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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如此多驕

作者:嗷世巔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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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拿賊(上)

第五百五十六章 拿賊(上)

紫鵑和雪雁見狀,忙報請李紈尋了郎中來。
「噓!」
「你可瞧仔細了。」
王熙鳳自然是在裝病,她假稱昨夜夢到妙玉化為厲鬼喊冤,為的就是順理成章引出尋找妙玉的由頭。
他長篇大論的解釋了一番,又表示病情尚淺,只開了些山楂水之類食補的方子。
於是便和平兒別過,準備去瀟湘館內問明黛玉因何犯了心病。
「那又是為何?」
李紈聽完,便歉意的轉向林黛玉道:「妹妹身子不適,我理應在這裏照看,偏不巧你二嫂子也病了,太太讓我過去瞧瞧,順帶再替她料理一下家務事。」
王熙鳳雖不覺得奇怪,但還是提醒她一定要分辨清楚——怡紅院里出了內賊是寶玉的問題,但兩個做嫂子的要是冤枉了怡紅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聽說林妹妹病了,我特來探視。」
司棋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獨晴雯悄悄落後兩步,回頭悄聲問平兒:「平兒姐,該不會又是怡紅院的人吧?」
到了地方,被平兒迎進裡間,就見王熙鳳正披頭散髮的歪在床上,捂著被水蘭帕子裹住的額頭惺惺作態。
王熙鳳早算計好要把那銀子三七分成了,這時候怎肯退還,當下將李紈的手掌往外一撥,就待耍賴。
雪雁聽了,就忍不住質疑:「這不對吧?我們姑娘明明許久都沒發過脾氣了,昨兒也是好好的,並不曾……」
說完,又嘆了口氣:「自來咱們姑娘只為寶玉害病,這回卻又不知是為了什麼。」
王熙鳳嗤鼻道:「沒名沒分的就對人死心塌地——他不過就是貪戀咱們的身子,若不眼下換些好處,等到咱們年老色衰的時候,一應財貨還不都便宜了他家中的妻妾?」
賈寶玉見自己這一招不曾見效,當即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重又攤回了椅子上。
雪雁一撇嘴:「要我說,得虧是跟寶二爺一刀兩斷了,若不然這大半年豈能如此消停?」
旋即她蹙和圖書起眉頭:「林妹妹突然病倒,不會和這事兒有關吧?」
李紈翻了個白眼,上前一把搶過那帕子,丟在床頭柜上啐道:「在我面前還裝個什麼?他昨兒才放話,你今兒就演上了,這也忒急了些。」
王熙鳳嘴裏抱怨著,卻倒並沒有阻攔。
不多時,平兒捧著三柄團扇進門,李紈接過來先看兩面的刺繡,焦順提供的正品是兩面雙異綉,這個卻是普通的雙面綉。
王熙鳳登時惱羞成怒,撲上來就與李紈撕扯。
李紈擺擺手,略帶三分嫌棄的道:「說是昨兒做了個噩夢,驚醒時不合竟滾到了地上,雖不曾傷到,一時卻嚇的不輕。」
平兒在後面無奈苦笑,這都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不想晴雯還是意難平。
說完見林黛玉欲言又止,最後卻只是幽幽一嘆,便猜到她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瞧仔細了。」
「二嫂子也病了?」
目送邢岫煙等人走遠了,她這才重又上路。
李紈自顧自坐到床尾,順勢抓住她一直腳,在腳心上狠撓了幾下,直撓的王熙鳳疼也不是、癢也不是的連聲討饒,這才丟開了道:「你就會胡思亂想,我若早知道他安排好了,還能把體己銀子拿出來給你?」
說著,便揚聲招呼平兒拿扇子來。
若是別人問起,平兒多半也就敷衍過去了,但按照焦順和王熙鳳的約定,最遲一二年平兒就要轉去焦家,屆時少不得有仰賴邢岫煙處,再說邢岫煙本也創社元老,這事兒也不該瞞她。
邢岫煙這才放心,因南安郡主摻和近來,這事兒已經不可避免的鬧大了,若事涉林黛玉,以她那心高氣傲的性子卻如何接受得了?
