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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這場比試的判斷。

只留下龐世英還在原地發獃，他有些失魂，一屁股跌坐在門旁的石獅子上。

「要不咱們推一把？」

秦為淡淡的看著他，正色道：「你知道什麼是尊重嗎？這天下人除了父母，你可曾從心底里尊重過其他人？」

張之白感嘆一聲，又笑道：「老夫倒是有些羡慕他王及之了……」

說實話，秦為還巴不得有人彈劾他和許茂則，也好讓那些言官看看當朝第一內侍的手段。

——要想學藝，先學做人。

韓琦也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拉著二人就走：「走了，先生今日要講氣壓密封，早點去，先生不喜歡遲到……」

秦為雲淡風輕的道：「秦某不收徒弟了，你若喜歡雜學，可以通過考試進國子監，某每隔兩日會來上課，你若有興趣，也可以隨堂聽講。」

……

秦為轉身回了裏面，文彥博三人站在門口瞧著這少年，冷笑道：「回去吧，先生不會收你的。」

這種幻想變成了承載現實的依託，雖美好卻擋住了人們探索真相的腳步。

至於自家孩子被國子監趕出來的事兒……

呂夷簡壓低了聲音，笑看著張之白。

秦為也沒想到來宣旨的會是許茂則，畢竟三個八品小官兒，犯不著當朝第一內侍出馬，隨便派出一個小內侍來，就足以體現皇恩浩蕩了。

比如說月亮里的嫦娥、天空中的九天什麼的，甚至科舉的祝福都說是蟾宮折桂。

m.hetubook.com.com「張相這話老夫聽得頗有深意啊！」呂夷簡忽的笑了，淡淡道：「若陛下有意從三司、樞密使中挑一人出來，想來那小子會不惜餘力的支持王臻入政事堂。」

這不算什麼新鮮事兒，贏了很正常，輸了才是大新聞。

只是拖了半年多，卻也沒有個準確的人選。

「回去吧，先生不會收你的。」

「這話說得……」秦為佯怒道：「你們在宮裡也不容易，每天累死累活不就是不為了那點兒口腹之慾么。」

二人看似雲淡風輕的寒暄著。

這樣的人或許是天才，但如果一直保持這樣的心性走下去的話，大概率會成為禍害。

也正是因為他們有這些小愛好，才能讓人在某些時候覺得，他們是個正常人……

龐世英對著秦為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

秦為哈哈一笑，迎著許茂則做到主位，又命人上茶。

王臻倒是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他身後還有個秦為要護著，所以樞密使的位置要比宰輔的作用大多了。

歐陽修有些不忍，就道：「你或許是天才，可你卻不懂得如何尊重他人，你方才也並不是認錯，只是在向強者低頭罷了。」

就像當年的黃巢。

可經過秦為的一番言論洗禮，龐世英覺得這才是道理，而且是無法反駁的道理。

甄良坐在一旁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可陛下身邊的貼身內侍啊，你就這麼與他談笑風生，真的好嗎和-圖-書？

這是想讓那些人或者某些勢力因此內耗，只是她卻失算了……三司的王堯臣並沒有爭權奪利之心。

誰敢彈劾，許茂則絕對會發飆，畢竟這種官宦勾結的罪名太大了，一旦帝王認真了，那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以此防範謀個宰輔會一家獨大。

漸漸他似乎有些明白秦為的用意了。

所以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糊裡糊塗的。

不過龐世英的名氣也還是給秦為帶來了不小的影響，就連宰輔們都在談論。

「你怎的來了。」

這老貨能服侍兩朝帝王還屹立不倒穩居宦官首位，你們以為他是混假的？

呂夷簡翻看著手中的奏疏，看似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龐世英猛地一震。

這是晚輩對長輩的禮節，而且一口一個先生。

周圍的看客已經聽傻了。

「原以為那小子不過有些小道，如今看來，他是真有才學啊！」

龐世英沒理，只是有些沮喪的站在原地。

許茂則半開玩笑的道：「吃了你家那麼多滷味，總要回你些什麼，否則倒是讓你覺得我這人就喜歡佔便宜。」

許茂則親自帶隊，身後一眾親從官高大威猛，看得氣勢十足。

古人對大自然的探索大多帶著神話色彩，他們所有的認知，都源自於想象對現實的構建。

二人政見不同，也不屬同一陣營，按理說張之白不會同意，可他卻想也沒想的點頭道：「可！」

不過餘子碌碌的評語倒是很中肯，看來這娃對自己https://m.hetubook.com.com的秉性認知還是很深刻的——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畢竟他是秦為，若被一個少年在大庭廣眾之下幹掉，那他也就不用混了。

