。

陝西老百姓的日子，不說也罷。

不管是耍橫扯虎皮也好，亦或者還是直接威脅也罷。

我等不是辛苦勞作，卻只能啃樹皮食觀音土餓死的牛馬，更不是被加遼餉還要服勞役累死的耗材。

甚至隨著他的勝利，還會出現許多人主動給他出資，提供各種便利，願意與他合作，願意為他赴死。

直到現在許多大明官軍，都不敢輕易屢他鬍鬚。

而目前只是山西多一半省份的現象，他也很自覺的沒有貿然擴大規模。

這種平民百姓都想過的好日子，在大明官軍的地盤上，可是從來都沒有的。

錘匪士卒以及治下百姓可以吃飽飯，並不能證明賀今朝走的路是m.hetubook.com.com對的。

照著賀今朝如此狡詐且高傲的性子，大抵不會單獨為自己搞這麼一出的。

張福臻「跳河自盡」未遂，兩個時辰后，便病倒了。

因為他內心是承認賀今朝說的是正確，只不過很少被應用的理念。

張福臻指著那些賣糧食的百姓。

我承認還於舊都是更浪漫一些，但蒼天已死更現實，且就在眼前！

但總要吃飽了，才能嘗試多走路啊！

那就是明軍嚴重欠餉，皇帝與底下將領總是差遣餓兵去打仗，而錘匪軍餉足足的，立下功勛還能分配媳婦房子田地，連榮譽都給你。

甚至張福臻也理解了為何官軍遇到賀今朝的錘匪會連連戰敗。

他們不是沒在賊寇窩裡待過。

但是朱元璋立國后，為了避免後來人學他，自是要從百姓身上多榨出一點油水，來保證他朱家子孫，不會再走上要飯的舊路。

張福臻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坐在馬紮上，他不敢反駁賀今朝。m.ｈeｔｕboｏｋ.ｃｏm.cｏｍ

有辦事能力，可終究不會被容於官場。

張福臻總算是知道了，為何陝西派來的諜子不是被抓了，就是被策反了。

可他背地裡已經做了許多正規政權，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直到了解了賀今朝治下的冰山一角，張福臻才發現賀今朝，他當初與楊鶴談判后，假裝被楊鶴說服同意遠走山西的真正意圖。

因為大明一點也不窮。

錘匪沒來之前，他們每年還會啃樹皮充饑，可是隨著賀大帥的到來。

張福臻與山西賣糧的百姓聊了之後，他越發感到自己手腳冰涼，不受控制。

他們就曉得八分飽是什麼個滋味，肉是什麼滋味，孩子都能免費進學堂識字。

許多債務都會隨著他賀今朝在戰場上，取得勝利而消失。

現在賀今朝的政權，還變得不是很正規，甚至公然打著錘匪的旗號，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山大王的做派。

否則治理地方的班底不夠用，很容易給他帶來反噬。

近有明太祖朱元璋也是以布衣www.hetubook.com.com，重開大明天的。

你有資本能選浪漫，可我一個牛馬耗材只能選現實。」

以至於他們覺得賀今朝說他要滅了大明，根本就不過分。

「可是張角沒能成功，他死了。」張福臻搖搖頭：「哪有興復漢室，還於舊都讓人心向神往呢？」

賀今朝當初拉贊助最直接的核心思想，就是我實力弱小，連起家的資本都沒有。

要是你不幸戰死，沒有後代，還會給你找幼童繼承門楣，以至香火不斷。

待到將來他大王旗一換，這天下怕是真的會落入他的手中。

張福臻聽著他們說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試過吃飽飯的滋味。

哪個飽學之士不經了解，就能輕易得出判斷，賀今朝一個山大王能成什麼事？

因為一旦他反駁，對方立馬拋出太祖，他如何能應對？

從思想上禁錮這種思維，從肉體上消滅敢於反抗的人，最終還要「教化百姓」，讓他們只當順民，不允許當逆賊。

當他看到那些百姓提著三五斤糧食來賣，錘匪也一併笑呵呵的www.hｅtｕｂoｏk.cｏｍ•ｃom收下，忍不住摔倒在地。

賀今朝隨意擺擺手，這種人內心行的是忠君愛國思想，自詡是正人君子。

在張福臻看來，縱然賀今朝就是個小驛卒，但是他可太清楚那些臭丘八的需求是什麼了。

這也就早就了讀書人的自傲，以及許多人對讀書人的仰視。

「不要以為大明高官有什麼了不起的，如今的大明也不過是冢中枯骨。」

但這些人是不會出錢的，朝廷的大頭兵，憑什麼要老子來養，沒去喝他的兵血，老子就夠意思了。

賀今朝周遭新投降的幾個基層將領，對賀今朝不屑諂媚原大明高官，反倒譏諷張福臻感到震驚。

否認賀今朝的舉動，就是否認朱元璋立國的正確性。

只要治理國家，指定會用得上讀書人，這是他們的共識。

對於這些事，張福臻聽完之後感覺自己渾身發抖。

遠有孟子的弔民伐罪，唐太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是嗎？」賀今朝坐在行軍馬紮上：「漢末亂世來自平民百姓的吶喊：請大漢赴死。

他賀今朝能給和圖書的，其實大明也能給。

如果老天爺不讓我們活，那我們就錘死它，換一個能讓我們活的新世界。

賀今朝哼笑了一聲：「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他連楊鶴都給「俘虜」了，也未曾聽聞楊鶴在錘匪當中出謀劃策之類的消息。

那就是通過「借錢」把自己的牙齒都給武裝起來，然後通過戰爭劫掠來還債。

除了朝廷沒錢，底下百姓沒錢之外，中間層的錢財無數。

總之就是要造就鄰居屯糧我屯槍，鄰居就是我糧倉的良好局面，以至於像滾雪球一樣，實力越來越強橫。

張福臻被賀今朝啐了一口，臉色變成豬肝色，但他冷靜下來。

張福臻不可避免的被賀今朝的話給嚇住了，一時間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說滅了大明的多了去，但是也沒聽說過哪家首領面對一個大明高官，還是個讀書人的時候，會如此羞辱他。

官逼民反這條規則，是誰都要認的，甚至會成為朝堂內的言官，攻擊他人的依仗。

聊著聊著他就發現，山西百姓的生活，是他沒有在陝西遇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