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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雅晴聞言大吃一驚，泫然欲泣地看著他：「羅維——你——」

柯尋不說話，卻也目不轉睛地，甚至冷冷地盯著朱浩文，一步一步慢慢地逼近。

朱浩文一怔，這算是什麼怪問題？自己為什麼要怕柯尋？自己怕誰也不會怕他，哪怕他有一天會傷害他、殺死他，他也不會怕他。

將一個有血有肉有呼吸的人，活生生地變成一個紙人，這是怎樣一種令人心底生寒，慘無人道的虐殺方式？

朱浩文的聲音仍然殘存著一絲顫抖，看向那邊一臉沉肅地望著自己的牧懌然：「看來你已經想到了原因。」

朱浩文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牧懌然卻不在意，只是轉而對柯尋招了下手，柯尋「喵嗚」一聲就躥到了跟前去，蹲在牧懌然面前，聽他附耳低低地吩咐了幾句，而後又「喵」地一聲表示明白了，隨即起身，邁著無聲無息地貓步，一步步向著朱浩文走了過來。

柯尋：「……貓鬍子不是長臉上的喵？」

朱浩文：「……」

「………………」

牧懌然沉默了一下，緩聲開口：「老鼠通常視力不好，而且，是色盲。」

這不可能。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失態地叫出聲過，更不會被柯尋這樣的動作嚇到癱軟在地——一切反應都像是被植進了骨子裡的本能一樣，讓他根本無法克服。

「這個房間是圓形的，每隔一段距離有一扇門，喵，」柯尋沒骨頭似地軟在牧懌然的大腿上，懶洋洋地打量著牆上的六扇門，「但為什麼每扇門之間的距離相隔不一樣呢喵，感覺這幅畫製作得也不hｅｔｕｂooｋ.com.ｃom太嚴謹工整了喵，幸好我不是強迫症。或者，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玄機喵？」

「你要幹什麼。」朱浩文仰頭盯著柯尋。

牧懌然垂眸重新陷入思索，柯尋也沒打擾他，只是不敢再往朱浩文那邊去，就望向秦賜：「話說回來喵，這裏面只有你們三人進入那個二維剪紙世界后，身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這又是什麼道理？」

朱浩文忽然覺得一股寒意控制不住地從心底深處升了上來，讓他幾乎下意識地想要逃開柯尋的盯視。

李雅晴聞言拚命抑制自己的哭聲和眼淚，努力地想了一陣，才抽泣著說道：「我身上沒有什麼變化，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我得到的那隻、那隻鏨花銅盆，好、好像變大變沉了一些。」

「怎麼……」朱浩文發覺自己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在每個人都在為羅維即將面對的遭遇感到心驚肉跳的時候，牧懌然卻始終保持著冷靜和清醒，他問向泣不成聲的李雅晴：「你的身上，有變化么？」

李雅晴搖頭，半天說不成話，柯尋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別再哭了喵，羅維現在怕水，你這是替他擔心還是在害他喵？想救他就趕緊堅強起來，跟我們一起想辦法。懌然問你的話你現在盡量回答喵，時間不等人。」

朱浩文正思索間，忽然聽見牧懌然開口叫他，抬眼望過去，見這個人彷彿有所洞悉一般，抬手指向柯尋：「你怕他么？」

喵嗚，好想趕緊出畫。

「也許有ｈtｔps://www•ｈeｔｕｂｏok.ｃom•ｃom。」牧懌然的目光落在這幾扇門上，似有所思，然而還沒等思出個所以然，就覺柯尋忽然伸出一根胳膊，勾住了他的脖頸。

「…………」

羅維在她顫抖的手上輕輕摁了摁，仍舊平靜地對眾人道：「我發現我的身體……正在紙質化。」

羅維一時沒有吱聲，卻忽聽見牧懌然淡淡地問過來：「你剛才說的是『秦先生』碰對了世界，而不是你們三個碰對了世界——希望你能明白，任何一絲線索，都可能攸關性命，包括李雅晴的命，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隱瞞，一張拼圖，少掉其中的任何一塊都不算成功。」

半晌，朱浩文率先恢復了平靜，坐起身看了眼牧懌然，又看向大睜著眼睛仍然石化中的柯尋：「這麼說，我正在向著老鼠轉化，所以對於天敵貓類有著天生的畏懼。」

朱浩文看著柯尋毛茸茸的後腦勺，忽然笑了笑。

柯尋覺得這一刻自己整個人都喵了，「調|教」這個詞兒從大佬嘴裏說出來簡直太特喵帶感了有木有！

——這是怎麼回事？

羅維沉默了一下，緩緩地站起身。

真是造化弄人，為什麼偏偏柯尋是貓，為什麼偏偏自己是鼠。

朱浩文面無表情：「為什麼要帶臉上。」

除了人類以外，什麼動物的視力不好，又是色盲，還會和貓鬍鬚——或者說是和貓有關聯？

朱浩文從兜里掏出那根貓鬍鬚，不是他不肯把這根鬍鬚帶在臉上，而是根本帶不上去，可見「畫」並不要求他佩帶這根鬍鬚，只需要裝在身上就可以和圖書，那麼這根鬍鬚的作用是什麼呢？讓他視力下降、變成色盲，和貓鬍鬚又有什麼內在聯繫？

