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深淵。」

而在蛇背上，在那一片片猙獰的蛇鱗間，一張巨大的猙獰人臉正注視著她們。或者說，注視著貝爾納黛肩膀上的嬌小人偶。

如若他妄圖辜負這份仁慈，那他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所以在外人的視角看上去，當時的他既瘋狂又愚蠢。

「你似乎恢復了一些神智。」

拉卡德忽然低聲囈語起來，「啊，我想起來了，貝爾納黛，祂經常在夢裡提起你。」

直到這時，貝爾納黛才突然看清，那哪裡是什麼大陸啊？

那分明是一條如同大陸般的巨蛇！

這裏很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

嘉德麗雅不在他身邊，但他相信她能聽見，因為這是在她的船上。

如果他曾經去過深淵，那其他地方呢？他是不是還去過其他被視為禁忌的區域？

「菈妮，我是你的兄長，你該放我自由！」

那頭巨蛇毫無疑問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她們已經脫離了那彷彿無邊無際的漆黑海洋，抵達了那似乎沒有邊際的山峰。

「這是片非常危險的海洋。」『星之上將』嘉德麗雅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旁邊。

這變化是如此快，如此突兀，以至於克萊恩的第一反應是誰把燈給關了！

即便祂看上去無比凶蠻，像是一頭沒有神智的野獸。

貝爾納黛的呼吸都為之停滯，因為她見過這輪月亮。

傳聞深淵是惡魔的樂園，可迄今為止，他們一路前行卻什麼也沒看見。

「貝爾納黛。」

可突然間。

貝爾納黛低聲呢喃，雙眼瞳孔失去焦慮，似乎有些失神。

「然後等待自然醒來。」

那是一輪冰冷又黑暗的神秘月亮，它不知從何處升起，高高懸挂于深淵的『天空』之上，皎潔的月光極具穿透力，連那彷彿可以腐蝕神明的黑霧也無法阻攔月光的蔓延。

這廢墟原本肯定無比巨大！

嬌小人偶像是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看著那因憤怒而咆哮的巨蛇，輕聲問道：

原本始終處於正午狀態的天空已不見了陽光，被www.hetubook.com.com濃郁的黑暗完全籠罩。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嗯？」

菈妮置若罔聞，不急不緩道：

而眼下，一位神明對他的評價，同樣是瘋狂且愚蠢。

拉卡德那原本聳立的巨大蛇軀驟然低了一頭，盤旋成一團，人臉聲音低沉：

人偶的目光始終平靜，沒有一絲波瀾，輕聲道：

魔鏡阿羅德斯對這裏的描述是非真實的海洋，屬於諸神戰爭遺留的場所。

人臉神色似乎有些凝重，沉聲道：

巨蛇吐著猩紅的信子，突然張開巨口朝她們撕咬而來！

他剛想起身回到房間，耳旁卻突然傳來嘉德麗雅的聲音：

貝爾納黛驚恐的收回目光，而在同一時間，巨蛇猛然沖入了月亮的領域。

只可惜。

名為拉卡德的巨蛇猛然轉過身，用蛇背面對著她們。

「當然。」

克萊恩神色微動，低聲問道：「和另一個夢境一樣？」

那廢墟絕大部分被海水淹沒，超出平面的是堆疊成峰的灰色石塊和石柱，頂端則有穹頂般的事物，它依靠本身的弧度，撐出了一片不小的空間。

……

貝爾納黛眸光閃爍，低聲問道：「你、您認識我的父親？」

「離開這裏！」

因為從他所了解的隱秘來看，他明確知曉的神戰僅有一次。

貝爾納黛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深淵，又是為什麼會和拉卡德扯上關係。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又具體謀劃過什麼？

除了『永恆烈陽』，或許還有其他神明的力量殘餘。

因為剛剛的事情已經證實嘉德麗雅對這裡有一定的了解，而克萊恩也首次慶幸起自己雇傭的是『隱者』嘉德麗雅而非『倒吊人』。

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王的仁慈。

『隱者』嘉德麗雅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

或者說，如果兩個夢境都在拉扯他，那他究竟會進入哪一個夢境？

「祂？」

嘉德麗雅立在船長室的窗戶後面道：

「你的身上有讓我熟悉的味道～」ｈttps://ｗｗｗ•heｔubooｋ•ｃｏｍ•ｃoｍ

這一刻，他嗓音嗡隆，彷彿一頭巨熊在說話。

貝爾納黛沉默許久，猶豫著問道：

即便祂現在的體型縮小了數萬倍不止，從大陸大小變成只有現在的只有不到百米長。

蔚藍的海面之上，一頭恐怖的巨蛇正盤旋於一角，吐著蛇信子死死的盯著她們。

世界被冰冷而黑暗的月亮染上深藍，翻滾的黑霧迅速消弭于無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午餐很快準備就緒。

