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要打雷了，下雨收衣服了……」

趙禎微微垂眸不再說話，大殿里顯得有些冷肅。

帝王沒有朋友，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權利。權利作伴，尊榮為友，當踏上這段萬眾矚目之路時，就註定了最終的孤獨……

趙禎冷冷的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郡王府如今全靠你撐著，遇事莫要衝動，朕可以聽你說的，可那些朝臣會聽嗎？總不能讓朕不顧證據強壓此事吧？」

最好讓某些人顏面盡失，如此朕就歡喜了。

他微微低頭，然後顫抖了幾下，好似哽咽。

趙允讓低下頭去，苦澀的道：「秦兄，都是小弟連累了。」

「為何？」

等到了趙允讓那裡時，地上的雜物都被清掃乾淨了，壓根就看不出先前的凌亂。

他記得父親真宗臨去前有些擔心他的仁慈，就說道：「帝王無情，如此方能有情。」

行禮后，秦為先是咦了一聲，說道：「好熱鬧。」

這話當年的他不懂，後來漸漸多了磨礪，方才知曉了父親話里的真意。

喬風進來了，秦為問道：「那個牛田怎麼說？」

趙允讓仔細看了，再抬頭時，眼中全是驚喜：「秦兄，這是群攻啊！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反正一個也是弄，兩個也是弄！」

這就是生活。

馬德祿覺得陛下這人哪裡都好，可就是太過優柔寡斷，而且太念情了。

到了秦家，龐世英竟然也在。

……

而帝王有情，則是大愛，對江山社稷的情義，非一人一物。

趙允讓板著臉，將剛發生的事告訴了秦為。

許茂則眼和圖書尖的發現外面有讓人影晃動，就出去問了問，回來稟告道：「陛下，秦為在外求見。」

龐世英無奈的道：「就是那麼巧，這邊是有口難辯。」

對於趙允忠之事已經是鐵證如山，可陛下卻遲遲沒有做出判決，這簡直就是拿大宋的未來在開玩笑。

龐世英嗤笑道：「那說該怎麼辦？」

龐世英和趙允讓不知道他說這個幹啥，只能幹巴巴的回應著。

趙允讓說完就發現秦為在瞪眼，就說道：「玩笑的，太悶了些。」

他點點頭，隨後秦為就進來了。

趙允讓也同樣點頭，道：「對！現在動了反而落了下風，不過是一樁小事兒，大不了把允忠交出去，某就不信大理寺還真敢動手！……某的請罪奏疏也送進宮了，稍後我再去面見陛下，主動承認錯誤……」

秦為抬頭看著趙允讓，說道：「若是商郡王府因此沒落，趙元儼那邊肯定會招攬，或是極力打壓……某猜，應該是前者。」

他睜開眼睛，眼中波瀾不驚。

趙禎沒辦法再包庇趙允讓了，這麼下去只會讓皇權不聞，這就是那些權貴們的手段，他們沒有切實的權利，可他們人多勢眾！

「要不下毒？！讓對方似得神不知鬼不覺，死無對證！」

趙允讓不滿的道：「陛下不蠢，皇城司最近也在盯著城中，一旦被發現了，那就是滅頂之災。」

可秦為卻嗅出了郡王府里的那股火氣，沒好氣的笑道：「有話就說，支支吾吾的這是不好意？還是不信某……」

趙禎沒抬和圖書頭只是笑了笑，趙允讓繼續說道：「昨日允忠在街上與人動了手，結果那人沒送到醫館就死了，苦主報了官，一口咬定允忠打死了人，可臣方才問過允忠，他並沒有下死手，而且他喝醉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有多大的力氣……可臣也知道，這事兒沒法兒掰扯，該打該罰全憑陛下做主……」

秦為沒好氣的看了眼他，直接沖外喊道：「喬風！」

趙允讓灰頭土臉的回來了，秦為安慰了幾句，就拉著她一起出去。

這種事兒本來就是陰謀，為的就是逼皇帝出手包庇，然後無數的彈劾就會充斥朝堂。

趙禎閉上眼睛，眉間多了怒色，但旋即散去。

趙禎只覺得心中煩悶，有種想撕毀眼前一切事物的暴戾。

張之白出班道；「陛下，知江州呂連有言，最近京城秋雨紛紛，各處多有水患，另有幾處地震……」

「朕……知道了，此事可交由大理寺全權審理，宰輔從旁聽審，證據確鑿即刻定罪！」

帝王啊！

「他們說商郡王府仗著陛下的偏愛，所以就有恃無恐了，更說某欺行霸市無惡不作，假以時日整個汴梁百姓都要對商郡王府低頭屈膝，瑟瑟發抖……」

龐世英嘆道：「此刻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到趙允忠的那幾個朋友，威逼利誘，壓住他們。然後造勢，把自己擺在無辜者的位置上，如此方能死中求活。若是不行……」

他的眼中閃過厲色，說道：「那就派人潛入那個死者的家中，弄死那一家人，然後就說他們是畏罪自殺ｈｔtps://wwｗ.hｅtuｂｏoｋ•ｃoｍ.coｍ的，把水攪渾！」

