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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如此多驕

作者:嗷世巔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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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初三小宴(一)

第六百五十章 初三小宴(一)

正說著,就聽平兒在外面喊道:「太太、林姑娘,二小姐她們到了!」
探春卻執意道:「這會兒瞞著有什麼用?璉二哥未必濟事,到時候說不得還要請焦大哥幫忙呢。」
天不亮送走了焦順,史湘雲和林黛玉便在前院客廳里翹首以待。
不過……
林黛玉將八珍湯放在桌上,又不慌不忙的擦去嘴角濕痕,這才好笑道:「你當都跟你一樣,出個門急驚風似的,恨不能臉上清湯寡水——這難得來一趟,三妹妹可不得好生裝扮裝扮?」
史湘雲又追問:「那舅舅是怎麼說的?」
書歸正傳。
偏偏這個男人曾一度與自己談婚論嫁,自己卻為了迴避風險,生生錯過了他不說,還選了賈寶玉這麼個……
畢竟越是身處中樞高位,就越能體會到這東西重要性。
一句話,當即冷了場。
「老爺自是勃然大怒,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與這等人結親,然後又把退親的事兒交給了璉二哥。」
何況皇帝也不是要一下子在全國鋪開,而是準備先在直隸試點,在省里設電報廳,在州府設電報局——暫時先只到州府,等到正式鋪開的時候,再在縣內增設電報所。
「他怎麼敢?!」
「好了。」
偏史湘雲卻是個正面典型——至少在大多數人眼中是個正面典型。
試點所需消耗的財力民力,比起電報所帶來的便利,不能說微不足道,卻也絕稱不上勞民傷財,這還有什麼好挑的?
探春笑道:「那好辦,待會兒讓她們兩個罰酒三杯便是!」
雖都盼著姐妹團聚,但兩人卻是截然相反的畫風,史湘雲坐立難安,時不時揉著粉拳來回踱步,每一次轉身都盪的馬面裙裙角飛揚。
史湘雲笑道:「這洋玩意兒我最近吃了不少,也未見得就比咱們的強,倒是那冰粥,正好給姐妹們消暑解渴用。」
她原是玩笑,不想史湘雲還真就端起碗來,將剩下的湯一飲而盡,拿手背胡亂揩了揩,奇道:「我瞧這兩天你也不愛動,飯都用的少了,莫不是身子又有不適?」
說著,又轉頭對林黛玉道:「林姐姐就免了,你一貫腸胃弱,只怕克化和圖書不了——不妨多嘗嘗那西洋點心。」
史湘雲又轉了兩圈,忽的一頓足:「該不會是被巡城司的人攔下了吧?」
所以賈政將這事兒交給賈璉,多半就是在打王熙鳳那筆錢的主意——這婚事本就是賈赦搞出來的,如今父債子償再合理不過了。
史湘雲怕她二人擦出火星,忙不迭打了圓場,引著三春直奔后宅。
史湘雲大喜,邁開長腿便往外跑。
「姐姐的文章一向靈性十足。」
林黛玉的注意力卻不在什麼點心冰粥上,好奇道:「焦大哥怎麼會路過四方街?還有空去訂什麼冰粥?」
卻說史湘云為了扯開話題,不讓林黛玉繼續給寶釵難堪,特意將這段劇情加油添醋描繪的天花亂墜。
眾人聚在一起,譴責了好一陣子孫紹祖,又寬慰迎春,這親最後指定能退掉。
「不過是偶有所感罷了。」
林黛玉起身將湘雲按坐在旁邊,將八珍湯作勢往她面前一推道:「我看你才真該喝完湯順順氣,如不然她們還沒來,你倒先給急死了。」
「哎呀,你急什麼?!」
至於薛寶釵……
這場朝會,可說是皇帝自從推行新政以來,頭一回體驗到了什麼叫言出法隨,其中之暢快就別提了,簡直就如同再一次找回了下三路的功能。
到底是當著迎春的面,接下來的話她就沒有宣之於口,頓了頓,又憤憤譴責了句:「這分明就是敲詐勒索!」
她這幾天其實一直都在琢磨,純粹的愛情究竟存不存在,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以及藕官和蕊官荒誕離奇的愛恨糾葛,得出來的大多都是負面結論。
史湘雲卻不疑有他,立刻興奮的拍手道:「不如待會拿出來咱們大傢伙一起品鑒品鑒,也算是咱們這次聚會的彩頭。」
過往他每每想要推行新政,都會引發朝臣們的集體反對,但這一次,除了幾個強行陰陽怪氣的,大多數重臣都默認了對有線電報的推廣。
