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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待了一陣，牧懌然重新划亮手機，正要撥號，手指頓了頓，把手機設置成了免打擾，然後放到枕邊繼續充電，起身過去拉上窗帘，轉回來看向床上放著的那套新睡衣。

「什麼事。」牧懌然聲音不帶絲毫情緒。

牧懌然沉默地看了他一陣，去了衛生間。

柯尋轉頭一笑：「我這地方，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屋對面就是客房，客廳那邊還有書房，雖然沒幾件傢具，但睡個我還是不成問題的。」

很適合他的顏色和風格，看得出挑選的時候是走了心的。

牧懌然在沙發上坐著，手機放在矮桌上。

柯尋被自己手機定的鬧鐘吵醒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房間里黑著燈，只有窗外城市的燈光遠遠地投射進來，在牆和地板上印下五顏六色斑駁的光。

柯尋擺手：「我那些狐朋狗友們把客房糟蹋得不成樣兒，你就睡這屋吧。」說著關上門出去了。

「……」牧懌然臉一沉，雖然對方看不見，「你有什麼事？」

柯尋：「滾蛋，我是因為在他衣兜里看著他名片了。」

白牆，白地板，白色的傢具，黑金屬邊的門窗，黑線條和幾何圖形組成的燈具，冷金屬色的窗帘和枕被。

電話彼端的牧懌然也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是否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衛東：「你買睡衣幹嘛？！」

牧懌然：「……」

這個人，既散漫又認真，既恣意又執著，既溫熱飽滿，又疏離空涼

柯尋：「嗯。網上不僅有他的生平簡介，出生年月日、身高體重三圍、特長興趣愛好等也都十分詳盡，除此之外，油管上還有他的粉絲上傳的他在國外時的路人街拍。」

衛東：「嘛呢？」

衛東：「……卧……你再等等，他才多大年紀ｈtｔps://m.heｔｕbｏｏｋ.com.cｏｍ啊，已經開十六家畫廊了？！」

柯尋拎著袋子往回走，開門進屋的時候手上頓了頓，想起衛東剛才說的話和自己從網上搜到的關於牧懌然的一切。

下一次也許他再也沒有那樣好的運氣，痛快一點的話，可能直接死在裏面，難過一些的話，也許將面臨和牧懌然對立相搏的局面。

牧懌然拿著手機起身去了卧室。

柯尋：「你地址也給我一個唄，等我明天從乾洗店取了你的衣服也給你寄過去。」

衛東：「所以牧大佬究竟是哪方面的『佬』？」

衛東：「……靠，能有你危險？把人忽悠到家裡誰知道你想幹什麼。」

衛東：「等，等燈等燈——他還有粉絲？！」

柯尋：「給他穿，今晚估計他走不了，回他家的車票機票都買不著了。」

牧懌然看他一眼，撥開他的手，倒也沒再繼續撥號，只是淡淡說道：「麻煩給我找個睡覺的地方。」

手機里故意變了腔調的聲音一傳出來，牧懌然就忍不住想捏眉心。

柯尋：「……咱爸這話也是相當潑辣了。行吧，那你繼續猥瑣，沒事我掛了。」

牧懌然：「……嗯。」

衛東：「喲，連人家住哪兒你都摸清了，不愧是老司基了啊。」

牧懌然的西裝褲子沒了，他要走估計也不能再穿上面的西裝外套，腳上的皮鞋自然也不能再穿。

電話那端清了清嗓，恢復正常聲調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你東西落我家了。」

柯尋：「我們下一次見面，是不是就在下一幅畫的世界里了？」

衛東：「……我需要緩一緩……最後一個問題，關於他的這些事居然能在網上搜到？」

牧懌然頓了頓身，走到門邊和-圖-書往裡看了一眼，卻愣了一愣。

就連吃飯用的碗，都是沒有任何花紋和複雜造型的純白瓷。

牧懌然眉頭一動，想了一陣，並沒有記得自己落下了什麼，問：「什麼東西？」

柯尋：「據說他在十五歲的時候，慧眼獨具相中了一位藉藉無名的畫家的畫作，五萬美元買下，倒手賣了七千三百萬美元。」

柯尋：「……我就服了你，小命還在鬼門關口吊著呢，還有心思在這兒猥瑣。」

牧懌然站了站，重新坐回床邊。

牧懌然面無表情地問他：「你手機什麼牌子的？」

柯尋笑了一聲，乎了把頭髮，邁進門去。

他和他，一個天之驕子，一個天之渣子。

柯尋坐著緩了緩神，忽然直覺不對，起身去了卧室，見卧室門開著，房間里卻已經不見了人。

柯尋懶得晾晒衣服，所以洗衣機買的是帶烘乾功能的，把新買的睡衣洗完烘乾，拿著去了卧室。

柯尋忽然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柯尋：「買套……」

柯尋：「……買套睡衣。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整先，你這個反應很危險啊。」

柯尋：「反正是個『佬』肯定沒錯了，至於這個『佬』有多大，還得深入了解以後才能知道。」

找遍所有的房間，連廁所也沒放過，最終柯尋確認，牧大佬不告而別，還帶走了睡衣和新毛巾新牙刷，並穿走了新鞋。

雖然他們身處畫中世界時，外界的時間並沒有流逝，但身體機能卻是隨著畫中時間和環境變化的，這幾天誰都沒有睡好。

「我是想說，你也太客氣了，」柯尋在電話這端搔著耳朵笑，「我平時睡沙發比睡床的時候還多，我那沙發比床有安全感。你在賓館？」

柯尋：「下次見面別怪我用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智障的目光看你——他名片上只寫了公司名，我用這個名字上網搜，自然就全搜出來了。」

