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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茂則覺得趙禎有些感性，卻不知道原因。

「他還在等什麼？」

「別動他！」

不管是作為重犯，還是作為心絞痛患者，他們的生命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而秦為此刻拿他們來做實驗，也是和呂夷簡爭取了一番的。

舍情搖頭道：「秦為此人雖說睚眥必報，但其品某還是略知一二的，他不會拿無辜人試藥……此二人聽說都是重犯，死有餘辜之輩。」

這裡是大宋，不是後世的演藝圈，你別想搞什麼影視歌三棲，否則不管你是幾棲動物，這些名醫分分鐘都會教你做人。

是騙子就動手，這是秦為的交代。

眾人愕然，有人嘆息道：「這便是天意，他再有錢也無法。」

「郎中說此病無葯可治。」

「原來如此。不過這也太殘忍了些。」

十萬貫。

秦為瞪大了眼睛，喝退了準備去的僕役。

觀主舍欲嘆道：「人說名利如浮雲，可我等還未修成大道，那些徒子徒孫總得要養活吧？如今青雲觀雖香火不錯，可這裡是汴梁啊，生活殊為不易……」

眾人各自散去。

而在王家，當舍欲自報家門后，秦為的第一反應也是和那些醫生一樣。

秦為出現了，問道：「丹藥何在？」

「這是誘惑。道心堅固者自然無妨，可道心堅固者有幾人？」

「……」

在停止服用丹藥后，大抵是身體排毒起了作用，如今的舍情看著很是精神，這年頭也有試毒一說，而且道士本就煉丹，他們平時超劑量服用更是家常便飯。

他心中懷疑，準備待會兒揭破這些人的把戲后，再出手將他們打出去。

冰盆在散發著涼意，秦為以手托腮在打盹，這幾日他每天睡眠都不足兩個時辰，實在太困了。

「這些就和咱們沒關係了，咱們也沒資格左右……等安心看著就是了，只是那葯的藥效如何，還得看對症。」

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她連兒子都不是親生的。而此刻，她的『兒子』趙禎也在唏噓著……

一聲慘叫，所謂的仙風道骨就變成了殘廢。

男子被引了進來，廂房裡，hｅｔubｏｏk•cｏm.coｍ郎中見他進來，就問道：「可知道這是為誰求葯？」

剛剛嘆氣的那位道人無奈苦笑，然後皺眉道：「某知道了。這個方子極為妥當，可是否該加冰片？還有……」

郎中帶著他去了隔壁，房間里放著兩張躺椅，躺椅上躺著兩個大漢，他們呼吸微弱，上半身赤|裸著，胸口那裡有些淤青。

「青雲觀的舍欲出來了！」

若是這葯有問題，你來替他們扛？

舍欲卻極為認真的道：「這藥方貧道也斟酌過，加了兩味。每日吃兩次，一次兩粒即可。貧道從昨日開始服用，每次五粒……」

一個郎中皺眉道：「給他錢。」

「把那兩個重犯帶來。」

宮裡的御醫和民間高手通力合作，一頓針灸下去，王臻的命算是吊住了。

隨後那兩個本是該死的重犯被帶了來。

幾個道士也沉默的點點頭。

「他自己就是名醫弟子，可卻毫無辦法！」

「以毒攻毒？王臻六十余歲，他經得起這般折騰嗎？」

「那是靠著毒藥來堅持……天知道能堅持多久！秦為知道了會跟你玩兒命……」

一群名醫在笑著，他們不走了，集體去了王臻家附近等候消息。同行是冤家，而舍情是道人，道人來治病要懸賞，這是跨界……

書房裡，秦為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前世關於心絞痛的相關知識。很難，他不是醫生，這一刻雜家學術無所不能成為了一句空談，但他無所謂。

……

外面來了個閑漢，他衝進來伸手，笑道：「王臻犯病了。」

男子乾笑一下，剛想說話，就覺得光線一暗，他回身看去，林小北的寬大身板就堵在門口哪裡。

「他不是自詡雜家學術無所不能嗎？那醫術呢？怎麼也不知王臻的病理？」

「哀家若是病了，誰會為我這般費心……」

而在汴梁城外二十里處的青雲觀，幾個仙風道骨的道士正在聚會。

「咦！還有幾個老道人，其中幾人某認識，都是周圍道觀里的，在汴梁境內名氣很大，不少都在宮中做過法事的……」

道ｗｗｗ.ｈetubooｋ•cｏｍ•ｃｏm士還會醫術？

機遇和風險從來都是並存的。

一個老道士不忍的道：「治病救人，見病就該救治，他在等什麼？難道試藥之人就活該死么？」

「罷了罷了！此事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懸賞……興許會有辦法的。至於王臻那邊，郎中說了靜養幾日再說，想來不會有問題。」

