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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楞了一下，問許茂則，「去問問那個工匠的來歷。」

「沒有！」

一個商人被擠在後面，不滿的大喊著。

「秦大人走了之後，國子監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咱們來問這個確實是不妥當。」

商人們實在是太多了，但看熱鬧的人更多，秦為只得拿著個土喇叭在嘶吼。

「司業，這些都是去燕山書院的，秦大人發達了呀！」

呃！

甄良唏噓道：「他是有錢，可幾百學生的耗費多大你我都清楚，他能撐十年二十年，以後呢？」

「那麼自信？」

他有些小得意的道：「當初在國子監時，那個床子老夫也去看過，慘不忍睹啊！弄出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隔三差五就賣廢品……商人去那裡，是大王的話起作用了吧？就算是能賣錢，能有幾個錢？」

「可是能掙錢啊！要是能弄到床子，就相當於多了十個老工匠，你要不要？」

秦為毫不客氣的開火了，「若是真正的老工匠，自然知道整個床子最難的就是刀頭，誰有那麼堅硬的鋼？遼國沒有，西夏人更沒有……」

燕山書院的開門對於國子監來說是一次小小的挑戰，但甄良和陳昂都不認為這個挑戰能成功，甚至連威脅都不存在。

老呂的反應很快，秦為點頭道：「早有防備，保證有來無回。」

……

「秦為走了，國子監有什麼？依舊是他留下的那些東西，丟掉了那些東西，國子監就會成為死水一潭……」

所以秦為安撫道：「好，回頭……晚飯全體加菜。」

「若是朝中有牢騷，只管頂回去，萬事有老夫做主。」

趙禎深吸一口氣，把怒火壓住，「先前高麗使者上書，懇請賣些床子給他們。」

有他帶頭，商人們也跟著多多少少的出些錢，漸漸的，汴梁的孤老殘疾就有了奉養的地方，孤兒也有了資金，甚至還能去讀書。

從古至今，中原多少寶貝都慷慨的和外藩人分享了，最後換來的大多是翻臉為敵。

甄良抬起頭www.hetubook.com.com來，臉上有些老淚，「當初國子監里都是秦為的聲音，老夫就心中不渝，後來那些人攻擊秦為，老夫坐視不管，心中還頗為得意……可現在老夫卻發現自己錯了。」