「菈妮！」

克萊恩望著窗外金色的海洋，眸光閃爍。

克萊恩略一挑眉，他並不懷疑嘉德麗雅是在危言聳聽。

外面的無邊海洋似乎正燃燒著金色的火焰，似乎一直處於正午狀態！

別說惡魔，連惡魔的屍體都沒有看見！

「祂叫什麼名字來著？啊，對了，羅塞爾，羅塞爾·古斯塔夫。」

貝爾納黛停下腳步，眼中帶著些許困惑。

菈妮不為所動，平靜道：

「如果不睡會怎麼樣？」

甚至是那場陰謀之夜，也有拉卡德的參与。

貝爾納黛的神色愈發複雜，一如她對自己父親的感情。

「這很好，現在的你可以更好的完成王賦予的使命。」

不出意外，這的確會是最後一次。

貝爾納黛神色微動，她從未聽自己父親說過這件事。

而他所知的另一個夢境，自然是指卡露拉所創造的夢境。

「你的父親曾經來過一次深淵，我們曾經合作過，那是一段非常愉悅的經歷。」

「好。」

而在那沸騰的『黑海』之下，大陸緩緩『站』起身！

「夢境？」

貝爾納黛有一種預感——

克萊恩面色一肅，既然『嘉德麗雅』都這麼說，他當然不會作死的去探索夢境。

這裡是諸神曾經的戰場，依舊回蕩著諸神戰鬥殘留的力量。

菈妮輕輕頷首，平靜的收回目光。

「夜晚會讓我們進入一場共同夢境。」

「毒素專家」弗蘭克·李有些疑惑地高聲問道：

拉卡德沉聲道：

但克萊恩已經隱約猜到答案——ｍ•heｔuｂoｏｋ•ｃｏm.com

拉卡德的眼中閃過一絲回憶，如同年舊般低聲念叨道：

」所以，你想說什麼？」

「你的父親非常瘋狂，可惜過於愚蠢，所以他唯一能被人銘記的事情，只有失敗。」

「是王的仁慈讓你活到現在，你的意思是，你不願繼續為王效力？」

克萊恩抬起腦袋，眯了下眼睛，只見半空充滿直射般的陽光，沒有雲朵，也看不見太陽，一片金黃。

嗖！

「我的兄長早在被你吞噬的那一刻就已經死去，剩下的只是一條苟延殘喘的不死大蛇。你能繼承了他的名字，只是因為我喜歡這麼叫，並不意味著你真的是他。而且，」

籠罩大陸的黑霧突然震蕩起來，如同液體般的霧氣此刻也彷彿捲起了驚濤駭浪，波濤起伏，沸騰不止。

畢竟如果不是人偶的要求，她一輩子都不會踏足這片領域。無論能否從深淵安然離開，這都將是她最後一次來到這裏。

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連天使也無法反抗的偉力，而深淵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她將會永遠處於墜落之中，永遠無法抵達盡頭。

可貝爾納黛一直都認為這另有隱情。

而是快速返回房間讓自己入睡，他可不敢隨便挑戰神明的偉力。

無聲無息間，「未來號」蒙上了一層璀璨的星芒，照亮了通往各處的道路。

只是，這深淵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他們于清晨抵達這片海洋。

克萊恩低聲呢喃，『太陽』是屬於『永恆烈陽』的權柄。

「停下吧，就在這裏。」

菈妮十指相觸，語氣也變得冷漠：

貝爾納黛默然不語。

「瘋狂，愚蠢。」

菈妮的表情無比平靜，彷彿只是在和許久未見的兄長敘舊。

貝爾納黛稍微恢復平靜，可心中依舊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懼。

不僅僅是她，全世界都沒人知道羅塞爾·古斯塔夫曾經去過深淵！

可即便是作為旁觀者的貝爾納黛，也能聽出那淡漠聲音中蘊含的冰冷殺機。

曾經充滿雄心壯志的霸王，最終還是沉淪于hetubook.com.com不死的禁忌，淪落為不死大蛇的他吞噬了所有曾侍奉他的高貴騎士，曾經高貴的王者只剩下最卑賤的貪慾。

