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畫怖

作者:瑆玥
畫怖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卷 白事 第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字義

第一卷 白事

第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字義

煎餅攤老闆已經嚇得小便再度失禁了。
醫生就看向煎餅攤老闆:「你呢,有什麼要說的?」
見他翻來覆去只有這句話,醫生只好不再問,最終轉向牧懌然:「到你了。」
「我去要紙筆。」醫生起身去找老頭,拿回來一張黃紙幾根炭筆。
「在第一夜之後,見過那五個人的死狀,我就對這些文字產生了一些懷疑,只不過示例不足,不敢斷言。剛才看到了劉宇飛的死狀,已經能夠證明我的推斷。
死誰也不能死他。
「看我幹什麼!反正我不能死!你們要寫就寫別人,有些人尸位素餐,活著於國於民毫無用處,死不足惜!」劉宇飛吼著。
「這個字義在甲骨文演化成為金文之後更加的明顯,金文中的『民』字更是直接抹去了眼睛里的瞳孔,十字也變成了尖錐的形狀,直接刺入了眼睛。
馬振華和張懋林兩人聽見,連忙掙扎著站起身,圍坐到桌旁,眼巴巴地盯著牧懌然。
「我們東子還是個美工,」柯尋卻替他補充,「美術專業,對美術作品有獨到的專業眼光和視角,研究畫中世界什麼的,也算是跟他對口了。」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單身父親馬振華和私企老闆張懋林,忍不住跟著煎餅攤老闆一起痛哭出聲。
「就讓他代號A吧。」醫生微嘆,望向劉宇飛。
「腰斬。」牧懌然冷冷吐出兩個聽來極為殘忍的字眼。
醫生最後一個開口:「我姓秦,秦賜。秦始皇的秦,賜予的賜。」
「上古的東西,無論是器物還是文字,鬼神色彩都十分濃重。古人比今人更尊重和敬畏文字,因此,不管是神力還是咒詛之力,都被寄托在了文字上。
柯尋身高胳膊長,沒等劉宇飛的拳頭掄到面前,他的手已經先抵達了劉宇飛的臉,五和_圖_書指一張把劉宇飛的臉拿住,然後隨意向著旁邊一撥,劉宇飛就連臉帶人被撥得踉蹌出去。
「東子,到你了。」柯尋說。
「再說『且』字。甲骨文里是由『夕』字的變形體加『=』號組成的,夕,代表肉塊,『=』,代表相等,組成且字,代表平分肉食。
牧懌然卻沒有理會,徑直走到了劉宇飛的屍首旁,正要彎腰細看,就聽見身後響起一個聲音:「想研究一下他的死法?」
牧懌然指了指麻布條上的字:「第一晚,死在靈堂里的三個人,布條上的字是『民』,三個人都沒了眼睛;死在墳地的兩個人,布條上的字是『且』,兩個人被分屍成為等份的肉段,遭到烏鴉分食;剛才死了的劉宇飛,布條上的字是『辜』,死亡方式近似於腰斬。」
牧懌然似乎也沒有要繼續隱瞞的意思,忽然低頭,解下了圍在腰間的那根寫有「央」字的麻布條,把它擺放在了桌面上。
醫生平靜著面色,卻垂著眼皮:「寫吧,該來的總會來。」
醫生和牧懌然始終平靜並面無表情。
「在原始的共產平分時代,食物是最重要的共有財產,肉食更是食物中的最高等級,平分肉食,是祭祖敬神的重要儀式。所以『且』這個字的造字本義,意為平分肉食,分而食之。
醫生垂下了眼眸:「好了,都說完了,現在……投票吧,時間不多了。」
劉宇飛整個人都在顫抖,雙拳緊攥,額頭上湧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牧懌然坐到桌邊,剛一抬手,就見柯尋十分孝順地給他遞了個窩頭,自己也抓了個窩頭在手裡,還招呼衛東:「過來吃飯。」
就像是一隻被竹籤子穿破肚囊的螞蚱。
