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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做貴？

趙禎只覺得心中憋屈，就說道：「此事我來辦，你先想想怎麼著手。」

若是去一個和秦為不對付的官員，那就是背後捅刀子，這種事兒別說是趙禎，呂夷簡都干不出來。

秦為很老實的說道：「陛下，都是為了您做事，還分什麼貴賤高低？難道不是道理最大嗎？」

太丟人了。

如此大宋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經濟大國，周邊國家的經濟也都將會由大宋來主導，到時別說西夏了，連遼國都得低頭。

秦為歡喜的道：「陛下英明，只是臣卻不好過分，所以臣舉薦一人前往。」

一般肯定是高大上指揮矮窮矬，反過來就是新聞。

他是這般想的，所以笑的很是柔和。

趙允讓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貪婪。

裘書玄開始有些輕視趙允讓等人，覺得自己會成為這個小團體的智囊，可一番話后，他脊背發寒。

這些想法電光火石般的閃過，趙禎同樣知曉他的意思。

本來最適合的人選是宗升，可宗升目前在府州喝西北風，趕不及了。

林小北年紀大概二十七八歲左右，在這個時代，正常人都該當爹了，甚至有的結婚早的，三十歲就當爺爺了。

這是應有之意，秦為說道：「若是出錯，臣無顏來見陛下。」

至於狄青，是個殺伐果斷的武人……

「跟某走。」

這是林小北進秦家后和家主的第一次談話，很輕鬆，也很輕率，沒有什麼正式的環境，就和普通聊天一樣。

這位終將成為下一任帝王老爹的少年，已經明晃晃的露出了貪婪的爪牙！

皇帝急了，這事兒才好辦啊！

這年輕人果然是……忠誠啊！

好狠的一群年輕人啊！

裘書玄看了趙允讓一眼，說道：「某以為……關鍵還是要讓更多的海商來到大宋，人多了，機會也就多了……」

這些人在當地都是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你想讓他們聽你一個空降來的話，這明顯就是不可能的。

大宋的貨物對外藩人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就算大宋再和-圖-書怎麼苛待那些外商，他們可會看在錢的面子上忍住，

「其次就是鼓勵商人出海，想要掙錢，掙大錢，出海才是唯一的選擇，最好是能徹底壟斷。」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

秦為心中失望，但卻不是絕望。

要想馬兒跑，就得給它喂草料。

問題是裘書玄有能力是一方面，但他是否對商業方面有嗅覺，那還要繼續考量。

他在等待，等待趙禎的態度。

反正就是高大上。

帝王啊！

可對於帝王來說卻不同。

貴人，權貴，上官……

權衡是帝王之術中最常有的一種，帝王從來都不是那種拍腦袋就做決定的生物，那是昏君。

秦為抬頭看了趙禎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為趙禎感到委屈。

書房裡，狄青皺眉道：「秦兄，市舶司那邊是和外藩商人打交道，多年來歲入增加緩慢，小弟以為此事怕是難為。」

才說完他就後悔了。

他是不擔心這些，可趙禎會很頭痛怎麼安排。

「那……可願意成親？」

到時候要錢有錢，要將有將，要政客有政客，要圈子有圈子！

人類從有記載以來就分了貴賤。

他竟然拒絕了？

明面上的拒絕是為了萬一失敗以後還有挽救的餘地，到時候沒人會說陛下妄斷，那些大臣只會抨擊秦為處事不慎。

一種被信重的感覺油然而生，裘書玄說道：「大人放心，某……若是沒有一百萬貫，某就死在杭州了！」

他很老實的回答：「是，家裡就剩下了小人。」

面對巨額收入，君臣都動心了。

下級領導上級，這事兒不靠譜啊！

野心勃勃之輩永遠都不會得到上位者的喜歡，做什麼都會防備他們一手，因為他們太鋒芒了，功高震主的這句話他們永遠都不懂。

「書房說話。」

他剛出來沒多久，裘書玄就接到了通知，可見趙禎的急切。

秦為覺得自己是在釋放一頭惡魔，他看著趙允讓說道：「要鼓勵商人出海，組成船隊，讓大宋的水師和_圖_書護送著他們去。大宋的貨物自己賣，大宋想要什麼貨物自己在當地採買。」

