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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到身前，黃錦拱手彎腰笑道：「李真人！」

走了沒多遠，鐵冠子栽落雲頭，活生生跌死了。

還是那句話，為奴為仆的長生，不要也罷。

「你的你的，以後我和你哥的東西，都是你的。」楊清嵐敷衍著，視線投向鸚鵡，「帶只鳥回來做什麼？」

唐僧到了西天，見了如來，卻因為沒給阿儺、伽葉兩位尊者賄賂，取了無字經，他李長晝現在得到皇帝的幫助，馬上要成仙了，也不能得罪皇帝身前的太監。

黃錦低聲叮囑太監宮女：「動作快點。」

明朝是歷史上封建帝王豢養動物最鼎盛的時期，京城內建有虎城、象房、豹房、鵓鴿房、鹿場、鷹房等多處飼養動物的場所。

「陛下有皇帝位，修鍊這門道法正合適，若只求長生，修這門道法夠了，如果還想要更多，我另推薦一門，《諸天諸地轉靈機大道樂經》，走得難一些，成就高一點。」

黃錦推出去的手，合攏，拽住血珠，往自己袖子里塞去。

「有事就說，別吞吞吐吐，曉人不當如是邪！」

李長晝淡淡微笑，一臉驕傲，好像這話是他說的。

他從兜里摸出一枚血珠——他是真的沒東西能拿出手了，金銀也賄賂不了黃錦，好在這東西多少他都有。

「城內的怎麼辦？」李淺夏問。

「黃公公，別急。這枚丹藥可治百病，雖不能肉白骨，但也相差不遠，還能增一年壽命。」

嘉靖帝站起身，雙手負于身後，在暖閣內緩緩踱步沉思。

來京師的人里，可能是修道者，也可能是玩家，他們十五個人分兵去攔截，很可能遇到成群結隊的玩家，陷入危險。

看李長晝手伸進兜里，黃錦連忙推手道：「不可不可，咱家——」

嘉靖帝的表情眸子微微收縮。

「這就是悟性嗎？」李淺夏也感嘆，「怪不得清嵐每次在經歷、閱歷上獲得的『能力』都比我高。」

「黃公公稍等，」陶仲文忽然說，「請把殿內所有有水的東西帶出去。」

「師兄，怎麼辦？這些人根本不聽我們的！」

「ｍ•ｈｅtuboｏk.ｃｏm•ｃoｍ除了旨意，朕還會讓錦衣衛、禁軍手持聖旨，三天之內，禁止一切人員進入京師，地方官員送來的書，也轉交給錦衣衛送來宮裡。」

「是嘛。」嘉靖帝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姚廣孝生於1335年，活到現在足足205年，嘉靖帝聽了，難免不會想辦法先延壽——雖然做不到，以後再想長生。

「這些占卜求卦的真人，就是信這些風水，不足為奇。」李長晝笑道。

「是！」

進了內閣，不等李長晝行禮，嘉靖就笑道：

京城外。

「朕呢？」

「還有一事，」李長晝繼續說，「我想請陛下給我二十道旨意，攔截進京的修道者，陛下龍脈離體之後，萬法可以加身，這些人在京師內，很可能造成危險，應該及早將這些人剷除。」

