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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文官為武人張目，這就是背叛！」

秦為繼續問道：「是誰說要圍毆蘇洵的？」

歐陽修本就是來助威的，聞言點點頭，道：「陛下體恤將士，命本官前來公正，由蘇兄主持捐獻，諸位可憑心意。」

……

「你等這是瀆職！回頭自然有人收拾你們！」

於是……

「不是有撫恤嗎？怎地還來募捐？」

蘇洵指著地上的一個大木盆，又拉出了被『臨時徵調』來的歐陽修，說道：「有錢出錢，大家的錢……看看後面這位，他就是三司的官員，專門記賬的，你等捐獻的錢都會記上，無人敢貪了。」

「聰明！」

陛下都說你是名將了，這等收買人心的事兒你可做不得。

再自大的人回想起那份斷腿的名單，都會覺得自己不夠格。

「都知，先前秦為進宮時帶了幾罐子辣醬，說是下飯最好……」

「你打人了！」

「什麼人？」

「為啥？」

「打人了？」

「打一頓，再丟到河裡去！」

瑪的！

有人甚至問道：「那怎麼辦？可能給錢嗎？」

一個衣著考究的男子微笑道：「我等讀書為官，為大宋效命，這便是本分。武人禦敵也是本分，各行其是，各不相干，這些自然有朝中來安排，為何要大張旗鼓？這是想為他們張目吧？」

其中一人鼓起勇氣說道：「武人粗鄙，這是公論。你秦為一人就想推翻這個公論，這是在找死……」

范仲淹揉揉眉心，說道：「和-圖-書太熱了些，這火氣就大了……小子這次原洲之戰功勞不小啊，陛下若是論功行賞，少不得一個樞密副使，可他……哎，太年輕了也不是好事兒。」

龐籍苦笑道：「他今日竟然心慈手軟了，倒是奇怪。」

這邊話音剛落，只見人群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秦為背著手緩緩走了過來。

那些百姓本是準備捐錢，見這些人氣勢洶洶的，就縮了回去。

「是大功！」

「蘇洵打人了！」

人群中，段玉大喊一聲，然後又退了出去。

「丟人！」

有的人會怕的縮頭，有的人喜歡死中求活，在危機中尋找機會。

趙禎負手而立，身上的涼氣漸漸散去。

「秦為行武事，此次還立了功……」

這位就是如此，在同伴裝鵪鶉的時候，他勇敢的站了出來。

……

蘇洵揉揉眼睛說道：「是太快了。」

幾個文人看著秦為，突然想起了一個恐怖的傳言，傳聞秦為立功太多，所以要用犯錯來抵消些才行。

蘇洵怒道：「粗鄙？你等可去原州看過？可看過那些戰歿的將士？那些人也是家中的頂樑柱，可他們卻在為了大宋揮刀，在浴血奮戰，可這樣的勇士你等竟然敢說他們粗鄙？」

看著秦為離去的方向，他幽聲道：「他當年就弄過這些事，目的不過是為了讓武人的名聲好些，至少不至於被人叫做賊配軍。朕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就讓他去折騰。折騰，折騰了好啊！」

秦和-圖-書為說道：「某不傻，此事後續某不管，只是提供幾個人給你……」

「還不夠！」

眾目睽睽之下，他相信自己的勇敢將會成為自己的功績，傳遍汴梁……

來稟告的小吏說道：「龐相，不是秦為心慈手軟，是那幾個文人跑的好快，據說眼前一花，人就不見了。」

「能啊！」

左邊相互攙扶著來了三人，一人缺了左腿，一人是個瞎子，一人少了右臂……這三人走了過來，秦為微微頷首，然後獨自去了。

連呂夷簡都覺得這些文人沒操行：「這是無膽之輩，如此怯懦之人，就算是讀書讀的好也不能用。」

巡檢司的人冷冰冰的說道：「秦大人立功了。」

呂夷簡說道：「此戰他前出指揮，功勞不小，一個歸信伯還不足以酬功，不過年輕人不能封賞太過，否則以後陛下哪敢再用他？」

「自己看！」

這話頂的蘇洵夠嗆。

原州之戰讓汴梁人為之驕傲。

「那又如何？」

「某的眼睛是在環州瞎的，那一年西夏人來打草谷，某跟隨出戰……某雖瞎了眼睛，但還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殺死了敵人。」

秦為說道：「怕什麼，某這裡有辦法。」

一群路過的讀書人也在圍觀，但卻有些不滿，從後面擠了上來。

打斷咱們的腿能抵消嗎？

呯！

許茂則瞬間覺得喉嚨那裡又開始發癢了，他咽了一下口水，說道：「門口都驗過了吧？收起來，放某的柜子里，不許旁hetu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人動，晚上某就要吃。」

