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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敷衍兩句，岔開這個話題，卻見女兒在一旁緊使眼色，只能無奈道：「不知這點、點什麼雞在哪兒，能否讓我們母女倆也開一開眼界？」

戴權滿臉堆笑先見過了太后、太妃、皇后，又對南安郡主道：「原本焦大人已經要演練了，聽說幾位娘娘——尤其是小郡主您要來，皇上便命他暫且推遲了。」

再往裡幾步，又見賢德妃和容妃來迎。

三人說說笑笑走進殿內，因這娘倆素日里也沒少入宮給太后請安，故此到了牛太後面前反倒少了拘束。

南安郡主聽了，不由歡呼雀躍。

但這憑空浮起來盤腿而坐……

繇皇子剛羞臊的往太后懷裡一紮，忽聽背後父皇輕哼了一聲，忙規規矩矩站好挨個見禮。

牛太后聽了不由蹙眉，那千里傳音的電報機，好歹還有一條線聯通著，就算聽不明白原理，也能知道其實並非神仙手段。

實是聽聞焦順今日要來授課，不自覺便渾身躁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著，最後只好借那兩封奏摺一番素手調羹，這才精疲力竭的沉沉睡去。

太后這話一出，南安太妃就想打退堂鼓，不過太后說完就站了起來，衝著小郡主伸手道：「你們年輕人就貪圖個新鮮，走吧，我帶你過去瞧瞧。」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些言官害怕有人假傳聖旨是假，擔心皇帝藉此繞過中樞文臣才是真的——不過這等事情，也沒必要專門向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解釋。

因知道焦順又要入宮授課，皇后特意一早便躲到了慈寧宮牛太后處，打算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皇后聞言面露尷尬，急忙解釋道：「母后誤會了，我不過是因為昨兒莫名其妙犯了夜，所以才有些精神不濟。」

說著，又自顧自揚聲下令：「來人啊，速將焦愛卿與朕方才所言一字不落的抄錄下來，然後連帶奏摺一起發還回去——朕倒要看看，他們還有沒有臉再繼續鼓噪！」

等轉身出了門，卻見早有兩輛人力車停在院里，卻是皇后怕牛太后累著，特意就近調來的。

「焦師傅！」

焦順依舊站在那裡，只遠遠的頷首道：「見過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臣暫時不便行禮，還望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海涵。」

當下隆源帝先叫了聲好，旋即又憤憤不平的道：「先前那些言官上奏，說要把宮ｈｅｔｕｂｏok•cｏm•com裡電報機拆掉，朕總覺得大為不妥，卻一時說不出錯再何處，如今聽了愛卿這番話，才終於讓朕茅塞頓開！」

「怎麼會？」

怎麼聽怎麼都像是怪力亂神的東西。

「回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

太后又笑了笑，卻沒再說什麼。

「這、這是什麼道理？」

南安郡主納悶的瞪圓了美目，奇道：「不是說舉朝上下一致誇讚，說這東西于朝廷大有裨益嗎？怎麼還會有人上摺子想要拆掉它？」

牛太後邊走邊道：「說來最近有不少人上摺子，想要把那電報機給拆了呢。」

翌日。

牛太后頓時滿眼帶笑，連聲道：「快、快把她們娘兒倆請進來！」

皇帝也十分詫異，但明顯不相信這是什麼法術，當下吩咐道：「去試試，看下面有什麼東西沒？」

說著，又對繇皇子一笑道：「殿下若是不信，不妨去翻找一下書上對歷代明君的描述，其中只怕十有七八皆有『廣開言路』之說。」

焦順應了一聲，旋即口中念念有詞，先是將長袍輕輕提起露出兩條腿來，然後試探著將一條腿抬起，接著是另一條腿，最後乾脆在一片喧嘩聲中在空中盤坐起來。

「這……」

小傢伙對這些，顯然比對什麼儒家經典感興趣的多，不說是對答如流，但見解卻是遠遠超出了一般六七歲的孩子。

說著，又回顧皇后：「果然他身邊還是離不得你。」

同樣的客套話就不多做贅述了，卻說一行人到了上書房內，就見隆源帝歪在隨行抬來的軟塌上，正在考校兒子的課業。

繇皇子這才想起，眼前並不是真的在演練什麼戲法，而是焦師傅在別開生面的授課，他一時明顯被難住了，撓頭想了半天也沒個法子，於是忍不住又偷眼去看父皇，生怕遭了責難。

「就在皇帝寢宮裡。」

不過既是那焦順弄出來的，想必背後必有緣故。

牛太后想到這裏，便道：「走，咱們也去瞧個稀罕。」

眾人還在疑惑，忽聽繇皇子驚呼道：「這座位上還有兩根鐵條，連著袖子裏面——不對，是連在這拐杖上！」

焦順手上的動作一頓，忙解釋道：「臣裏面還穿了一身外套，實則這玄機就在這件衣服里，臣若是不脫掉，只怕難以講解。」

牛太后這才想起還有個賢德妃，不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想她最近的際遇，也明白她根本不可能阻止的了皇帝的行動，於是也便沒提這茬，而是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外甥女：「那東西就在殿內，你……」