經歷了這多事，她也知道一味的善良，只會害人害己。

大不了就是九年義務教育，知道人人平等而已。

笑著收下后，他以更低的聲音說：「咱家出來之前，陶真人吩咐，將乾清宮內所有有水的東西帶走，也不知為什麼。」

「也好。」李長晝不強求。

海坨山上，兩名龍虎山上清宮的道士，目送一白髮蒼蒼的老道駕雲而去。

「我們去收拾。」李長晝回答。

嘉靖帝的堂哥武宗，就在西苑建造了大名鼎鼎的豹房。

◇

但他轉眼深想，覺得恐怕不是李長晝看得起自己，而是連帶著文武百官一起看不起才對。

「你們一人帶著一道聖旨，兩人一組，去京城外狙擊一切高手，遇見玩家，不敵就走，時間有限，別在這些人身上浪費，先殺那些修道者。」

他忽然停下腳步，半轉身回頭，盯著陶仲文：「取五分之四，大明氣數如何？」

「好！辛苦真人了！」嘉靖帝興奮道。

嘉靖帝對這件事自然是無條件支持。

寒暄之後，陶仲文開始說正事。

「這是陛下為自己挑選的入道法門？」他問。

李淺夏點頭，她沒李長晝想得那麼——善良。

「類似水女的水www.hetubook.com.com？」

嘉靖帝給了黃錦一個顏色，黃錦帶著太監宮女，正要走出暖閣……

他抬眼看向陶仲文，問他：「陶真人覺得如何？」

其實他心中最想修鍊的不是這本《一切神光普照，無上虛皇至真經》，至於到底是哪一門，連他自己現在都不確定，更別說其他人。

「人劫，不只是我們四個人的劫，這些想要成仙的、心中有慾望的，都要入劫。」楊清嵐氣質縹緲，恍如仙女，「它因人心而起，錯綜複雜，每一次劫難，都是人心在作祟。」

「對了，我家娘子喜愛鳥類，公公可做主把那隻鸚鵡送我？」李長晝指著枯枝上的鸚鵡籠子。

「這些玩家也太陰險了！」要不是楊清嵐就在這裏，隨時能翻閱腳底這塊土地的信息，李淺夏都不敢洗澡了，果然還是「蜜罐世界」安全。

陶仲文又說：「貧道有一符，可在陛下龍脈脫身、佩戴金冠之後打出，將李長晝法力削弱四成，令其成仙路絕。」

不過也有風險。

「陛下，天機顯示，李長晝要取的龍脈不止一半，而是五分之四，且此人一旦成仙，世間再無人可制，連陛下也……」

這是夏言一句『我向陛下請一道旨』給了李長晝思路。

「主子，陶真人在外面，求請召見。」

李長晝看過，知道內庫經文的好壞，但能像這樣直言利弊，不是一味敷衍奉承，至少證明沒有欺瞞。

「陛下，大善殿里有個小妖怪，已經被我解決了，鍛造金冠的材料已經集齊。」

又聊了一會兒修道經驗、元宵節當天的細節，見嘉靖帝沒有說陶仲文一事的打算，李長晝告辭離開，帶著聖旨和鸚鵡回到紫金城外的院子里。

「另外，我想請陛下下令，讓城內所有修道者，在今晚之前離開京城，違令者斬。」

之前他想的是，人劫嘛，全殺了，都忘了嘉靖帝這位「打擊一切迷信」的外掛。

「快走吧，別浪費時間。」紫穗已經將鐵冠子身上的儲物袋拿走。

「放心吧，」李長晝笑著安慰李淺夏wｗｗ.heｔuｂｏｏk•coｍ.ｃｏｍ，知道她怕殺錯人，「嘉靖已經下令，通知京師內所有修道者，在今晚之前離開京師，不離開，那就別怪我們了。」

陶仲文走進乾清宮，又入了暖閣，躬身行禮：「貧道拜見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陶仲文抬頭時看見一眼，《一切神光普照，無上虛皇至真經》，書看了一半的樣子。

