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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如此多驕

作者:嗷世巔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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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起流言多頭並進

第二百九十四章 起流言多頭並進

不對!
說穿了倒也簡單。
「那母親是因為什麼得了心病?」
如今見兒子撲到床前哭喊,她不覺又是心虛又是羞慚,忙表示自己的病已經好了大半,只是昨兒睡的不好,所以歪在床上補覺。
二姐姐怎會說這種話?
其實……
賈蘭這也是積怨已久了,他是個早慧的孩子,又生性敏感——原文二十二回,眾人都說他是『牛心古怪』——自然早就看出王夫人對自家母子的不喜,以及王熙鳳明裡暗裡的提防打壓。
文雅些的,說是兩隻麒麟一公一母,內蘊著三生三世的姻緣,非得是有情人才能擁有;粗俗些的,就一口咬定史湘雲把貼身的物件送給了焦順;再低俗的,乾脆就直奔下三路去了。
「建國之初,就連六部尚書之流,都有一多半不是正經讀書人出身,也沒見太祖一朝就綱常淪喪天下大亂。」
李紈生怕他因此耽擱了學業,忙道:「你進了學有了長進,娘只會為你高興,且咱們又不是遠隔萬水千山,我時常差人打探你在學院的境況,知道你在裏面一切都好,又怎會因此憂思成疾?」
由此而來的冷遇,自然就更不用說了!
照此推論,即便眼前這個不是史湘雲那隻,也必然與史湘雲的金麒麟脫不開干係。
但不同於上回的勃然大怒,老太太問清楚緣故之後,沉默了足有半日光景,這才搖頭道:「這捕風捉影的事情,家裡若真當個事兒似的查問,別人反倒要當真了,且由它去吧。」
「我這病不是因為你!」
可自從撿到了焦順的麒麟,又聽他說是什麼祖傳的定情信物,史湘雲心裏對這金麒麟就存了芥蒂,遂把自己那隻壓在了箱底隱秘處。
一來焦順的行市又大漲了不少,非是當初和賈迎春傳緋聞時可比;二來史家最近流年不利,頂樑柱似的保齡侯史鼐,本想謀個肥缺來著,誰成想竟陰差陽錯要被派去極西之地。
聽他懷疑到王熙鳳頭上,李紈先是鬆和_圖_書了口氣,繼而忙又呵斥道:「你豈敢這般非議長輩?若讓人聽了去,可如何是好?!」
偏這時候有人酸言冷語道:「是了,妹妹那個自然在家裡放著,眼前這個不過是一模一樣的仿品罷了。」
賈蘭又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搖頭唏噓道:「我聽說他最近排演了一出什麼『樣板戲』,竟就又得了皇帝的青睞,上午特意去工部捧場不說,還當眾賞下一件飛魚服呢!」
「都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早年間太祖爺起勢時,身邊有幾個正經讀書人?便咱們家祖上,都在工坊里做過小管事,論出身未必就強過那焦順!」
卻說二十四這日下午。
是了,自己最早和焦順接觸時,想的就是給兒子鋪路,後來忍辱負重也不無這方面的原因。
一時史湘雲真就惱了,將兩隻素白小手往蠻腰上一掐,梗著玉柱也似的脖子,憤然質問道:「哥哥莫非忘了不成?上回在院子里差點丟了,還是你幫著找的——因怕再丟了,自那回起我就沒敢隨身戴著,偏這會兒你又讓我上哪兒找去?!」
「現如今讀書人把持了朝堂,對焦順這樣的人百般打壓,又貶斥他是憑藉奇巧淫技媚上邀寵,明著說是提防奸佞幸進,暗地裡還不是怕一旦開了這個口子,讓匠官們分潤了權柄?」
這個『叔』字也可以去掉的。
再說想要達成真·後宮結局,雙線乃至多頭並進,本就是不可避免的基操,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於是也忙道:「這確實是我們爺的東西,跟湘雲妹妹那個多半只是形似罷了。」
一時又起了和焦順徹底了斷的心思。
正想著該如何敷衍過去,賈蘭卻恍似已經得了答案,怒形於色的道:「莫不是受了那鳳辣子的欺辱?若真是這般,孩兒……」
「母親不信?」
賈寶玉這才知道鬧了烏龍,訕訕的連忙作揖賠不是。
兩下里一攀一折,倒也勉強算是般配https://m.hetubook.com.com
因多想了這一道導致反應慢了兩拍,旁人瞧著就像是『百口莫辯』似的,本來不信湘雲和焦順有什麼瓜葛的,此時也都開始疑神疑鬼了。
當然了,這都是后話,且先不去提它。
尤其想到先前尋這金麒麟時,自己還曾打趣說什麼天定的緣分,心裡頭就更不自在了。
本來想要岔開話題的,但聽他話里似有小覷焦順的意思,便又忍不住提醒道:「你千萬不要輕視那焦順,他雖不曾正經讀過書,胸中卻實有丘壑,那勤工助學的法子,能切中兩處時弊痼疾已是難得,偏還佔了勸學的大義,使得一眾側目之人無從挑剔。」
現下被賈寶玉催著讓拿出來自證清白,她卻上哪兒踅摸去?