焦順這才將那大褂解開，然後有些費力的脫下來，然而他人是從衣服里出來了，那衣服卻沒有掉落在地，而是歪斜著攤在半空，且一條袖子仍舊搭在那拐杖上。

將到門前時，南安太妃的笑聲已經傳入耳中，就見她緊趕幾步沖裏面道：「姐姐，今兒我可把——咦，皇後娘娘也在？」

焦順原本也沒指望他能給出答案，等了一會兒見他支吾難言，便朗聲道：「其實歷朝歷代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想過很多法子，但最為讀書人所稱道的只有一條，那就是『廣開言路』！」

皇后笑著解釋：「其實也沒外面傳的那麼神乎其神，就是用銅線連著兩台機器，彼此之間能傳出或長或短的聲音，然後聽到聲音的人，再按照聲音的長短排列順序，把這聲音翻譯成數字，再對照著數字編號去找相應的文字，最後才能排列成咱們能看懂的句子。」

太后和皇后一下子就急了，忙問留守的太監，皇帝現如今身在何處。

說說笑笑間，一行人便到了上書房左近，遠遠的，便見戴權領著幾個宦官來迎，郡主忍不住緊走幾步，緊張的追問：「戴總管，那懸空術可曾演練完？」

說到半截，見小郡主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由啞然失笑道：「罷罷罷，那就等回來再瞧。」

太后笑著在她手背上拍來拍，搖頭道：「他們倒不是不滿意這電報機，而是不希望宮裡有電報機，說什麼這東西放在內閣、通政司就好，唯獨放在宮裡十分不妥，恐有人藉此假傳聖旨，暗行禍亂朝綱之舉。」

再說了，他那殺氣凜凜的相貌也不是道袍能遮住的，真就穿上道袍，只怕也更像是邪派修士。

牛太后微微頷首，正待再說些什麼，忽聽女官稟報，說是南安太妃攜郡主前來問安。

說著，又問那宦官：「這懸空術是何意？」

「原來是這麼回事。」

眾人見狀，愈發忍不住驚奇。

繇皇子聽沒聽懂不重要，重要的是隆源帝不出所料的聞弦知意，瞬間聯想到了那些言官們，紛紛上奏要求拆除宮中電報機的事m.hｅtuboｏｋ.cｏｍ.ｃoｍ情。

焦順微微一笑，正待揭開答案，身子忽然往後一揚，雖然未曾摔倒，整個身子卻在半空中斜了過來，就那麼似倒非倒的懸在半空。

雖然早聽說焦順要表演懸空術，但真等親眼所見，太后、太妃等人還是震驚不已。

牛太後幾人盡皆莞爾，只皇后莞爾之餘，暗又添了三分不自在——她原是想避開焦順的，不想終究還是避不開。

皇帝連聲催促，又下意識掃了皇后一眼。

皇后側身避開，笑道：「太妃快裏面請。」

不過他考校的並非四書五經，而是焦順導演的舞台劇里蘊含的一些民間常識。

「什麼千里耳，那叫、叫什麼來著？」

這時就見焦順一片腿兒重新站好，然後二話不說就開始解衣服。

等他最後見過『妙珍姑姑』，隆源帝這才對牛天後和南安太妃道：「母后和南安太妃來的正好，焦愛卿已再隔壁院里等候多時了，咱們這便過去瞧瞧，看那懸空術究竟是何道理。」

「那就趕緊脫。」

「愛卿所言甚是！」

瞧見皇后也在殿內，她忙改顏相向躬身見禮。

皇后忙起身相迎。

誰知進了門才發現皇帝竟然不在寢宮。

說著，又拱手一禮：「而這，也正是臣苦心研究出電報機的初心——現如今，這電報機可置於州縣，其後可置於鄉間，到最後，平民百姓若有冤情亦可直達中樞！唯有如此，才算是真正的廣開言路！」

南安太妃笑道：「她要是能在女紅上下些功夫，那才真是謝天謝地呢！」

「好好好，你見識廣行了吧？」

繇皇子初時還只是被迫，等一跨過門檻，兩條小短腿就倒騰的飛快，反而是在拖著南安郡主往前跑了。

顯然她也早已經瞧出，真正對電報機感興趣的是自家外甥女。

等二人到了隔壁院內，拄著拐杖孤零零站在正當中的焦順，只見他一改先前的官員打扮，周身裹著件寬袍大袖，仿似道人一般，卻又不見上面有什麼道家符號。

皇后也自覺失態，忙訕訕的躲到了太後身側。

說著，又轉眼看向跟在後面行禮的南安郡主：「妙珍妹妹可是有日子沒見了，聽說最近文才學問又有增進？」

那宦官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陛下因覺龍體漸漸康復，又恰逢焦大人要為皇子殿下演示懸空術，故而便執意前往一探究竟，容妃娘娘和戴總和-圖-書管實在攔不住，便……」