「小人……小人這樣的，怕沒女人喜歡。」林小北對這個問題有些糾結，他覺得自己習慣了孤獨，身邊多一個人會很麻煩。

「景祐五年開始，少卿、少監以上的文官去廣州任職知州者，都會兼任市舶使。其後杭州和明州知州也兼了市舶使……你可知道？」

這個小圈子雖然現在看不出什麼，但秦為已經用行動證明，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內……這條路已經鋪好了！

「你要知道，此人有沒有能力朕不在乎，他是否有本事，朕也不知道，所以若是他出錯，朕只找你說話。」

「樞密院副承旨裘書玄。」

這等大事竟然讓我來看門，這是為什麼？

只有擴大規模才是出路！

「對。」

秦為這麼做就是從娃娃抓起。

「不錯。」

「陛下讓你回去。」

「會有的，跟著秦家好生做事，心思別散亂，一切都會有的。」

「壟斷？」

趙禎對此人沒啥印象，更不知道他被人弄了一回，若非是秦為伸手，就算是被廢掉了。

一路到了秦家時，龐世英已經來了，趙允讓和狄青也在。

這是他路上想到的，也是他宦海沉浮多年，對政事的看法，他覺得自己這是一針見血，比這些年輕人的看法更深刻。

趙禎搖搖頭，把這個不祥的念頭拋掉，微笑道：「好生去做，你我君臣以後的日子還長，朕不會虧待忠臣。」

龐世英看了第一次來的裘書玄一眼，有些不適應外人的加入。

世人都說，孩子最好的老師就是父母。

市舶司存在幾十年了，可每年的收入就那麼多，你一下子提高三分之一，這事兒太嚇人了。

書房外是林小北在看守，他心中有些茫然。

而賤就是矮窮矬。

秦為站在皇城邊上，就像是在曬太陽的老漢，慵懶的不時看一眼城門。

裘書玄很謹慎，不想發表看法。

秦為點頭讚許，說道：「某在陛下和_圖_書那邊說的那些只是皮毛。此次你去市舶司，記住幾點，先統一三家市舶司的貨物，不要散亂，統一由市舶司定價和出售，要爭取最大的利潤。」

這時城門處衝出來一人，他急匆匆的準備打馬而去。

而裘書玄是秦為新收的小弟，讓他多些資歷是好事。關鍵是秦為的意圖也只有自己人才能說。

王堯臣過來說道：「別失望，陛下得衡量利弊，就算他心中同意，可以不能第一次廷議就決定，這不是帝王之道，明白嗎？」

大宋為了制衡而無所不用其極，官職的複雜性和牽制性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別妄想去徹底弄清楚大宋的官職，那會讓人發狂。