等倒了晚上,這蘭哥兒一面親自侍奉湯藥,一面埋怨道:「我知道您是怕耽誤了兒子的學業,可學院里除了學業之外,也極重個人操行,若讓人知道母親病倒在床,兒子卻悠遊在外,日後卻讓我如何在學院里立足?」
「塾師們因此都說是世風日下、乾坤倒懸,正直之士滿腹才學不得伸張,反讓幸進小人仗著奇巧淫技竊據了大雅之堂。」
蓋因說話之人不是別個,竟是素來木訥寡言的賈迎春!
原就已經十分鬆動的心坎,又得了這牽強的借口,夜裡便又不出意外的夢到了寧府小院,還有那個真切又陌生的山洞……
而李紈聽他這話,在欣慰兒子孝順有志氣的同時,想到自己的賈蘭本是長子長孫,榮國府的家業原該是他來繼承才對,如今卻一門心思想著要另起爐灶,又不禁滿心複雜。
「住口!」
頓了頓,又刻意緩和道:「再者說了,那焦順眼見著平步青雲,日後等兒子入仕的時候,說不定還要指著他提攜呢,如何就敢小覷了他?」
而這話又頗有含沙射影的味道,既說是『仿品』,必然就要有正品做參照,否則又怎能一模一樣呢?
雖說他現https://m.hetubook.com.com下主要推進的是黛玉線,可這送上門的好機會又豈能錯過?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焦某人的煽風點火推波助瀾。
卻說自從被尤氏點破心思之後,李紈的病情就漸漸開始好轉了,高燒退了,身子也漸漸有了力氣,只是心下那股虛火一時還不得宣洩,晚上翻來覆去魂牽夢繞的,白日里就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偏不管哪一種,竟都是繪聲繪色如同親見一般!
聽史湘雲矢口否認,賈寶玉心頭登時一松,隨即忙堆了笑道:「那就是我記錯了——說也是呢,妹妹隨身戴著的物件,哪能輕易送給外人?」
等到年後,這消息就又傳到了賈母耳中。
若是能不愧對兒子,又能……就最好不過了!
他不自在,史湘雲就更不自在了,白裡透紅的鵝蛋臉兒兩下里一鼓,羞怒道:「這哪裡是我的東西,你也不瞧清楚了就在這裏亂說一氣!」
總不能為了這等事情,專門回史家一趟吧?
賈蘭也終於從書院回返家中。
若那麒麟果真就在湘雲身上,這話倒也還沒什麼。
這畢竟是史家和焦順的事兒,她雖是史家的老姑太太,卻到底不好越俎代庖。
但無意之間,卻讓李紈找回了『初心』。
二姐姐這時候怎麼會開口說話?
這所謂的糊塗婦人,除了指明面上的王熙鳳之外,顯然還映射了王夫人。
「愛哥哥胡說什麼!」
若換了個人如此指桑罵槐,以史湘雲的直率脾氣,必是要當面辯個清濁的,可回頭見這罪魁竟是賈迎春,她一時倒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尤其薛寶釵與史湘雲一貫交好,又是出面打圓場的專業戶,眾人表面上做恍然色,心底的猜疑反而更重了幾分。
「母親忒也小覷我了!」
賈蘭再三確認之後,這才破涕為笑。
「是是是,我下回再不敢瞞你了。」
「對了。」
聽母親說的鄭重,賈蘭也不敢再玩笑,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應了,又賠笑解釋道:「母親放心和圖書,我自小也見慣了那些表面上冠冕堂皇,暗地裡蠅營狗苟的人,斷不會受了矇騙。」
如今既然連兒子也存了這方面的心思,自己又怎好半途而廢?