「業務不忙了？」柯尋問。

衛東：「你這個所謂的『深入』不是我想象的那個意思吧？」

柯尋心想，這麼大一個佬，手機還用這麼平民的品牌，也是相當接地氣了。

一個人的審美，和他的潛在個性不無關係。

陌生的環境令人一時難以入眠，就睜著眼睛看著頭頂和四周雪白的牆壁，習慣性地對眼前的色彩進行著分析。

牧懌然：「……」你還真是會打蛇隨棍上。

牧懌然並沒有睡多久，睜開眼時天已經黑了，時間是晚上八點。

換上睡衣，掀開被子躺上床去。

不過牧懌然還是拎起衣服來仔細檢查了一下，以防上面又印著什麼B字打頭或是F字打頭的東西。

沒有想象中「被糟蹋得不成樣」的混亂，而是雪白一片空空如也，不僅沒有床，連傢具都沒一件。

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柯尋：「我送你去機場？」

拎著裝有牧懌然西裝上衣和襯衫的衣袋，柯尋先去了乾洗店，而後又去了趟附近的超市，中途接到衛東的電話。

衛東：「……我覺得吧，人牧大佬已經牛逼到跟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動輒掙十好幾個億，還是美元，人還有粉絲後援會啥的，雖然你也曾在咱們學校連續三年當選為校草，現在也是個健身房小老闆兒，但放在全球框架中來看，這就明顯吧……和人不在一個次元，這就好比你一簡筆畫小人兒想和人一油畫人物發生點兒什麼，畫風明顯違和啊你說是不是？」

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柯尋走過去坐到旁邊，直到他終於掛斷，正準備再打，柯尋伸手過去擋住和_圖_書：「充著電打手機，你不怕炸一臉花啊？」

柯尋：「那你V信加我一下啊，我把我家地址發給你。」

衛東：「……你等等——這些都在他名片上寫著呢？！」

牧懌然：「嗯。」

手機在手裡漸漸暗下了屏幕，映出自己思緒微深的一張臉。

牧懌然起身：「我去睡客房。」

柯尋迴避到卧室，把床上的被子抻開鋪好，然後拿上手機回到客廳，見牧懌然電話還沒有打完，就沖他比了個自己要出門一趟的手勢。

柯尋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牧懌然正用手機打電話，聲音很低，說的還是英文。

柯尋這個人，很複雜。

一副散漫不羈又有點不著調沒節操的恣意性子，卻有一所性冷淡風格的房子。

衛東：「哦？快說說，牧大佬是幹嘛的？是真大佬啊還是誰家的明星愛豆小鮮肉啊？」

柯尋直接氣笑了：「誰他媽是簡筆畫小人兒？！平時多補腦，少腦補！行了，沒事滾蛋，我要到收銀台付賬了！」

明明照片上少年時的他，是充滿陽光的暖色調。

衛東：「否則怎麼著啊，我不能剩下這十三天天天抱我媽大腿哭吧，我爹話說了，人生在世快嗝兒屁，想要咋地就咋地。老衛家上溯祖宗十八代，全都是含笑而終，我估摸著我臨終前可能笑不出來，猥瑣而終總成吧？」

「男神男神，猜猜我是誰？」

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牧懌然問了一聲：「你睡哪兒？」

柯尋：「有話說有屁放，哥還要買東西。」

柯尋：「有什麼稀奇的，這年頭快遞小哥外賣小哥都有自個兒的粉絲呢，人一酷炫狂跩霸的冰山總裁就不能有千兒八百個迷妹迷弟了？我微博還有百十來個殭屍粉兒呢。」

要給他打個電話嗎？柯尋把玩著手機心想，在看到牧懌ｈet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ｍ然名片的時候，他就悄悄記下了他的手機號。

柯尋：「他在業界挺有名氣的，個人能力和審美眼光也很有口碑，所以年紀輕輕能在全球開十六家畫廊，你覺得還有什麼疑問嗎？」

柯尋：「明天一早就回S市？」

柯尋撓了撓頭，坐回沙發里，望向落地窗外的城市。

身為終極顏狗沒辦法，對自己都這麼不講理。

柯尋笑開了：「手機沒電了啊？好在我和你用一個牌子，充電器在卧室，床頭插座上插著呢。」

猶豫了幾分鐘，柯尋撥通了電話。

走到客廳，發現柯尋窩在沙發里，大半個人深深陷進去，睡得像條無憂無慮的二哈。

衛東：「卧槽！這麼快就把人搞上手了？！」

「你要不嫌棄的話就睡這屋吧。」柯尋把睡衣放床上，起身往外走。

一支牙刷，一條毛巾，一套睡衣，還有一雙休閑鞋。

牧懌然：「不必。你的衣服我先借穿，等我回去后給你寄回來。」

衛東：「……我感到了一陣菊花收縮般的窒息。」

柯尋心想，如果真的不幸淪落到了那樣的境地，自己會讓著他的。

換下睡衣，開門出了卧室，見對面客房的門開著。

冰藍的顏色，純色無花紋，只在邊緣勾著白色的邊。

再見面的時候，又是一場讓人透不過氣的生死掙扎之旅。

牧大佬是因為看著他睡在沙發上，所以過意不去了吧？這個時候說不定他已經住去了賓館里。

牧懌然：「嗯。」

柯尋：「……他是個畫商，開了十六家畫廊，遍布全球八座城市，兼做藝術品鑒定和買賣。」

「我啊。」電話那頭依舊一本正經，只不過尾音裡帶了點笑意。

牧懌然就坐在床頭，一邊給手機充電一邊繼續打電話。

讓他活下去，哪怕他無情無義，誰叫他是個帥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