襲人臉上依舊沒多少血色,眼見多年的期盼就要成真,這節骨眼上也不怪她瞻前顧後提心弔膽。
再一一對照文字,李紈便搖頭嘆道:「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襲人那丫頭提心弔膽了半天,到最後這扇子果真就是https://m.hetubook.com.com從怡紅院里傳出去的。」
平兒這才釋然,當下忙道:「這梅花扇的事兒也怪不得你,就算是你有責任,若能儘快將人揪出來,按理也該能將功補過了。」
隔著紗簾一番問診后,那大夫便道:「小姐身上倒沒什麼大礙,只是思慮過甚生了脾氣,在家靜養上一段時日就好——只是這期間萬不可再多費心神了。」
兩人打鬧了一陣子,方才釵斜襟亂的停手,王熙鳳一面懶洋洋的整理衣襟,一面道:「說正經的,南安王府剛送了幾柄假扇子來,你且瞧瞧,看到底是從誰屋裡傳出去的。」
「嗐~」
襲人看出了平兒的疑惑,便攬著她到一旁訴苦:「方才我剛被太太叫去罵了一通,責怪我沒有稟報二爺因林姑娘發痴的事兒,還說再有紕漏定不饒我,偏這梅花扇的事兒就……」
「好啊,這我還說不清了是吧?」
「你再說!」
「你怎麼不指使你自己的人?」
李紈佯怒的在她眼前攤開手掌:「那你把銀子還我,咱們只當是沒這事兒!」
王熙鳳蜷縮起凹凸有致的身子,用手揉搓著腳掌冷笑道:「這不過兩三千銀子,回頭他悄悄貼補給你,說不得還有添頭,虧你也好意思假模假式的叫屈。」
素雲正待解釋兩句,就聽裡間李紈呼喚,忙撇下紫鵑雪雁兩個,進屋向李紈耳語了一番。
遂藉著催促雪雁熬藥的名頭,將紫鵑雪雁召集到起來,詢問昨兒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下搖頭道:「也未必就一定是因為雲丫頭,我回頭問問她再說吧。」
不想李紈趁勢在她眉心戳了一指頭,無奈嘆道:「你就是算計的太多,若不是處處惦記著他的好處,他又怎會瞞著你行事?」
王熙鳳聽她解釋完,立刻摩拳擦掌:「那你趕緊讓襲人把那內賊揪出來,無論她一家人從這上面賺了少多少,都要給我加倍吐出來才行!」
「哈哈和圖書……」
邢岫煙說著,目光落在平兒手裡的團扇上,奇道:「這是社裡的……咦,好像不太對?」
於是便將盜版梅花扇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只是沒提內鬼在怡紅院的事兒。
「這……」
「應該沒什麼關係。」
「希望如此吧。」
探春這才帶著平兒、襲人,去外間屋裡商量拿賊的事情。
她下意識伸手要接過那扇子,平兒卻一縮手躲開了,提醒道:「你就算能做主,也該找個正經主子頂在前面——這扇子,還是先給三姑娘瞧瞧吧。」
雪雁在一旁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刻瞪圓了美目:「難道府里連診金都要先欠著了?」
因暗裡抱上了焦順的金象腿,她早不指著月例銀子度日了,但架不住小丫鬟們三番五次的找她訴苦抱怨,心中不免也存了些腹誹。
紫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著裏面悄聲道:「總要等大奶奶走了再說。」
交代妥當,李紈這才出了大觀園,轉奔王熙鳳家中。
「是方才……」
「這……」
紫鵑遲疑道:「聽奶奶這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好像是自打昨兒下午史大姑娘來過,我們姑娘就有些不對。」
正議論著,就見素雲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隔著老遠便問:「我們奶奶還在你們這兒吧?」
得了提醒,襲人頓時恍然,忙領著平兒去見探春。
襲人待要解勸,就被探春拿眼神攔住,撿起毛筆塞回賈寶玉手心裏:「哥哥別趁機偷懶,老實寫你的奏摺就好,內賊的事情自有我和襲人去查。」
平兒見狀十分奇怪,心道難不成這賊竟是襲人?