牧懌然冷冷:「南柯夢的柯閉嘴。」
箭在弦上和_圖_書,已經沒有時間再猶豫。
柯尋:「……」
直到像一條臘肉一般,了無生氣地掛在那裡,再也沒了動靜。
每個人的臉色都沉重且複雜。
把紙裁成八等份分給眾人,然後說道:「大家報一下姓名吧,實在不願報的,給自己起個代稱也可以。」
在時間邁入九點整的前一分鐘,眾人把寫有名字的紙扣在桌面上,緩緩推向桌子的中央。
八個名字,八條人命,已經避無可避、退無可退地擺在了眾人的眼前。
如果說柯尋的一擊致命只是一對一的話,那麼牧懌然這句一擊必殺就是直接KO了全員。
濃稠的血順著竹籬洶湧而下,劉宇飛的慘叫聲漸漸弱下去,四肢慢慢地停止了掙動。
「……」
其他人並沒有跟上來,牧懌然回過頭來檢查劉宇飛的屍體,卻見他身下那一排被削尖了頭的竹籬,沾染著淋瀝稠粘的血液,徹底貫穿了劉宇飛的腰腹,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戮斷成兩截。
回到屋中時,老頭已經擺好了早飯,就像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一樣,仍舊死氣沉沉地重複著昨天早上的話:「大家昨夜辛苦了,先吃早飯吧。白天沒有什麼活要干,大家可以休息休息,天一黑還來我這裏,我給大家安排今天晚上的活。」
「卧槽你還有胃口吃東西?」衛東震驚。
柯尋覺得如果這個時候牧懌然不從嘴裏漏點什麼出來的話,這倆人能把他活吞了。
煎餅攤老闆卻不肯報名字,嘴裏還在不停地懇求著:「別選我,求你們,我求求你們,別選我……」
「人民的『民』字,大多人只理解現在的意思,指的是人口、百姓,但在這個字的造字之初,『民』,卻有一個駭人的本義。
牧懌然說了一句:「我有線索。」
「這個和圖書時候才更該多吃點,」柯尋指著座位讓他過來,「沒聽老頭說的話嗎,晚上又要派活了,昨晚沒死都是僥倖,今晚能不能活過去還不知道,就算再一次僥倖大家都活下來了,難道明天早上再投一次票?過來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把鈐印儘快找出來。」
說完就又轉身進了裡屋。
漫長又短促的五分鐘,除了已經聲明棄權的柯尋和衛東,其他人陸續拿起了筆。
接下來是單身父親和私企老闆各報了名字,一個叫馬振華,一個叫張懋林。
「最後說到『辜』字,辜是由古字和辛字組成。古字,代表大砍斧,辛字,代表接受死刑的人。辜字的造字本義,意為用大板斧,執行砍頭或腰斬極刑。
衛東:「很貼切。」
醫生微訝:「雖然我知道這根布條必有古怪,它也是用來給咱們這些人進行分組的依據,但你說是它規定了我們的死亡方式,有沒有什麼解釋?」
衛東:「……」
「甲骨文中的『民』字,是由一個帶有瞳仁的眼睛的形狀,和下面一個尖長的十字組成的,它的造字本義,意為手執利器刺瞎民眾的眼睛,使之成為聽憑差遣奴役的奴隸。
「就讓他代號SB吧。」柯尋微嘆。
屋中再一次陷入沉寂。
他有線索。
「你什麼意思?!」劉宇飛撲過來就要揮拳。
馬振華和張懋林直接腿一軟坐到了地上,雙雙失聲痛哭,不知是被劉宇飛的死嚇到了,還是對自己僥倖從死亡線上逃回生天感到慶幸。
只有四個字,簡單粗暴,直接明了。
「衛東,」衛東接著,「衛青的衛,東青的東。」
柯尋卻察覺出他的口氣里似乎除了冷然還帶著幾分瞭然的意思。
「《詛楚文》是戰國時代秦國石刻上的文字,字體屬於小篆,這種字體和_圖_書的前身是金文,而金文,又承自甲骨文。
然而,面臨死亡的滋味更不好受。
眾人面色瞬間扭曲起來。
柯尋:「……沒叫個『青』字真是委屈你了。」
「這些寫在布條上的字,被注入了造字本義所天然帶有的凶戾意味,加上本村祖先做過宗祝所具有的詛咒之能,就成為了能夠限定我們死亡方式的,詛咒道具。」