「今兒他沒去衙門,專請了假要招待剛畢業的學生,昨兒特意命人包了一家酒樓,就在四夷館左近,說是前陣子招待西洋人的時候去過,乾淨和*圖*書整潔又足夠寬敞清凈——那些學生足有兩百多人,地方小了可坐不下。」
林黛玉倒也在聽,不過她對這些事情一向不怎麼在意,所以聽著聽著就走起神兒來。
林黛玉和史湘雲盡皆著惱,反倒是對面的迎春和惜春依舊沒什麼反應。
轉眼到了六月初三。
史湘雲緊趕幾步,一手扯住一個左瞧右看,連聲道:「我聽說這回巡城司的人還進了園子里搜檢,姐姐們沒受驚嚇吧?」
這要擱別人,只怕就要擔心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但他焦某人早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壓根不在乎被圍攻的力道是多一點還是少一點。
如今孫紹祖討要這筆銀子,雖然是強詞奪理胡攪蠻纏,卻也不算是事出無因。
迎春忙又找補:「說這些做什麼,後來不是又還回來一些么?」
說來這還是殿試之後,皇帝第二次主動在人前現身,比起第一次的勉力而為,這回明顯是鬥志昂揚,而這場朝會也果然如同隆源帝所預料的那般順利。
既是姐妹聚會,她自然不會不請近在咫尺的寶釵、寶琴。
正說著,外面又來稟報,說是薛寶釵、薛寶琴到了。
焦順在朝會上,自也是大放異彩,與之相應的,散朝後一票朝中大員看他的表情,又都多了些凝重與忌憚。
「這怎麼還不來?」
於是一邊聽著焦順光芒萬丈技壓群雄的事迹,一邊腦補著賈寶玉去了工學,依舊緊黏著史湘雲、林黛玉,壓根不願也不敢和同僚交流,而同僚們也理所當然忽略他的尷尬場面。
如今天上掉餡餅一般,突然得到了一個將權柄延展到全國上下的大好機會,通政司又怎麼可能錯過?
史湘雲一時有些迷惑:三姐姐說璉二哥若是搞不定,就求自家老爺出面是什麼意思?總不能是焦家來出這筆銀子吧?
林黛玉微微搖頭,不是很想和史湘雲探討這個問題。
對此,探春也是知情的,但她並沒有要點破的意思,當下又接茬道:「這事兒原本僵持住了,不想他近日聽說娘娘在宮裡又得了寵,便又腆著臉派人送信,說是要商量年底迎娶二姐姐!」
史湘雲忙https://m.hetubook.com•com解釋:「林姐姐說的是電報機,是我們爺剛弄出來的新東西……」
她聽的倒也認真,只是卻不免心分二用。
最重要的是,焦順並沒有準備將這東西把持在自己手上,而是公開表示,這屬於通政司的職責,理應由通政司主持試點,工部、工學協辦。
待等史湘雲端出西洋糕點,又說起焦順特意點了自己愛吃的冰粥時,寶釵心下的複雜情緒,更是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史湘雲這才明白,為何迎春方才要攔著她說話。
「那還不是因為大姐姐在宮裡又得了勢!」
要知道,通政司早在前明時就是冷衙門了。
不等林黛玉開口,她又勸道:「我還聽說你這兩天都在熬夜寫東西?可要留心千萬別傷了身子,不然我可沒法兒跟老太太交代。」
初一下午便下令翌日召開朝會。
迎春似乎猜到了她要說什麼,面色有些難看起來,在探春背上搡了一把,埋怨道:「今兒是雲妹妹的好日子,說這些做什麼?」
有才幹、有手腕、有雄心、有氣運倒也罷了,還有這般憐子如何不丈夫的溫柔體貼,兩相疊加起來誰不艷羡?!
邢岫煙略略見禮,便笑著道:「老爺剛命人送了些點心來,說是路過四方街買的洋玩意兒,讓咱們嘗嘗鮮——除了點心,老爺還訂了些冰粥,說好了午後送來。」
而除了花錢消災,只怕他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其實當初兩家訂婚後,賈璉跟著孫紹祖跑了趟津門府,打著賢德妃的名頭收了三萬兩銀子,後來賈赦賈璉父子兩位還為此大鬧了一場,最後卻被老太太摘了桃子,拿去改建大花廳了。
邢岫煙一開始還有些彆扭,幾次試著勸阻都不見效,好在後來平兒過門,史湘雲也是這般對待,她便也漸漸習慣了——不過也就是她們兩個,往後若是司棋香菱晴雯之流抬妾,可就別指望還能有這份特殊待遇了。
薛寶釵心裡頭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太后雖然交代讓皇帝保重身體,但隆源帝又怎麼可能憋的住?