素雲白了她一眼,嘴裏卻帶了三分怨氣:「咱們被剋扣些倒還罷了,怎麼能把臉丟到外面去?」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演戲?」
見她這架勢,紫鵑不由奇道:「姐姐急著找大奶奶有什麼事?」
探春正書房裡幫寶玉參詳,見她二人急匆匆捧著扇子進來,心知必是梅花扇的事兒有了眉目,www•hetubook•com.com當下正要跟二人出去說話,旁邊賈寶玉忽然憤憤起身一摔毛筆,惱道:「果然是咱們院里出了內鬼?哼~你們把人都召集起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眼皮子淺!」
李紈又將素雲留在了瀟湘館內,交代說是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素雲去做,若是素雲拿不定主意的,再去前院尋她就是。
林黛玉這才放心,繼而催促李紈儘早動身,自己這邊兒無需看顧。
因自覺有愧於湘雲,林黛玉心中不覺起了鬱結,當天夜裡輾轉反側,轉過天就懨懨的沒精打采、食欲不振。
「我可不像你!」
她一眼看到那扇子,臉上登時白了幾分,顫聲問:「果、果然是我們院里的?」
外間雪雁聽了,立刻拉著紫鵑道:「姐姐,要不咱們去把邢姑娘請來吧?」
邢岫煙聽完直搖頭:「原是一樁雅事,偏怎麼又牽出這些雜七雜八的來?這府里也確實是該整治整治了。」
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平兒忙上前見禮,笑問:「姨娘今兒怎麼有空來園子里?」
「說什麼呢!」
那大夫捻須笑道:「姑娘誤會了,此脾氣非彼脾氣,乃是脾髒的之氣,大凡思慮過度,心神為之凝聚,氣機不能及時消散,便會鬱結于脾臟,在外則表現為食欲不振、腹部疼痛……」
不過她連自己的體己銀子都不在乎,自然更不會管這些事情,當下只搖頭道:「我可不摻和那院里的事兒,三妹妹恰巧得了太太差遣,這兩日在怡紅院督促寶玉寫文章,倒不如讓她與襲人出面做主,咱們只等著從旁幫襯就是。」
李紈指著上面的詩句道:「這上面的詩都是三妹妹親自抄寫的,按照咱們先前商量的法子,各處的詩都暗改了一個字,改動的地方各不相同,偏這三柄扇子上的記號,都是寶兄弟那柄扇子上的。」
平兒便拿著那扇子趕奔怡紅院,走到半路上,恰巧正與邢岫煙、晴雯、司棋三個撞上。
平兒忙道:「賊人已和_圖_書經露了馬腳,我不好明說,但絕不是瀟湘館的人。」
李紈原也沒指望能說服她,聽她自有一番道理,便只戲謔道:「說的好像你不是貪戀的他的身子一樣!」
說著,又把那三柄扇子遞還給平兒,托她送去怡紅院給探春過目。
等到了怡紅院,平兒剛喊過麝月詢問探春的所在,堂屋裡襲人便忙丟開手裡的活計,快步迎了出來。
王熙鳳坐正了身形,圓瞪著丹鳳眼,用裹在羅襪里的嫩足點戳著李紈的大腿,不答反問道:「說,那妙玉的事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哼~」
「雲丫頭?」
林黛玉聽說王熙鳳也抱恙,不由撐起身子問:「不是說昨兒還來園子里瞧熱鬧嘛,怎麼今兒突然就病了?」
可也沒這個道理啊,她眼見是要做姨娘的,又怎麼會為了這些蠅頭小利自毀前程?
李紈掃了她一眼,心道這鳳辣子顯是急了,為了補上月例的窟窿,哄騙自己的體己銀子倒也罷了,如今竟連這等蚊子腿兒都不肯放過。
李紈示意雪雁收了藥方,又命素雲領那大夫去前院領診金,轉回身見林黛玉那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不由搖頭道:「你這丫頭打小心思就重,這大半年我還當是轉了習性,誰成想好端端又鬧起來了?」
兩人的三觀不同,類似的對話也不是頭一回了。
「素雲,出什麼事了?」
遂又進到裡間,對林黛玉建議道:「有什麼煩心的,你若不便和身邊的丫鬟說,好歹也找個自認妥帖的人抒發抒發,不然若真悶出個好歹來,我可吃罪不起。」
李紈蹙起秀眉,兩人素日里倒時常鬥嘴,但從沒有隔夜仇——且當初之所以不對付,也多是因為寶玉而起,現如今一個恩斷情絕、一個定了婚事,按理說再沒有起衝突的必要。
平兒也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正危難之際,晴雯已經有了答案,當下冷笑一聲:「上樑不正下樑歪,便有好的,早晚也都被趕出來了!」
「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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