還沒走到乾清宮宮門前，就看見黃錦領著一幫太監站在門外伺候著，遠處有一名宮女正在枯枝上懸挂鸚鵡籠子。

嘉靖帝點點頭。

嘉靖帝沉默不語。

整個明朝的修道者，高手直接少了一大半，許多傳承因此斷代。

「陛下，李長晝原本就是神教的天帝，心裏……難免也有做九五至尊的念頭。」

李長晝沒說那是姚廣孝。

但此一時，彼一時。

「等元宵節，留給貧道的只剩元宵咯！」

「陛下呢？」他看了一眼乾清宮門。

「這不好吧。」李淺夏假仁假義地推辭，臉上寫著：再多來一點！

等一切收拾好。

遠遠看見他，黃錦快步走來，臉上堆滿討好又不顯得謙卑的笑容。

嚴格意義上，任何人都不能泄露關於皇帝的事情，但也分人，看場合。

鐵冠子，元末明初道士，生平好帶鐵冠，曾進入南京皇宮，面見朱元璋，試圖成仙而失敗。

瑤池偷偷摸摸在對李淺夏說：「以後我的也是你的。」

「想讓你看看，這是不是玩家的技能。」李長晝解釋。

「說吧。」

值班太監宮女手腳麻利，行走無聲，將乾清宮內所有有水的東西全部帶走。

李長晝若有所思地點頭，正要開口說鸚鵡的事，忽然想起電視劇里，那些大臣們總是給太監塞禮，想著自己要不要給一些。

但現在是關鍵時期，李長晝這時候不多心，這輩子什麼時候多心？

嘉靖帝看了一眼道書：「戶部的國庫，宮中的道宮、內庫，一切道法朕已經大致看了一遍，想來想去，這門道法最適合朕。」

「京師內的可以，宮內的就算了。」嘉靖帝的眼神深邃。

嘉靖帝聽完，點點頭和圖書，在他心裏，李長晝推薦的這門道法卻是排在第一位的。

「這個總結好！」瑤池笑道，難得贊同她的看法。

「起來吧。」嘉靖帝放下手裡的書。

◇

伴隨著一聲口哨，米莎走出來，用拗口的夏語說：「這聖旨真是太好用了，我能感覺到這個人很厲害！」

「在見陶真人。」黃錦低聲回答。

「讓他進來。」

金冠內的道書且不說，關係到皇帝位才是重中之重，比長生更重要。

同樣的事一直持續了三天，京城內，京城外，血流成河。

李長晝看過內庫小部分道書，這本也在內。

換成平時，他堂堂黑霧之王、主，怎麼會做這種有違社會主義接班人身份的事情？

「只是——」

「陛下聖明。」這反應也在李長晝的預料之中。

「只要不是陛下的雪眉和獅貓，真人想要什麼，儘管拿去！」

就像在他黃錦眼裡，九品翰林院侍詔和五品各府同知，也沒什麼分別。

兩人閑聊著，陶仲文從殿內走出來，看見李長晝，兩人心平氣和地打了一個招呼。

李長晝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陶仲文略顯遲疑地看了一眼黃錦。

又是鸚鵡？

這不能說明陶仲文不忠心，他根本沒看過內庫的道書。

「嗯。」

「八荒四海，不及陛下胸襟，九天十地，無不在陛下眼裡，陛下所選，自然是最好的。」

處理好之後，他來到乾清宮，因為夏言的一句話，他有件事想讓嘉靖帝幫忙。

「鐵冠子，你是見過朱元璋的前輩，活了這麼多年，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嗎？陶真人說了，現在進京城只有死路一條，等元宵節再來！」

「這個時間還敢留在京師，寧殺錯，不放過。」瑤池表情冰冷。

「咱家也是這麼想的。」黃錦笑眯眯道。

黃錦看向嘉靖帝，嘉靖帝揮了揮袖。

楊清嵐如意對準鸚鵡敲了一下，飛出一本冊子。

「免了。李真人，替朕看看，朕選這本《一切神光普照，無上虛皇至真經》作為修行法門可合適？」

「明白！」

鸚鵡確實是玩家的手段之一，但在李長晝索要鸚鵡之m•ｈeｔｕｂook•ｃｏｍ.com後，對方已經從鸚鵡身上把技能撤了。

他有個屁的出塵之氣，滿腦袋都是楊清嵐的臉啊、唇啊、手啊、胸啊、腰啊、腿啊之類，偶爾還會不受控制地想一下瑤池。

「陛下，」陶仲文說，「貧道這幾日反覆參悟天機，天機顯示，陛下確實順利入道。」

「讓他們去吧，良言難勸該死鬼！」

「真人果然是得道真修，有出塵之氣，不像文武百官，表面尊敬咱家，骨子裡還是輕蔑。」黃錦說這話時多了一點點的真心。

「陛下，貧道有一事稟告。」

這麼多年的道法看下來，不會修鍊，也知道萬物相生相剋的道理，怎麼可能把自己修鍊的法門告訴別人。

「哦？」嘉靖帝點頭，臉上神情閃爍，既有『人真的可以成仙』的振奮，又有一些上位者的其他想法。

「入道修玄，成敗不定。」

李長晝送楊清嵐回去，又監管現場，將大善殿內金佛一百六十九座，熔成一萬三千余斤的黃金。

瑤池的五名手下，碧的五名手下，兩兩分組，一共五組，每組帶著兩份聖旨，快速趕往城外，攔截趕來京師的修道者和玩家。

「不過，」李淺夏眼珠子一轉，「這話說出來，也有我的一份了！」

但總比對方一窩蜂湧到京城來好！

「百年而亡。」

「是。只是那李長晝也成仙了。」

「黃公公！」李長晝也拱手笑道，態度隨意。

李長晝想起之前楊清嵐她們進宮遇見殭屍真菌這件事，李淺夏說她逗了一隻會喊「元旦吉祥！皇后吉祥！」的鸚鵡。

「這麼多年，難保那些修道者找到應付聖旨的方法，如果聖旨損壞了，也立刻離開，回來拿新的，我這次要了二十道，不夠再去宮裡問嘉靖要。」

昨天他還拿曹操勸說嘉靖帝，自己怎麼會忘了曹操評價袁紹的話：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宮內養鸚鵡很正常。

太監、大臣、王公貴族，在這樣的人眼裡，大概沒什麼區別。

目送李長晝走進乾清宮，陶仲文轉頭看了一眼乾清宮外的白玉雕欄、古銅仙鶴和鎏金銅鼎，一甩拂塵，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