外面就多了風言風語，說秦為的懸賞是白費勁了，而此時的秦為正在王家，王臻再次犯病。

這樣的準備工作讓人心驚，讓騙子們無所遁形。

丹房內再次熱鬧了起來，隨後有道人被派去採買各種藥材。

「……」

幾個道士接過丹方，皺眉道：「牛黃，蟾蜍……」

郎中掰開了藥丸，嗅了嗅，然後吃了一點。

其中一位道士閉目思索了一陣，嘆聲道：「財帛動人心？」

你擔保？

有心思活絡的人想著去騙一把，當然，他們不是第一個……甜水巷裡，一個仙風道骨的男子站在門口，對庄老實說道：「某有祖傳丹藥，可解此病。」

「喂葯！」

十萬貫，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啊！

一群道人先是去了甜水巷，得知秦為在王家時，就又去了王家。

剩下的就是等待。

「這二人都是死牢里的重犯，一樣的心疾，發作的更多、更快，如今都靠著某的針灸來急救……你且等著，等他們犯病了喂葯，有效給錢，無效……知道這是哪裡嗎？」

而此刻，道觀的客廳里，幾個周圍道觀里的領軍人物，全都匯聚在了這裏，不為別的，只為那天價懸賞。

所以秦為懸賞十萬貫，在有些人的眼中就是作秀。

兩個大漢被要求幹活，在烈日下幹活，這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刺|激他們發病，然後用他們來試藥。

「他們對金錢的力量一無所知。」

「這人是騙子！按照郎君的說法就是，打斷他一條腿立即趕出汴梁，開封府若是要追究，儘管來。」

郭皇后出神的看著外面，右手無意識握著。聽到這話后，她緩緩說道：「可王臻對他夫妻倆也很好，真的很好，只是和-圖-書……」

青雲觀的觀主叫舍欲，說道：「諸位，心絞痛乃是胸腹之處不通，針灸固然好，可病人卻不可能自行診治，我等準備了一個丹方……各位道兄且看看。」

……

男子怡然不懼，淡淡的道：「王公，王宰輔」

「這就是了。」

「錢再多也無用，秦為應當請了我等去看看，也比把那十萬貫扔出去強。」

反正只要捨得給錢，會有人心甘情願做小白鼠的。

大家都等著看到有人領取了十萬貫的懸賞，然後看看十萬貫是一筆多麼大的巨款，可誰知道竟然是騙子。

汴梁城中醫館無數，名醫無數，可大家對王臻的病卻束手無策，一家醫館里，十余個老人在辯駁，說的都是藥物名字和病情推理。

緩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的王臻躺在病床上，虛弱的強笑道：「老夫無事，有那十萬貫，不如陪葬……」

隨後來敲門的人就少了許多，等第二天時，甚至沒人來獻葯。

「哈哈！」

秦為揉著眉心，「等吧，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青雲觀里的人說了，這兩日他們都在弄葯，說是能治王臻的病。」

郎中趕忙過去，拿了兩丸藥餵了大漢，然後開始診脈觀察。

消息傳得很快，那些名醫們不禁都笑了。

而反觀舍欲卻雲淡風輕的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又把幾位老道人介紹給秦為，說道：「道友，這幾位道兄和貧道相交多年，人品貧道能擔保。」