百姓們看著有些意動了，有人在摸著錢袋。

人在害怕時的反應很多。

文官行武事，這話裡帶著譏諷的味道，大抵是說蘇洵自甘墮落，和那些賊配軍廝混在一起。

「武人粗鄙，如何能為他們說話？」

「對，不過只是揍了一拳。」

許茂則拍拍他的肩膀，覺得喉嚨有些不舒服發癢。

歐陽修比蘇洵穩重許多，他心中一驚，忙道：「先生，此事您不能出面，否則犯忌諱，有人會忌憚。」

蘇洵激動的道：「他們在原州戰死，為的是保護大宋，為的是保護這個天下。今日咱們在汴梁能安享太平，靠的就是他們！可如今他們去了，留下了孤兒寡母和老人，咱們難道能坐視這些人受苦？」

那一場獻俘更是記憶猶新，所以聽聞此事後，心軟的都在喊著不能。

蘇洵一拳就把這人打了個熊貓眼，隨後揮動王八拳亂砸一氣。

州橋兩邊來了不少人，有人擋住了文人們的退路，喊道：「秦大人，可要小人弄他們嗎？」

「不能！」

「給錢也是陛下或是三司，你是誰？」

「蘇判官這是要行武事？」

王臻也搖頭笑笑，自豪道：「文正說的不錯，縱觀千年來二十多歲就有此功績的，除了一個霍去病而已……不過，功勞太甚也不是好事兒，總要給他消磨些才好。」

要干架嗎？某可是在沙場上殺過敵的。

幾個文人左右看看，眼中多了惶和-圖-書然之色。

「不能！」

這內侍是許茂則的親近人，以後說不定養老還得靠他，所以許茂則就說了這裏面的含義：「秦為折騰多了，仇家就多。」

呯！

「那蘇洵不就是文官嗎？」

「某當時就想，某是為國殺敵，就算身死，也不能讓敵軍屠戮我大宋百姓！」

「此事別沾惹。」

回過頭，他愁眉苦臉的道：「剛說動了一些百姓捐錢，可被他們這麼一鬧，現在誰還肯來？都怕惹到文官呢！」

嗖的一下，秦為瞠目結舌的看著狂奔而去的幾個文人，問道：「竟然跑的這麼快？莫不是某眼花了吧？」

「讓誰付出代價？」

許茂則不敢再說話，稍後等趙禎進去后，有內侍問道：「都知，怎麼折騰還好呢？」

「蘇洵？那不是制科三等的大才嗎？」

第二天清早，州橋夜市那裡多了個攤子，蘇洵一身便服，帶著幾個國子監的同窗，正在聲嘶力竭的喊話。

蘇洵微微點頭，把得意隱藏了起來，只是左腿在輕微的抖動著。

男子繼續說道：「某秉承本心做事，走到哪都不怕，而你為武人張目，為那些賊配軍說話，意欲何為？可是想要拉攏人心嗎？若是如此……哎喲！」

那男子也認識秦為，見其過來頓時語噎，目光閃爍，無人搭話。

秦為笑眯眯的走了過去，每上前一步，那些人就退後一步，一人逼近，一群人在後退，就像是相反的兩塊磁石。

另一人冷笑道：「此人和秦為就是一夥的和*圖*書！」

這裡是最熱鬧的地方，巡檢司的人早就到了，可卻只是麻木的看著。

那幾個文人不禁退後一步。

「巡檢司的人何在？打死人了！這裏打死人了！」

「……陛下聽了心疼，整晚整晚的睡不好啊！聽聞都落淚了……」

蘇洵一聽就不幹了，昂首道：「某蘇洵！」

內侍恍然大悟：「仇家多了，這人就靠得住，陛下才敢放手去用他。」

州橋邊上，蘇洵目視這群人，「為何不能？某此次在原州看到了鮮血，那些忠勇之士在流血，為何不能為他們說話？」

在大宋，打壓武人就是潛規則，不打壓的才是怪事。

男子哀嚎一聲，「蘇洵！有種你等著，某不會放過你！某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有人把這事報給了政事堂，幾個宰輔都露出了不出所料的微笑。

周圍頓時安靜了。

一個男子近前一步，冷笑道：「某就說了！如何？」

「文人都看不起武人，說他們是賊配軍，蘇洵為他們張目，這便是什麼……和他們對著干呢！」

「還好，知道分寸了。」

幾個文人躲在後面不敢過來，但卻在叫囂。

當他被秦為一拳撂倒后，兀自喃喃的道：「你打人了，你打人了……」

蘇洵只覺得一股子戾氣沖了上來，然後眼睛漸漸就紅了。

「可怎麼辦？此事沒有先例，若是破例，朝中還得要商議許久……他們商議久了無事，可那一百多戶人家，那些婦孺在嚎哭，那些老人身處絕望之中……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