「事情不大好，我爹爹都面色嚴峻，說此事弄不好連陛下都會受到詬病，那些人自然不敢真的責怪陛下，可他們卻會在背地裡宣揚此事，陛下的名聲……宰輔會出手，到時趙允忠的下場怕是不會好了。」

趙允讓早就冷靜下來，裝著若無其事的聊了幾句閑話，然後又笑著要留秦為在府上吃飯。

記得父親去時眼神冰冷，當時他以為是絕望或是痛苦，如今看來卻是孤獨。

趙禎本是心中煩悶，可見到秦為後，煩躁的心情頓時平靜了不少，隨之生出了些希望來。

又再次總結道：「此事目前看來是有預謀的，只是卻不知是哪家人下的手，畢竟幾個小的在酒樓吃酒，十多個人呢，這事兒不好問責。」

他把那張紙遞給趙允讓。

這大宋太難了！

這是彈劾的一個緣由，而另一個就是跋扈。

……

趙允忠動手打人也是因為有人在街上說了自家的壞話，所以沒錯，唯一的錯處就是下手太狠。

龐世英不留痕迹的看了眼趙允讓，直言道：「先生現在也算是有了門生故吏，而且才二十一歲，只要陛下不出手，無人可威脅到您，定王府肯定是招攬勝過打壓。」

秦為微笑道：「可某這裏也給那些人準備了一個有口難辯，你們說怎麼樣？」

帝王無情，因為帝王不可能對一人有情。

這事兒太噁心人了，你來鬧一鬧吧。

暴戾！

「是啊！」

龐世英見趙允讓撇嘴，就說道：「非常時期就該行非常之和-圖-書事，束手束腳的能成什麼大事？」

「他來作甚？」

他覺得渾身冰冷，只覺得天上地下再無人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

秦為嘚瑟的道：「當年某忽悠那些酒樓掌柜時，趙元儼還在裝病呢！」

孫好民的聲音很是尖銳，段玉就笑嘻嘻的出來收衣服。

趙允讓的心中惱火，但卻不好發作。

這不好，帝王本該無情。

「這叫什麼話？某若不信你，那這天下就無人可信了。」

可秦為卻沒有絲毫意外。

「小人會說陛下這是懼怕宗室……又會說陛下這是任人唯親！」

天氣是有些悶。

趙禎在看奏疏，趙允讓站在下方，突然苦笑道：「當家真難。」

他一路進了宮，但還是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見到趙禎。

秦為卻微笑道：「昨日王公和劉家定了親事，明年三月某就要成親了。」

兩個堂兄弟的會面很是隨意。

馬德祿身為御史中丞，讀書不少，隨後就列舉了一系列例子：「前唐自代宗以來，帝王輕信宗室宗族被奪了皇位的比比皆是，所以這些國家覆滅乃是咎由自取。」

歷來天災人禍都是對帝王的無限抨擊，別管因為什麼，都是帝王的錯。

身為皇帝，很多事情都不能隨心所欲。

龐世英這種天才，總覺得天下人如草芥，死個把人而已，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不在乎……此為征誅之術，但凡是對手，他就忍不住想來個人道毀滅。

趙允讓皺眉道：「不知道，可那個被打死的路人據查不是本地的，而且他的家眷也好似忽然冒出來的一樣，如今就住在城東棚戶和_圖_書區。」

最近朝中風雨欲來，皇城司也在到處監控。

今日他再次進諫，甚至還用了激將法。

「一個純路人，然後純純偶遇到了趙允忠，再好死不死的說了幾句壞話被趙允忠正巧路過聽到……那麼巧？」

趙允讓怒道：「可這分明就是一場精密的預謀，根本沒有證據可尋，再說是他們先辱罵允忠在先……」

群臣出班，齊聲道：「請陛下三思！」

趙禎心中亂如麻，出於情感他是不願定罪趙允忠的，因為他知道那些人的目標不只是一個趙允忠，還有商郡王府，甚至還有他這個皇帝。

秦為仔細看了看，然後問趙允讓：「找到背後之人了嗎？坑你弟弟趙允忠的是哪家人？定王府……還是別的權貴？」

「請陛下三思。」

秦為笑了笑：「你只看到了這一點，可你卻不知道，權貴從來不是一個人，秦家在汴梁六七年的光景，仇家何止百人？就算趙元儼肯不計前嫌，那些權貴也不會，秦家對他們來說就是香餑餑，沒了商郡王府背後的勢力，秦家在權貴圈子裡就沒了立足之地，他們只會殺之後快！」

趙禎放下奏疏，抬頭皺眉看著他，嘆聲道：「不管如何，趙允忠失手致人喪命這是事實，開封府那邊拖著不定案，就已經給足你機會了，可你卻……」

秦為心中有些猜測，「此事目前不好動。」

喬風拿出一張紙遞給秦為，這是張勇剛剛才送來的。

「看看。」

趙允讓不禁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個主意太過陰狠。

秦為一進來就感覺到了些沮喪的氣息。

「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