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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怖

作者:瑆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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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和合 第七章 戲

第一卷 和合

第七章 戲

「我看過兩個版本的皮影戲,其中一個版本的新郎是老鼠,另一個版本的新郎是貓。」
「人在黑暗中往往會失去一定的平衡感,還好我是坐在輪椅上的,平衡感不會影響到我太多,」岳岑的聲音很低,卻很清晰,「因為我曾經『盲』過兩個月,所以對一些氣味和聲音就格外敏感,我是循著你的氣味找來的,還好咱倆離得並不遠,也就十幾米。」
柯尋來不及詢問岳岑為什麼會看過這麼多的戲,此時只是道:「皮影戲里講的什麼?」
岳岑話音未落,台下突然一片嘩然。
只是一部普通的《老鼠嫁女》,但在如今這個場合下,聽到老鼠的新郎是貓,居然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周圍那些「人」說笑和吃東西的聲音格外大,所以兩個人的對話並沒有引起「這些人」的懷疑。
尾巴,那就不屬於人類了。
柯尋被她的輕鬆感染,也不禁笑了笑。
柯尋以不變應萬變,像座山似的站在原地,目光微垂,不動聲色。
古香古色的戲台,此時沒有演員,只有民樂器演奏的聲音。
柯尋感覺岳岑的手順著自己的袖子來到了自己手腕的位置,在上面輕輕一拍,才離開了。
「我們目前只能看到這個戲台,周圍還是黑的。」岳岑感覺身邊的柯尋似乎乾脆坐到了地上,也只能憑聽覺來判斷,岳岑根本看不到柯尋。
不一會兒,似乎有一個與眾不同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不大,但『骨碌碌』的令人覺得耳熟,柯尋正在猜疑著,忽覺得有人碰了一hetubook•com.com下自己。
「尾巴?」
柯尋驚訝極了:「沒錯兒,我要說的就是這幅作品,怎麼會這麼巧,你居然也見到過?!」
柯尋的確是盤腿坐下了,總蹲著腿都麻了:「這讓我想起了以前經歷的一幅畫,名字叫《影》,一旦入夜,有些東西就看不到了,只有剪影似的窗框花紋存在著,有些像眼前這個戲檯子。」
「我看過幾種民間故事版本,其中有演繹成傀儡戲和皮影戲的。」
「對,包括我剛才說的不同版本,比如河北的武強年畫,那裡面的新郎就是一隻化作人形的老鼠,穿紅著綠,用一隻青蟾做馬,走在娶親隊伍的最前面……」
柯尋索性蹲下身來,很快就摸到了岳岑的輪椅:「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很快舞台上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扭來扭去的媒婆,頭上戴著花,臉上點著痣,動作機械地扭動著身軀。
這個媒婆完全是平面的,就像個紙片子。
「那是前兩年的事情了,那幅畫給我的印象很深。」岳岑說到這裡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說,「柯尋,這個巧合實在是……我越來越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我似乎本來就是畫推選擇的入畫人選。」
柯尋也不知道自己當下該做什麼,但戲台上的戲顯然是個關鍵,如果能知道即將上演的內容,或許能夠提前規避危險。
老鼠的送親隊伍,讓人不覺聯想到一個很著名的民間故事——老鼠嫁女。
緊接著,一個聲音低聲響起來:「柯尋。」
和-圖-書來,這是一出皮影戲。
岳岑在黑暗裡輕笑:「這次也算如願以償了。」
彷彿是因為癲狂的舞蹈令他們現出了原形,這些人的面孔變得越來越尖,漸漸就瘦成了鳩形鵠面老鼠嘴,身後也不知何時都多出了一條細長的尾巴。
戲台上已經熱鬧起來,除了媒婆之外,又有了一支送親的隊伍,一路上抬著花轎吹吹打打,十分熱鬧。
人在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其他感官就會變得異常敏感,柯尋漸漸在黑暗裡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有些淡淡的銹味兒,還有一些類似蠟燭的味兒,似乎還摻雜著一絲說不清的腥味兒,不大新鮮的腥味兒。
岳岑沒有做聲,但以對方的智商,柯尋認為她應該也猜到了。
隨著一陣音樂聲響起,前方的燈突然亮了,那裡居然是個燈火通明的戲台。
人們似乎很興奮地期待著什麼,男男女女開心地大聲談笑,除了大人們的談話聲,還有小孩子的笑聲或啼哭聲,甚至還能聽到他們吃東西的聲音,那聲音格外大,甚至比說話聲還要大。