「返回房間，或者隨便找個角落，讓自己入睡。

在王出現以前，拉卡德才是她計劃的第一人選。

還是哪一個都無法進入？

是他在故意隱瞞？還是被人所遮掩？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粗壯而圓滾的身軀一眼看不到盡頭，彷彿無邊無際。隨著祂的『起身』，黑霧都被分隔開來，好似在避讓它們的主人，它們的國王。

假如他在夜晚向卡露拉祈禱，進入『黑魂』的夢境會怎麼樣？

「至於你……」

「等我們醒來，就會發現你失蹤了，再也找不到了。」

目光掃過間，他發現斜前方不遠處有一片廢墟。

巨蛇死死的盯著她，卻始終盤旋著身體，沒敢貿然上前。

但那是在星空之外，而如今這輪月亮重新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在深淵。

「拉卡德。」

山峰後面依舊是漫無邊際的黑霧，朦朧之中彷彿覆蓋著一整片大陸。這是她第一次進入深淵，估計也是最後一次。

而對於這場曾經引發數位神明大戰的『戰爭』，歷史上沒有任何記載。

月華之下，整個深淵都彷彿沸騰起來。

剛冒出這樣的念頭，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一輪圓月——

「他……」

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僅僅停留在表面！

他突然將共和國變成帝國，背後是不是有其他神明的影響？

嬌小人偶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切，沒有試圖打斷他們的交談，也沒有阻攔。

但如果從山峰上向底部看去，卻發現下方好似沒有無底深淵。

「最後一次。」

都已經到了這裏，不是應該繼續深入嗎？

貝爾納黛的內心突然湧現出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了解自己的父親到底做了些什麼！

「在您眼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克萊恩通過透明的海水，看見它的下方一直蔓延往海底，沒有盡頭。

可就在剛才，窗外陽光突然變得明亮，熾烈地照了進來和*圖*書，照得餐廳異常狼藉。

「啊，我想起來了，是祂！你是祂的女兒？」

可祂始終是一位神明！

「神戰遺迹。」

他晚年所做的那些事情，會不會是被人操控的？

拉卡德曾經是她的兄長，在破碎戰爭期間，身為兄妹的他們曾是彼此最忠實的盟友。

但下一刻，貝爾納黛眼前的場景再次發生變化。

她的視線穿透海面，看到了海面下一望無際的黑霧，以及被黑霧籠罩下的那片大陸。

也就是現存七神中的六位，同時對那位遠古太陽神出手的那一次！

否則他們早在『中午』時，就已經因為抬頭看而被那突然出現的黃金馬車燒成灰。

「我已經獲得了解放，菈妮！」

嘉德麗雅沒再言語，克萊恩也不敢耽擱，沒有試圖進入灰霧之上，也沒有真的嘗試在兩個夢境間瘋狂拉扯。

拉卡德沉吟了幾秒，似乎是在思索，良久才低笑道：

拉卡德沉聲道：

「類似，但更加危險，不要深入探索。」

貝爾納黛正要謹慎的繼續向下探索，肩膀上的嬌小人偶卻突然出聲：

沿著山峰下行，有一條蜿蜒向下的道路，彷彿可以直達那一片黑霧籠罩的大陸。

克萊恩正要離開甲板，前往餐廳，霍然發覺四周一下變暗！

貝爾納黛眼中滿是警惕，雖然她是天使。

那顆猙獰的蛇頭上，兩顆猩紅的眼珠正死死的盯著她們，盯著那一輪冰冷黑暗的月亮！

嬌小人偶淡淡開口：

只是，克萊恩突然有一個大胆的想法——

晚年的他的確異常瘋狂，他親手摧毀了他所建立的王國。

如果她不是沿著山峰的小道下行，而是仗著天使的實力一躍而下。

拉卡德再次伸長蛇頭，探向貝爾納黛，眼中似乎帶著一絲詫異：

原本的山峰與無底深淵全部消失不見，眼前只剩下那一輪冰冷圓月，四周是一望無際的蔚藍海洋。海洋如同鏡面，倒映出貝爾納黛的身影，卻看不見海洋之下到底隱藏著什麼。

「隱者」嘉德麗雅略帶磁性的嗓音又一次被放大，回蕩于眾人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