眾人說說笑笑到了前院,見了寶釵、寶琴自又是一番親熱。
方才林https://m.hetubook.com.com黛玉雖只是寥寥數語,卻已經足夠寶釵在腦海中補全,賈寶玉在工學校場上的表現了。
林黛玉先看了眼迎春,然後點頭道:「這我知道,他聽說娘娘在宮裡被圈禁了,便鬧著要悔婚,二舅舅惱他無狀,乾脆答應退還他的聘禮,誰知那姓孫的又獅子大張口,說什麼璉二哥還欠他三萬兩銀子,讓一併還了才肯退婚,若不然就這麼拖著。」
迎春反握著她的手道:「不礙的,我們都提前避開了。」
一開始搬到焦家的時候,林黛玉還小心翼翼的,生怕觸及這個話題會讓湘雲不高興,但後來發現她並無芥蒂,反而歡喜姐妹能在焦家團聚,便也不再藏著掖著了。
史湘雲一想也是怎麼個道理,但旋即又忍不住抱怨:「那寶姐姐和寶琴妹妹呢?她們就住在前街,怎麼也這麼拖沓?」
探春說到這裏銀牙一咬,看看左右,喧賓奪主的往裡揚了揚下巴:「進去說,還有一樁頂噁心人的事兒呢!」
「哼~」
「你快消停些吧!」
等在客廳里分賓主落座,又喚晴雯、香菱奉了茶,湘雲才奇怪道:「對了,怎麼大嫂子沒來,就只你們三個?」
林黛玉嘴裏埋怨著,一手提起白色暗花百褶裙,兩隻秀足碎步小跑,卻也沒比史湘雲慢上多少。
她繪聲繪色將電報機的功能,以及當時主席台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又道:「昨兒皇上還特意為此召開了朝會,京城四品以上官員都有參加,我們爺也去了……」
所以林黛玉並不想對她展示自己那些『傷痕文學』。
其實以史湘雲的身份,見到邢岫煙按理是不該起身的,不過湘雲與邢岫煙也是老相識,又敬她一身的才學與品性,故此不肯在她面前擺出正妻的姿態。
史湘雲復又起身去迎,因都在紫金街這邊兒,平素里也時不時能見到,故此她這回倒沒怎麼激動,只半真半假的埋怨:「寶姐姐也是的,離得這麼近,卻比你們來的還晚!」
林黛玉白了她一眼,剛要找個理由拒絕,就見邢岫煙快步走了進來,二人急忙起身迎接。
到了本朝,雖然通過主持官方報紙,稍稍掌握了一點實https://m.hetubook.com.com權,但那報紙每一期都交要皇帝和內閣審閱,所謂的實權其實也只是鏡花水月罷了。
探春和迎春交換了一下眼色,還待替寶玉遮掩幾句,對面林黛玉先就冷笑道:「寶二爺愈發出息了,前兒在工學的時候,幾十位同僚皆不被他放在眼裡,跟著湘雲跑到觀禮台上,還說什麼要與江南甄家的甄寶玉『千里姻緣一線牽』呢!」
賈探春聽的悠然神往就不用說了,連迎春和寶琴也聽的十分專註。
「鳳姐姐畢竟吃了官司,不好再主持家中,大嫂便主動請纓留下了。」探春隨口解釋了一句,便又藉著方才的話茬道:「你走的早,未必知道,但林姐姐總該知道那孫紹祖鬧著要退婚的事兒吧?」
在座之人有一個算一個,心裏都跟明鏡似的,賈璉要是能掏得出錢來,又怎會被賈赦的小妾僕婦群起攻之?
說到這裏,她也不禁恨的直咬銀牙:「那賊殺才著實可惡,他家中小妾足有五六房,聽說兒女都生了幾個,自然不在乎多拖幾年!可二姐姐若是耽擱久了……」
惜春則是不知何時暗誦經文,壓根也沒聽這些世俗言論。
等重新回到後院,薛寶釵先問了老太太、賈政、王夫人、邢夫人、兩位嫂子的近況,最後才問起了寶玉。
通政使當場高興的鼻涕泡都出來了,此後都沒用皇帝開口,但凡有陰陽怪氣的,先就被他和兩位副手噴回去了——這管報紙的,論戰水平能差得了嗎?
林黛玉則是捧著一盅八珍湯,時不時的低頭抿上兩口,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等兩人跑到了角門前,迎春、探春都已經下了車,只惜春綴在後面神思不屬,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她卻哪裡知道,王熙鳳手上那些銀子,賈璉做不了主,焦順卻未必做不了主。
探春則是橫眉冷目:「過往總聽說兵不如匪,這回我可算見識了——就只讓他們搜了那麼一遭,在冊的東西丟了十幾件,不在冊的還不知短了多少!」
探春想給焦順做兼祧的事兒,如今已經公開的秘密了。
「好了、好了,進去再說、進去再說。」
不過這時候迎春約莫是覺得攔不住,坐在那裡不言不語的並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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