可如今既然已經起了疑心,再聽起來,就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當下唬的連書本都丟了,撒丫子奔回家中,撲到李紈床前便淚眼八叉的噓寒問暖。
若一開始兩人就出面,這話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見他小大人似的,李紈心下熨帖之餘,想到這些天自己日思夜想的全是那些腌臢事兒,竟極少想到兒子,那羞愧的心思便愈發重了。
「這……」
正發愁世間安得雙全法,賈蘭就小心翼翼的探問道:「聽說母親這回是因為心病,才……」
旋即想到當初的謠言,湘雲這才約略恍然過來,暗道莫非二姐姐果真對焦大哥有意,故此吃起醋來了?
偏他又畫蛇添足的補了句:「妹妹快把身上那個拿給她們瞧瞧,兩下里一比對就知道真偽了。」
因成績在同儕當中名列前茅,他原是興高采烈的回家報喜,誰知到了府里才知道母親已經病倒多時了。
聽兒子突然提起焦順來,李紈心下就有幾分不自在。
薛寶釵見狀,忙道:「我瞧這個比雲妹妹的那個大些,兩個都是有年頭的古物,或許幾百年前系出同門也未可知。」
聽他話里依舊有輕視焦順的意思,且對那些腐儒的抱怨頗為認同,李紈不由得坐正了身形,板起臉來認真道:「我讓你讀書是為了明理,卻不是要把自己框起來,做別人的提線木偶應聲蟲——須知便是師長,有些話也不能偏聽偏信!」
三來么……
說是這麼說,可她之前沉默了良久,顯然並不是懶得理會這事兒,而是另有一番思量。
賈蘭看母親的臉色,還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當下挺胸疊肚的道:「那家奴出身的焦順,大字也不識幾個,都能在工部風生水起,兒子出身貴胄之家,又是自幼飽讀詩書,難道還比不上他?!」
於是臨近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年這幾日,繼焦順和二姑娘的謠言之後,焦某人和史大姑娘的小道消息,又迅速在榮國府蔓延開來。
見她這謹小慎微的架勢,賈蘭愈發篤定自己的猜測,於是咬牙切齒道:「在自家尚且不能說幾句心裡話,依我看這個家不要也罷,且等兒子過幾年考取了功名,就接母親出去過舒心日子,再不受這些糊塗婦人排擠!」
李紈一時被問的啞口無言,她總不好說這心病其實是生理需求引發的吧?
故此李紈一說不是因為自己,他立刻就疑心到了王熙鳳和王夫人身上。
被排除在牌局之外,賈寶玉原就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此時見到林黛玉手上的麒麟,立刻記起了前些日子雪中尋訪的舊事,一時也沒多想便脫口而出。
原本說到這裏,也就足夠了。
這話本是玩笑,他其實並不覺得自己堂堂國公府長孫,會需要焦順來提攜。
這姑娘們自矜身份,再加上與史湘雲都是有交情的,倒還能忍著不議論,可屋裡伺候的牌局的丫鬟卻也不在少數,難免就有那一知半解又愛嚼舌根兒的。
這顯見五六年都未必能回得來,家裡面正缺個能頂事的臂助。
只是……
邢岫煙聽寶釵說的篤定,心下也才踏實了些——放才她沒敢急著開口,也是擔心這上面真有什麼牽扯,畢竟焦順惦記釵黛湘雲的事情,從來就不曾瞞著她。
「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語,你在學堂里附和幾句也還罷了,卻萬不能把這些全都信以為真,更不能一味墨守成規丟了變通之道!」
這心思被那虛火托著,總也落不到實處。
只是這一語道破天機之後,旁人如何且不論,他自己心下先就有些不舒服了——先是二姐姐,再是寶姐姐,如今又來個雲妹妹,為什麼身邊的姐妹總要和焦順扯上干係?
只這一句,倒叫眾人皆是詫異不已。
賈蘭抱屈道:「我也只在家中說說而已,在外面豈會妄加議論?因祖父大人看重他,近來有人提起時,我都是以叔父尊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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