太后聞言，不由搖頭道：「皇帝也太不知愛惜身體了！」

繇皇子卻是連連搖頭。

郡主和皇后快步跟在左右，聽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忍不住道：「母親就是近來出門少了，連我都聽說過，如今這人力車在外面時興的緊，就連一些低品的官員出行也愛用它。」

繇皇子早等的不耐煩了，可又不敢在父皇面前造次，正拚命按捺住活潑好奇的天性，忽被南安郡主一把扯住，笑道：「殿下，咱們兩個先走一步！」

說著，他上前摸了摸那拐杖，又驚呼道：「是鐵的，這也是鐵的！」

南安太妃自覺年輕，還想推脫，架不住牛太后也跟著招呼，便也湊趣坐到了其中一輛人力車上。

「臣領旨～」

等到人力車跑起來，她起初緊緊抓住兩側扶手，生怕被甩下去，後來發現這東西竟比馬車轎子都要安穩，又不由嘖嘖稱奇。

南安太妃也是頭回得見，見其人威風凌凌，赫然是一副武人模樣，不由悄聲對牛太后道：「這怎麼瞧著，竟倒與我那公公有幾分掛像？」

她昨兒犯了夜不假，但卻絕不是莫名其妙。

「總之這東西繁瑣的緊，宮裡現如今也只有三個專門受過訓練的小太監，才能使用這東西。」

「娘娘快別誇她了。」

就在這時，太后等人也已經陸續趕到。

不過因是倉促弄出來的，質量明顯有些不過關，那兩根鐵條現方才就已經歪了，連帶著座子和座子上的焦順都後仰起來。

「呵呵～」

「這……」

焦順哈哈一笑，將那衣服狠狠扯開半邊，露出了裏面的機關——這東西在後世屬於爛大街的把戲，不過是藉助寬袍大袖的遮掩，坐在連接著固定物〔鐵柱〕的座位上罷了。

說著，沖隆源帝微微一禮，拉著繇皇子便出了上書房。

牛太后本想更正，可話到了嘴邊卻也忘了稱呼，於是轉頭看向了一旁的皇后。

南安郡主聽了這番話，不由頷首道：「這話聽著也有些道理。」

「彼輩身為言官，卻欲阻塞言路、蒙蔽聖聽，委實德不配位、荒謬絕倫！」

焦順指著那機關道：「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可只是一件破袍子，便能變出障眼法來，足見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而一旦高居廟堂，許多事情甚至只能著落在文字上，那麼敢問殿下，屆時又該如何分辨真偽和_圖_書？」

「沒呢、沒呢。」

到了這一步，基本就算是圖窮匕現了。

郡主忙不迭上前扶住了牛太后，姨甥兩個一馬當先，南安太妃和皇后自然也只能步步緊隨。

頓了頓，又忙補了句：「容妃娘娘已命人去儲秀宮報信兒了。」

「叫電報機。」

婆媳兩個閑聊了一陣子宮中瑣事，牛太后見皇后臉上似有倦容，不由關切道：「我怎麼瞧你無精打採的？莫不是最近照顧皇帝累著了？要不你先休息幾日，等養足了精神再去乾清宮不遲——這期間若有亂嚼舌根兒的，我自會替你做主！」

聽了這一篇瑣碎的解說，南安太妃反倒糊塗了，對這東西的好奇心也是一降再降。

皇后忙道：「陛下最近氣色確實好多了，一早一晚還會專門去院子里晒晒太陽——有賢德妃、容妃兩位妹妹跟在身邊，當不至於出什麼差池。」

說話間，皇帝也到了，他也不同焦順廢話，直接在軟塌上一擺手道：「時辰也不早了，愛卿這就開始吧。」

牛太后在門口聽了幾句，這才與有榮焉的進門，一把將孫子攬在了懷裡，連聲誇讚。

南安郡主因與史湘雲等人相善，沒少聽她們誇讚焦順，雖是頭回得几案，卻倒也不至於以貌取人，遠遠的打量了幾眼，又低下頭同繇皇子耳語了幾句，慫恿他先過去檢查一下。

說實話，若不是隆源帝每每都要再三舉證，說什麼凈事房內亦未見此誇大之物，她也未必會這般念念不忘……

「這、這裏面有個座位？！」

一行人兜兜轉轉來至乾清宮內，太后原是想先去探視一下兒子，再領外甥女去瞧那電報機不遲。

太后橫了她一眼：「莫要胡說。」

「殿下請看。」

「說是要憑空浮起來，在半空中盤腿而坐。」

他不由激動的起身道：「這是怎麼做到的？教我、快教我！」

就著方才的話題又閑扯了幾句，南安太妃看了女兒一眼，突然問道：「我聽說，這宮裡最近裝了只千里耳，隔著老遠就能聽見別人說話，不知可是真的？」

話音剛落，就見自家兒子頭一個沖了過去，先是小心翼翼的伸手在焦順身下摸索，後來乾脆橫臂去掃，結果眾人就見他的胳膊，反覆在長袍下擺掃來掃去，卻始終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旁人倒未覺得如何，只皇后見了不免心如鹿撞，下意識呵斥道：「太后在此，你怎敢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