向強者低頭！

天才還需要考試嗎？

「能讓瀕臨末路的國子監重回輝煌，但是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的能力。」

不過這也是應該的……

他說的一切都帶著對未知的探索，可卻偏偏讓人找不到糾錯的理由。

龐世英怒道：「先生這是羞辱于某嗎？」

閑話聊完，許茂則也給足了秦為面子。

就看龐世英那一臉崇拜的模樣，這一場秦為應該是完勝了！

「為何？我明明已經認錯了。」

那就是政事堂的宰輔之位大多是三到五人，這不僅能起到一個制衡的作用，更能讓權力分化。

龐世英愣了，自記事起從來沒有人這般說過自己。

「你說我羞辱你？那某就來給你上第一課……尊重！」

這邊宰輔們在研究小夥伴的人選，而國子監卻迎來了一次歷史性的改革。

秦為對論贏了龐籍家的大郎君。

要知道在這之前，京城裡有不少大儒都主動想要做他的先生。

那你當眾踢館，這是不是侮辱我呢？

「這話夠意思！」

秦為笑得隨意，許茂則也回的隨意，老友聊天般笑道：「這不是陛下重視么，你國子監出了成績，咱自然要給你把場面撐足了不是？」

原因無他，只因無知……

一旦真有人敢彈劾，秦為只有三個字相送——hｅtuｂoｏk•ｃｏm•ｃoｍ等死吧！

就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他便能看出歐陽修是個不俗之人，若論文學造詣，恐怕他們不再自己之下。

你不是喜歡裝比嗎？那哥裝個給你看看。

看龐世英多半還不服氣，秦為搖搖頭，說道：「你自詡天資聰穎，便可凌駕于眾人之上……你自覺文學精湛，便覺得拜師是理所當然的，恐怕在你心裏，甚至會覺得秦某收了你，是秦某佔了便宜吧？呵呵……可你唯獨沒有想過，憑什麼？就憑你將自己的先生堵在大門口出言挑釁么？就憑你半點尊師重道都不懂么？」

「可你認錯卻不是因為自己的錯誤，只是因為先生比你強而已。」

張之白歷來不喜歡藏掖，直言道：「王臻資歷和政績都夠，他入政事堂也無可厚非，就看陛下和太后如何想了。」

你才十余歲，什麼叫做潛心多年？

前十幾年他一直活在外人的稱讚中，所以他下意識就認為，這天下沒有尊卑只有輸贏。

他們清楚了秦為的實力，所以就只能怪自家孩子沒本事。

這你總不能還說是老師教的不好吧？

劉娥已經不止一次提出要選一人接任張士遜的位置了。

他們都太傲了！

他們沒有龐世英那麼超高的智商，所以也聽不懂這些所謂的光學折射是什麼原理。

龐世英的倨傲消散了，他走到秦為的身前，鄭重的叉手行禮，說道：「學生跟著家父走南闖北，見識過各色人等，自覺餘子碌碌，所以孤傲。今日秦祭酒的一和*圖*書席話讓學生自愧不如，也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天外有天……只覺得多年潛心於佛道之說全然無用，多謝！」

更別提他身上可是還有個直學士的官稱，有學問不是應該的么。

卻讓國子監上下驚了一身冷汗。

如果再沒有些其他正常愛好的話，那這人多半就會走向變態，從而心理扭曲。

……

秦為愕然，心想我不收你就是侮辱你了？

天才少年果真沒有一個好脾氣的！

可這位眼高於頂的龐世英，此刻卻躬身行禮，對自己很是恭謹。

尊重？

大宋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然後就是正常的宣旨流程，各種制式擺齊后，許茂則訴了訴衣衫，那這聖旨走到最當中，前面是國子監所有的學生老師，連做飯的廚子都在。

這人是真不怕被彈劾啊！

「奉！大宋皇帝命！韓琦、歐陽修、文彥博……文德兼備、才學俱佳！所究學術與國有功，陛下親筆御封，工部令史！」

他的目光太過灼熱，以至於秦為只得側過身去。

「學生願拜入先生門下，從此跟隨先生潛心研習雜家學術，還望先生原諒學生剛才的魯莽……」

算了，沒本事怪誰。

畢竟這樣一個天才，不管是誰來教授，依龐世英的能力，今後科舉留名輕而易舉，定是一樁幸事。

宦官沒有小吉吉，所以他們不會思淫慾。

許茂則好吃，葉雙愁好酒，這都是正常的個人愛好。

圍著的人紛紛散去，只留下一個龐世英還在那裡發獃。

不是應該他們尊重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