柯尋「喵」了一聲：「按照我們剛才的連線分類，魚竿和二維剪紙世界被連在了一起，秦哥的道具是魚竿喵，這麼說來，沒準兒真的是因為進對了道具所屬的世界！但，你和小李又是為什麼也沒有變化喵？」

柯尋放開朱浩文，站起身，臉上也是不可思議：「我有那麼可怕喵？浩文兒你一定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柯尋：「……你說得對。咳，所以，雖然你和我得到的都是和貓有關的道具，但這其中卻有區別，喵，我的道具戴上了會慢慢向貓演化，而你的道具則不需要佩帶，但卻會變得視力下降，並且變成了色盲，你說這是什麼原因喵？跟貓鬍子有什麼必然的關聯喵？」

「……」牧懌然低頭看他，「玩什麼？」

這個傢伙，是在怕他變成貓后，吃了變成老鼠的他么？

柯尋一步步走至面前，突然向著朱浩文一撲，朱浩文下意識地脫口叫了一聲，身子向著旁邊狼狽地一躲，卻沒能躲開，被柯尋兩手一伸摁在了地上，朱浩文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氣，竟是一動也動不了，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羅維聽罷，垂了垂眸，抬起眼來平靜地說道：「抱歉，我的確隱瞞了，只是不想讓雅晴為我擔心。事實上，我的身體也發生了異變。」

柯尋起身在房間里轉了兩圈，衛東注意到這貨走的還是特么的貓步，然後停在了朱浩文的面前，頭上的貓耳朵一抖：「浩文和圖書兒，你得到的道具是一根貓鬍子，為什麼不把它帶在臉上喵？」

此言一出，眾人都驚住了，一時無人說話，都震驚地看著他，並迅速地消化著他話中的意思。

眾人聞言，一時也都陷入了沉默。

「浩文。」

「懌然喵~」柯尋的聲音像貓一樣輕，「和我玩兒一會兒喵~」

才剛無比堅定地認為自己永遠不會怕他，怎麼會突然產生這種難以自控的恐懼感？！

衛東：「當著大佬的面你倒是敢有個不軌之心看看。」

柯尋翻身坐起，一雙眼睛在黑暗裡閃閃發亮，提聲喝了一句：「大伙兒都別干坐著，抓緊時間想想線索，腦子都動起來喵！」

捏住因身體向貓異變而變得玩心格外重的柯尋企圖湊上來的臉，牧懌然目光掃了眼坐落在各個角落，暗挫挫往這邊看的吃瓜群眾，群眾們紛紛極其自然地挪開視線，演技個個兒精湛。

「紙質化……」衛東喃喃著這三個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這下所有人都沒有再吱聲，因為每一個人都聽見了羅維起身的過程中，身上發出的紙張摩擦般的聲響。

「也許是因為秦先生碰對了世界。」說話的是羅維。

不，不是「東西」，而應該是動物，只有動物才存在「視力」和「色盲」的屬性。

貓並不是近視眼，也不是色盲，所以他並不是像柯尋一樣在向貓轉化，也不像是在被剝奪五感，如果這幅畫的規則如同牧懌然所推測的那樣，是在「殺死」所有入畫者做為人類的一切特徵和屬性，那麼，什麼東西會是視力不好又色盲的呢？

柯尋在羅維身上仔ｈｔｔps://ｗｗｗ.hｅｔuｂｏok.coｍ•ｃom細看了幾眼，並沒有看出什麼變化，於是問他：「有什麼不適喵？」

李雅晴痛哭起來。

柯尋聞言又向後退了數步，一直退到了朱浩文對面的牆根處，對著朱浩文道：「浩文兒你離我遠遠的，東子喵，浩文兒就交給你了，如果發現我對他有不軌之心，立刻把他拉走，別讓我看見喵。」

柯尋向後退了幾步，轉頭看向牧懌然：「也許還有別的動物視力也不好、也是色盲呢喵？而且，現在的老鼠怕貓的越來越少了吧，貓都越來越嬌氣了，有的貓見著鼠還嚇得亂跑呢喵……」

眾人：「……」這種在集中營里接受魔鬼特訓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

柯尋沒理這句，只是看向牧懌然：「為什麼浩文兒的道具是貓鬍鬚，人卻向著老鼠轉化喵？這是什麼因果關係？」

「那我舔舔你，喵喵~」

「柯尋，」牧懌然微微偏頭，將清沉性感的聲音輕輕送進柯尋的耳孔，「老實一點，我並不想在畫里調|教你。」

「近視，色盲，怕貓，從以上三個已知特質來看，浩文在向鼠轉化的可能性最大。」牧懌然始終冷靜且理智，「畫與現實終究不同，老鼠怕貓，在這畫里也許就是絕對的規則。」

柯尋翻了個身，肚皮向上地看著他：「舔舔我，喵~」

朱浩文：「哪只貓臉上只長一根鬍子？」

李雅晴的道具鏨花銅盆，原本約有一隻小湯盆大小，進入門後世界時，李雅晴把它放進了隨身背的小背包里，放進去時，包里的空間還綽綽有餘，眼下柯尋讓她把盆取出來，卻發現這盆已經變大到了把背包撐得緊繃繃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