「那個能加工鋼鐵的刀頭，是臣花了大價錢弄出來，旁人若是沒有這個東西，那他們學了也無用。」

「山長，陛下召見。」

「可笑老夫還在沾沾自喜，以為走了秦為，老夫就能享受這一切，可這隻是自取其辱！」

「何事？」

呂夷簡拱手道：「陛下，高麗人的請求盡可置之不理，若是再敢上書，臣去呵斥。」

甄良面色微變，商人繼續說道：「就是那個……秦大人弄出來的那個床子，工坊用的那個……」

「還可以吧。」

呯！

「山長，快跑！」

「老夫……當初老夫一時貪念……」

「是。」

商人撲倒在秦為的身前。

「慌什麼？」

「外面來了好些商人！」

趙禎的心情大抵比較複雜。原先他覺得秦為出國子監不好不壞，如今卻不同了。

秦為淡淡的道：「實則錢財臣從不擔憂，若是不夠，臣願意把秦記賺到的錢都投進去。」

甄良一聽就歡喜的道：「莫不是來捐助的？看看去。」

就怕你們到時候會發狂，玻璃的殺傷力如何，秦為自然知道，只是目前受困於產量的限制，所以他才壓住了。

甄良板著臉說道：「這裡是國子監，沒有你等要的東西。」

這個警惕性很高，高得讓秦為都想點贊。

陳昂看著國子監外面的那些小販，知道這話不假。

我靠！

甄良希望秦為支持不下去，最後回歸國子監。

陳昂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

在目前而言，刀具就是最大的困難，能讓那些模仿者絕望的困難。

有錢還得有德，這個是秦為帶的頭。

秦為露出了一個微笑，就在商人覺得心安時，邊上一棍……

國子監的兩個大佬在哀嘆，秦為卻在意氣風發之中。www.hetubook.com.com

他們的手中拎著棍子，這是操練時用的。

離開了秦為之後，陳昂覺得國子監都失去了活力，兩人相互一笑，都知道了對方的想法。

「……想要就先交錢，誰先交錢誰先拿到手！」

門子說道：「一個床子要五百貫呢！」

這種習慣對於帝王來說是又愛又恨。

「很多。」

「什麼？」

「你的書院如今算是有錢了？」

這學生看起來很緊張，臉色潮|紅，他抬頭道：「山長，某怕他對您下手。」

許茂則尷尬的道：「先前陛下說要找工匠問話，正好此人在宮中做活……」

甄良這個官做的比較憋屈，國子監出了成績，別人第一個想到的是秦為，還有題海之術。

「不長久啊！」

陳昂笑道：「某也是這般想的，秦為若是歸來，某就給他打下手，想來會更暢快。」

啥米？

趙禎見他神色警惕，就笑道：「你以為朕會奪了那個床子？哈哈！」

趙禎在心中默默的讚許著，然後說道：「聽聞那個床子被人搶購，書院不能生產那麼多吧？」

「好！」

「小人第一個來的！小人第一個來的！」

「陛下，那個工匠是漆匠。」

他在發達之後，捐助的方向從孤老殘疾孤兒，一直發展到了助學，堪稱是汴梁的第一善人。

這是他給書院的財源，誰想搶奪也得先看看牙口好不好。

「祭酒……」

秦為說道：「此物看似簡單，可裏面卻有許多學問，差一個都不行。」

……

秦為覺得逃跑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有損威嚴，他的雙腿在顫抖著，在面子和安全之間不斷來回選擇。

想到那一幕，秦為覺得不喝酒就微醺了。

門子想起秦為出手的大方，不禁贊道：「秦大人在國子監時，每日的伙食真是沒說的，據說連宰輔們都艷羡咱們國子監的飯菜。可看看現在，哎！小人如今都喜歡在外面買些東西隨便吃了……」

秦為偏頭看去，卻是個滿臉青春痘的學生。和圖書

甄良沉吟了一下，說道：「要不老夫請他飲酒？」

「你若是在國子監，想來國子監如今的日子會更好些……罷了。」

「肯定要啊！」

他的臉頰顫抖著，聲音同樣顫抖，「秦大人……小人……小人無意的。」

甄良轉身，心情難過的道：「他掙錢就不會回來了。」

學生們來了，烏壓壓一片的學生沖了過來，為首的喊道：「站住！再過來就弄死你們！」

趙禎皺眉道：「朕問過老工匠，說此物關係重大，不可輕忽啊！」

哎！

「是啊！」

「有商人去了燕山書院。」陳昂知道甄良的心思，大抵是不想輸給燕山書院，不想輸給秦為。

秦為此刻已經被崇敬的目光包圍了，連龐世英都在欽佩的看著這邊，說著剛才他秦為的臨危不懼和大義凜然。

「這個好。」

國子監雖然有撥款，但對於大宋第一學府來說，錢糧永遠都是不夠的，不過接受捐助的話，大抵會有人彈劾。

以前秦為在時，國子監外面的小販可沒那麼多，大伙兒都寧願吃食堂。

這是想挽回雙方的關係。

這學生雖然衝動了些，但初衷是好的。

甄良微笑道：「諸位賢達這是……」

「祭酒……」

「滾！」

秦為離開國子監自立門戶，雖然沒說出來，但大家還是希望燕山書院能日落西山，最後關門了事。

許茂則的效率很快，稍後就回來了。

趙禎看著他疲憊的模樣，想起先前來報，說是商人們把燕山書院大門給堵了的消息，不禁就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

你秦為回歸國子監可以，但前提是燕山書院關門，這就是甄良邀請秦為回歸的深層含義。

「汴梁需要多少？」

甄良真的是悲傷，但陳昂覺得他更多的是絕望。

這個……宰輔們也沒話說了。

「老夫知道，是為了那個什麼床子。」

「都來登記，三日內交錢，逾期的作廢。」

秦為剛說完就準備跑路，可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

而且雜學能夠源源不斷的和-圖-書給出許多寶貝，對大宋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這是門好學問啊！