剛才在宮裡他可是跟趙禎打了包票的。

而龐世英看著就是個滿肚子陰謀詭計的傢伙，更可怕的是他爹龐籍四十多歲就坐到了樞密使的交椅，等王臻、王堯臣這些宰輔老邁后，只要龐籍不作死，就是妥妥的宰輔。

這位更狠，直接要斷掉那些商人的根。

那就一輩子在海邊吹風吧。

秦為在汴梁的勢力不少，連宰輔都會忌憚兩分，可這也只限於在汴梁。

裘書玄心中一個激靈，馬上重新調整了自己在這個小團體里的定位，不再是智囊，而是執行者。

狄青皺眉道：「滅了就是。」

這才是一個帝王應有的心懷。

看重嗎？

他看到了秦為飽含深意的頷首讚許，心中不禁歡喜起來。

趙禎擺擺手，「諸卿各自去吧。」

別動不動就什麼不回來了，哪有那麼好的事兒？你得給朕幹活干到八十歲！

趙禎淡淡的道：「這就如同是地方勸農，可知州為市舶使，他們要聽你的……談何容易？」

秦為跟著回去，再見到趙禎時，他已經換了一身便服，手中端著茶杯在喝茶。

這是對你，對大宋有好處的事情，道理在你這邊啊！你是手握道理的皇帝，竟然解決不了這點小事嗎？

秦為對他微微頷首，然後說道：「你好好生做，此事是某在陛下面前力保……所以你若不成，ｈetuｂoｏｋ.ｃoｍ.com某也跟著倒霉。」

在他們的面前，裘書玄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頭羔羊，善良的可憐。

可這是盤剝本國商人，沒有什麼好處。

「秦大人！」

裘書玄聞聲看去，見是秦為在招手，就急匆匆的過來，「大人，剛接到的事，說是讓某去市舶司，還讓某來尋你。」

「某和陛下宰輔們許了軍令狀，明年市舶司的歲入要有一百萬貫，若是做不到，恐怕某的下場不會多好。」

這是在鋪路啊！

總之就是，趙禎不怕秦為搞砸鍋，所以決定放手試試。

眾人不解，只有龐世英若有所思。

兩邊都要壓，對外藩商人下手要狠。

「好主意！」

裘書玄心中一動，覺得自己怕是疏忽了許多東西。

試試就試試，反正試過之後就不是小孩子了。

秦為搖頭，這個他還真不清楚。

這是個好皇帝，真的不錯。

他知道這種近乎于改革的決定，是需要陛下深思熟慮的，若趙禎一拍腦門就同意了，秦為反而會擔憂。

秦為未來肯定是宰輔！

好吧，這位皇帝的手段果然越來越精湛了。

趙禎心中感動，就問道：「誰？」

壟斷貿易的好處太多了，市舶司目前就是壟斷了外商的貨物採買，然後轉賣給大宋商人。

他有滋有味的喝茶，秦為在神遊物外，可外表看著很誠懇，一臉『我在忐忑』的緊張模樣。

「裘書玄……」

八百個心眼子……

而尊重上官的下屬會得到獎賞。

喬風去了，秦為的身邊只留下了林小北。

你的人你自己看好，若是出了錯，那朕就找你說話，板子只會打在你的身上。

秦為卻想聽聽他的意見。

這個小團體以後前途無量，而我裘書玄現在就是其中的一員了。他甚至是有些竊喜，然後想起了帶給自己這一切的那個人。

道理最大這話平時說說也就算了，沒誰會當真。

秦為點頭，這時身後有腳步聲，他回身看去，是許茂則。

趙允讓淡淡的道：「想賺黑心錢的商人，全部趕出去，不許參与海貿，若和_圖_書有人敢陽奉陰違，就弄他！」

對朕有敬畏心，這是個不錯的臣子。

出了汴梁城，僅憑他這個四品承旨的身份，那些當地的知州、少卿，可會買他的賬？別做夢了。

任何事情在塵埃落定之前都有可能會被翻轉。

趙允讓在秦為的注視下贊道：「如此大宋還能通過海貿控制那些國家的生計，並且水師能經常出海，若有不臣，當可討伐之。」

「書玄說說。」

他有些冷道：「若是增多三成，那就得多方著手，大宋商人這邊要壓，壓那些黑心商人。外藩商人要壓，壓他們的暴利……小弟聽聞那些外藩商人豪奢的令人震驚，是該割一刀了。」

而壟斷附近國家的貿易，斷絕其他商人的後路……這才是釜底抽薪的壟斷！

趙禎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就怕這會兒有人在他耳邊又說了什麼不好的話，這位年輕的帝王就會動搖。

群臣告退，秦為跟著走了出去。

顯而易見的是，等到趙允讓的子孫上台後，一個如此激進壯志的祖先，將會是他們最好的老師。

秦為進來行禮，趙禎不搭理。

他看了林小北一眼，問道：「家裡的親戚都沒了？」

龐世英打開摺扇，淡淡的道：「這是絕戶計，大善！」

陛下，你受委屈了。

秦為出了皇城，馬上就吩咐道：「去尋了龐世英來榆林巷，快去！」

秦為有些潔癖，從外面回家首先是更衣和洗手，可今日卻省略了這兩個步驟，顯然是急切了。

我這是怎麼了？

他突然心中一震，覺得不對勁。

趙允讓宗室權貴，等他接過宗室這桿大旗后，整個宗親圈子都會以他馬首是瞻。

可惜……性子太軟了，得多多歷練才行。

就算帝王又如何？

這是一群小狼，雖然小，可卻已經學會了齜牙，學會了享用血食，假以時日……不對！

還是胸懷坦蕩？

他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年輕去指揮三家市舶司，先不說資歷和職位都不夠，就說他這個年紀，若是去了肯定會有人說這是來鍍金的。

竟然答應了去壓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