「我也正想說這個:畫推選中了你,但因為種種客觀原因,你沒能順利入畫。」
戲台上的花轎依然被轎夫變著花樣晃悠,鑼鼓手們吹打著喜慶的送親音樂,媒婆在花轎旁邊誇張地扭來扭去……
的確,周圍刺耳的「刷啦啦」的聲音,令人心裏很不安定,甚至還會產生一種假想,彷彿自己已經融入其中,化為了一具用驢皮鏤刻成的皮影人,皮子呈半透明的狀態,和圖書仔細聞還有著桐油的味道,上面渲染著斑斕的色彩。
自己人突然找過來,反倒令柯尋即將冒出的冷汗痛快地流了出來,很快就濕了後背:「岑姐?」
原來不僅僅是自己盲了,岳岑的眼睛此時也看不到東西。
「你看過幾個版本的《老鼠嫁女》?」岳岑低聲問。
兩個人沒有對話,在黑暗裡也無法用眼神交流,但心裏卻湧出一個共同的聲音:專心看戲,靜觀其變。
周遭突然歡騰起來,除了歡呼聲還有極其尖利的嘶喊,有些得意忘形的意思。
「年畫?」大家目前所處的這幅畫不正是一幅年畫嗎。
柯尋對於第一次入畫的岳岑不覺有些佩服了,這種怪異的場景下,她還能平靜地和自己討論其他繪畫作品,實在難得。
柯尋發現,知識儲備比較豐厚的大佬們好像都不怎麼看動畫片兒……柯尋言簡意賅:「也是貓。老鼠爸爸給女兒選新郎,老鼠洞很黑,它們就選太陽做新郎,結果太陽怕烏雲,烏雲怕風,風怕牆,牆怕老鼠,老鼠怕貓,最後老鼠就把女兒嫁給了貓。結果貓把新娘和送親隊伍都吃了……但我覺得皮影故事應該更切題吧,畢竟台上演的是皮影戲。」
彷彿對方是在判斷,柯尋這個人是否還是肉身,是否已經被其他人所同化,也變成了皮影人。
柯尋感覺自己的袖口被岳岑摸索著拽住,聽見對方說:「我和你的情況一樣,只能憑其他感官來猜測周遭情況。」
「對,我應該沒有聽錯,就是尾巴。」岳岑想起剛才的情景還心m.hetubook.com.com有餘悸,那孩子哭哭啼啼的,周圍的大人也僅是用好吃的哄了哄,並沒有衝上來追究自己的責任,「所以我猜,他們很可能看不到我們。而且,他們一定是異類。」
「從他們剛才的對話看,好像這次是一個大集會,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活動要在這裏舉行。」柯尋揉了揉眼睛,很希望能看到一點光亮。
岳岑一時無聲,就在柯尋打算伸手確定一下對方是否還在現場的時候,卻聽岳岑低聲說:「剛才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或許我們被皮影戲給帶偏了。其實,《老鼠嫁女》這個故事最經典的表現方式應該是年畫。」
雖然暗夜裡的古戲台有著說不出的怪異,但柯尋發現自己終於能看到東西了,這一點讓他的心定下來不少。
岳岑說:「剛才我的輪椅可能不小心軋到了什麼,我聽到了一個小孩子的尖叫聲,好像哭著和大人訴說著什麼,我也聽不大懂,似乎是說自己的尾巴很疼……」
不一會兒,周圍的人似乎越來越多,漸漸有些人聲鼎沸的勢頭。
「你先說一下動畫片版本,老鼠新娘的新郎是……」岳岑率先問。
「很顯然,這裡是這些人的地盤,或者說是他們的世界,他們可以輕鬆視物,並對這個環境很熟悉。」岳岑分析著。
柯尋不作聲,目光微微下垂,動作上卻是一種保護自己的姿態。
一陣雨點兒般的鑼鼓聲響起來,戲台上突然傳出了一聲唱,也說不清屬於京劇還是秦腔,亦或是絲弦兒,這一聲唱就像個大雜燴,仔細品,又有些荒腔走和*圖*書板,那尾音卻拉得極高極尖,不似人嗓子。
柯尋已經差不多猜到了第二點,剛才沒有說是怕嚇著了岳岑,卻沒想到對方已經分析出來了:「是,他們的聲音很古怪,尾音過尖。而且,他們話我只能聽懂四五成,與其說是方言,倒不如說是另一個物種的語言。」
「我有兩個猜測,第一,這些人似乎看不到我們,也聽不到我們;第二,這些,應該不是人類。」岳岑低聲說。
是岳岑。
很快,岳岑又說:「我曾經看過一場畫展,有一幅野獸派的畫作也叫做《影》,作者叫容讓,從其作品來分析,應該是個內心極度矛盾的人。」
「就看過一個,動畫片兒版本。」柯尋低聲認真回答。
台下的觀眾熱情始終不減,又是歡呼又是鼓掌,還伴隨著一陣陣恐怖的「嘩啦啦」的聲響。
柯尋眯著眼睛,用絕好的視力將台上那些皮影人物看了個清清楚楚,隨著鼓點的加快,皮影人物們也跟著誇張舞動起來,很快這些人物的外形就發生了些變化。
台下的觀眾們紛紛叫好,一陣陣刺耳的「嘩啦啦」聲此起彼伏,令柯尋愈發證實了自己剛才的某個想法。
「這裏頭透著古怪。」柯尋扶著岳岑的輪椅,低聲說,「無論是氣味,還是這些人的聲音。」
舞台上的歡樂也帶動了台下的觀眾們,大家跟著一起載歌載舞,「刷啦啦」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陣風吹過來,周遭充斥著「嘩啦啦」的聲音。
「《影》?這是個小眾作品吧。」岳岑說。
老鼠,這是一群穿著戲服的皮影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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