甄良撫須微笑，「老夫就等著秦為回歸國子監，到時候你可別爭，這個祭酒老夫讓給他來做，如此大家都各安其位，皆大歡喜啊！」

光一個長軸就能讓那些模仿者絕望。

秦為進宮，君臣都在，連趙允讓都在。

錢不夠？

「誰引薦的此人？」

一個商人率先突破了門房的阻攔沖了進來，旋即人潮就出現了。

哥還有玻璃在後面等著呢！

「祭酒來了。」

趙禎點點頭，此事就算是定下來了。

「痴心妄想！」

這樣的棍子抽打起來可不輕，商人們馬上開始了剎車，可一個商人卻跑的太快了些，直至衝到了秦為的身前才止步成功。

可是哥的腿有些軟啊！

只要持續研究下去，遲早有一天，機床會佔領大宋的工坊，許多工匠會扔掉鎚子，拿起扳手和測量工具，站在機床前……

燕山書院越牛，國子監的重要性就會越低。

他扶著桌子起身。

他讓自己的侄子去燕山書院讀書，就是想得到最真實的情況彙報。

「沒有就沒有，這發個什麼脾氣？」

門子被推倒在地上，被踩了幾腳后幸運的翻滾到了邊上。他忍著疼痛奮力的喊道：「山長快跑！」

邊上有教授見秦為神色淡定，不禁就急了。

陳昂心中也覺得有些不得勁，就去了外面，他站在大門那裡，不時能看到商人結伴往右邊去。

所謂的工業革 命，首先就得是生產力爆炸，而生產力爆炸首要就是各種機床，當然，動力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汴梁工坊雲集，若是敞開了買，大抵會讓秦為笑歪嘴。

一行人到了大門處，就見門外圍著幾十個商人，正堆笑著和門子說話。

「那老工匠一定是假的。」

特別是趙禎，從開始到現在，呂夷簡是他最堅定的支持者，所以很是感動，可這廝同時也跋扈，不時讓他難以下台。

「某先要！」

「熱鬧非凡啊！」

秦為心中歡喜，「這和*圖*書一批錢收了，回頭全部用在實驗室里，一文錢都不能挪用。」

呂夷簡乾咳一聲，出來說道：「陛下聽聞那床子于打造兵器多有幫助，就想問問，外藩人可容易竊取了機密嗎？」

「燕山書院有個先天的弱勢，那就是所有的東西都是用秦為的財力在支撐，他能支撐多久？」

門子被奉承的有些忘乎所以，見甄良來了，趕緊避開。

老呂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怕出頭，不管啥事，呂夷簡就像是個湊熱鬧的年輕人，總是喜歡插一腳。

「好！」

「燕山書院門外被堵住了，來了好些商人，都是要那個什麼床子的。」

甄良突然爆發了起來，面色紅彤彤的，雙拳緊握，商人們乾笑著告退，出去后就在嘀咕著。

雜學是門好學問，不摻和政事，沒有治國理念。

可現在土機床的熱 賣和高價給了甄良沉重的一擊。

呂夷簡冷冷的道：「這東西……秦為，書院可有防備？還有那個出雲觀。」

陳昂默然，他知道甄良想說的是，「老夫怕再也看不到燕山書院關門的那一天了。」

這是甄良忍受不了的，換誰都忍受不了，大宋第一學府敗給一家私人書院……甄良得去買塊豆腐一頭撞死。

陳昂嘆道：「五百貫一台，當初某也看過那東西，最值錢的好像就是那個刀頭，整個大宋就只有他們有……要賺多少啊！」

商人們都乾笑著，一個年級大些的說道：「敢問祭酒，國子監里可有那些床子嗎？」

「這是能掙錢了？」

「他們能養活自己了……秦為回歸……再無希望。」

商人有些不死心的道：「小人願意出高價！」

「不容易。」

秦為想捂臉，呂夷簡等人都怒了。

秦為目光轉動，見呂夷簡一臉愕然，就知道這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龐世英不喜歡這些商人，覺得他們渾身銅臭味，而且狡黠。

門子跑去看了情況，回來一說，就發現甄良面色難看。

兩人回到了值房裡，甄良突然捂住了臉，身體輕輕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