衛東心想這算哪門子的對口。
牧懌然道:「記得你說過,村民的祖先是宗祝,我也曾說過,咒詛這種事,在春秋戰國時很盛行,最有名的就是《詛楚文》。
衛東覺得有理,勉為其難地坐過來,逼著自己咽窩頭灌米粥。
參差毛刺的尖頭竹籬,攔腰扎進了劉宇飛的身體,並且帶著噴薄的血花穿肉而出。
衛東:「柯鎮惡的柯你閉嘴。」
衛東目光渙散地望著桌面一角出著神,柯尋耷著薄薄的眼皮,靠著椅背一動不動。
牧懌然偏頭看了一眼,見柯尋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上來,面色平靜地看著他。
即使不翻開公布,這個畫中的世界也會知道得票最多的那一個人是誰。
「柯尋,」柯尋第一個開口,「柯南的柯,李尋歡的尋。」
醫生略有疑惑地微微搖頭:「我看不出他們的死亡方式和這幾個字有什麼聯繫。」
「用以設定我們這些人死亡方式的規則,就是這根布條。」
就是這麼簡單。
醫生望著劉宇飛的屍體,神情複雜地搖了搖頭,正想著說點兒什麼,緩解一下這種沉重壓抑又難以言喻的氣氛,卻見牧懌然忽然向著劉宇飛的屍體走過去,不由說了一聲:「救不回來了,他已經死了。」
寫下名字的過程中,有人面無表情,有人糾結百轉,有人兇惡狠戾,有人嚎啕痛哭。
直到不知時間倒數到了哪一秒時,他腦中的和*圖*書那根弦終於綳斷,倏地跳起身,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我不想死——我要回去——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在做夢——我在做噩夢——快讓我醒過來——我不要再睡了——讓我醒——」
做一個劊子手的感覺並不好受。
醫生聽了這話也走過來坐下,默默吃飽肚子,放下碗筷,抬眼看向牧懌然:「小牧,現在你可以把自己得到的線索,跟大家共享一下了吧。」
馬振華和張懋林還癱坐在地上哭,煎餅攤老闆像灘泥一樣軟在椅子上,失禁的小便流了腳下一地,醫生靠著門框陷入思緒,衛東躲在看不見院中屍體的角落裡。
就像是瘋了一般,劉宇飛撞開門沖了出去,似是想要衝出這個詭異世界的桎梏,眾人連忙起身追到門邊,卻正看到劉宇飛腳步踉蹌地絆倒在院子的籬笆上。
牧懌然冷冷看了眼這兩個在死亡降臨前一刻仍不忘貧兩句的貨,不知這兩人秉承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娛樂至死的**精神,還是……來自於骨子裡就有的坦然無謂粗神經。
「我想說的和柯兒一樣,」衛東說,「我就一普通人兒,沒什麼特長和優點,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不攀咬別人。」
劉宇飛發出凄厲無比的慘叫聲,在竹籬上拚命掙撓著四肢。
「在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的田野上,歡暢悠然,好名字。」粗神經**青年柯尋說。
繼而道:「牧懌然,牧野的牧,暢懌的懌,悠然的然。」
煎餅攤老闆睜大滿是血絲的眼睛:「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們,別選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私企老闆張懋林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惶張地看向大家:「還差五分鐘就九點了……必、必須得投票了……」
眾人呆坐著,盯著紙背,等著被宣判的那一刻到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