十萬貫懸賞，消息出去后，瞬間就引爆了汴梁城的氣氛。

「王臻犯病了！」

另一人說道：「早說……我等已成朽木，本該不動心。可我等不動心，他們卻動了心，整日不安分……害人啊！」

趙允讓也覺得秦為是在絕望中做出了懸賞的決定，所以他只能支持。

「那秦為懸賞五萬貫，別說是我等，那些寺廟的和尚也心動了。道兄，錢不打緊，可若是讓他們得了懸賞，我輩道統何存？」

秦為看著舍欲那副仙風雲淡的模樣，有些皺眉道：「此事不可出偏差，至少無毒……否則秦某的手段你們應該知道。」

外面來了和_圖_書不少人。

「道人就是道人，原來某以為舍欲是虔心於道，誰知道竟然也不安分。只是他懂什麼醫術？」

「這種心疾若是不出手，稍晚也會自行恢復，他該出手了。」

這是真正的藥方，並不是那種煉丹修道的金屬藥丸。

這幾位都是隱居在各自道觀里的老道人，對名利早已看透，可今日竟然齊齊出來……這是為何？

秦為的信譽極好，而且他也的確能拿得出五萬貫來兌現懸賞，所以汴梁城瘋了。

看來王臻的心理素質很好，至少他還能開玩笑。

秦為等人就在屋裡等待。

「當然是救人，不過以毒攻毒罷了。」

「山楂……是做什麼的？嗯？還有……這是麥粉？你這是要做湯餅嗎？娘的！這是準備給王公開胃么？」

一群名醫七嘴八舌的爭吵著，最後沒有結果。

「道人竟然要搶我等的飯碗，可笑啊可笑，今日便看看他們的拙劣。走，諸位，咱們一起去看看。」

「那此事就這樣吧，他那十萬貫也不知能不能花出去，既然看不起我等，那就各自回去。」

秦為等了大約半分鐘，大抵就是病人自行拿葯出來吃的時間，一切都盡量做到了和真的犯病一樣。

「飛升？我等都是醫者，自然知道那些只是扯淡罷了……什麼仙風道骨、九秋清氣，某看也是沽名釣譽之徒，這不就為了錢財下山來了？」

外面一聲大喝，剛才還在打盹的秦為第一個沖了出去，兩個大漢中的一個倒在地上，看著很是痛苦。

稍後劉娥也知道了，她心中只是默然。

男子的仙風道骨蕩然無存，他剛想張嘴，身後一隻大手就抓住了他的脖頸，然後往外拖去。

「死有餘辜嗎？那貧道倒是錯怪了秦為。不過還是不忍看。」

「某本以為秦為這人與當今朝中許多人比起來已然很不錯了，可他竟然能出十萬貫……」

「三十餘味藥材，咱們只用七味，若是他們還能複原，那就是天意，若是不能那就算了……用藥太猛無異於搏命，秦為的手段怕貧道還是知道的，若是王臻死在了咱們手裡，這青雲觀就算和-圖-書完了。」

閑漢得了五百錢，他掂量了一下，說道：「先前王臻的病發作了，幸好郎中在，用針灸給救了回來。秦為發怒了，出來的時候遇到個騙子，就把他打的到處跑……」

舍欲卻淡淡的道：「他在等……一般的病人犯病了不可能馬上得到救治，他在等這個時辰……」

「郎君，他們犯病了……」

而且以秦為在戰場上的凶名赫赫，你也別想跟他講什麼人道主義精神，對他來說，別說是用死囚試藥，就是用正常人試藥，逼急了他也能幹得出來。

「前腳才把王臻送回家，回來的路上就懸賞……這就是有情有義。」

男子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小葫蘆來，打開塞子，倒出一粒黑色的東西。

「藥理不會錯，原先的藥效平淡，可增減了幾味葯之後，定然立竿見影。」

「連他都來了……不是說他從不問世俗，一心只想要得道飛升么？他不是常年都在嗎？」

青雲觀是汴梁周邊數一數二的道觀，曾經就連真宗皇帝都來過這裏求道問仙，這裏的道士不僅對丹藥有深刻的研究，對醫術也是精通。

幾個郎中剛出來，眾人就遇到了舍欲。

秦為看著手中的一個瓷瓶，覺得這貨有些腦子秀逗了。

「若這十萬貫連我等拿不到，那這汴梁境內誰也拿不到。如此……只是可憐了那王臻啊。」

舍欲認真的道：「藥方貧道仔細推敲過，貧道作保。」

秦為懸賞那麼大，怕是有些自我標榜的意思在裏面吧？這個病郎中都說了無葯可治，最好家裡請個郎中常年蹲守……

「回去回去，讓他枯守著吧。」

他們想要拿下這十萬貫的懸賞，更想藉此壓過那些佛教、私教……但同時危險也是逃不過的。

……

……

「他懂，他懂的醫術卻是殺人的。」

「總能堅持一兩年。」

「他們這是去哪？」

「某看這個秦為也是個邀直買名之輩吧？」

他很健康。

趙禎覺得自己就無法做到，不，是想不到。

「當舒緩……老夫當然知道舒緩，可舒緩不成就成了死人，你那幾味葯太猛了，這是救人還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