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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沉甸甸的一聲響，牛皮口袋就這樣接納了另一顆珠子。

兩個女孩就這麼無聲對視了兩分鐘。

甫一回到大廳，眼前場景卻令兩人驚駭不已。

「就是啊，」羅勏又重新看了看這群人，「還有邵總！邵總也沒在！」

「要不咱們把波斯人裝口袋裡算了，反正珠子在他的肚子里。」吳悠說。

周圍明明還是熟悉的大廳場景，但在那大廳角落裡有一大片血泊，血泊里卻赫然靠坐著一個血人！

「罕有不罕有的，咱們也帶不走。」吳悠不再遲疑，將那顆珠子放進了死去波斯人微張的口中，死人的嘴巴就像那牛皮口袋似的，對珠子產生了一種吸力，很快珠子就不見了。

「柯尋，」牧懌然的聲音極其微弱，「我的失血程度還沒有達到極限，再堅持幾小時還是可以的。」

眾人一陣驚慌，緊接著就沉重起來。

船上的波斯人們全都穿金戴銀、珠光寶氣，其中一個首領似的波斯人吩咐眾人將小船繫上來。

緊接著，柯尋就見到了從大廳拐彎處飛奔過來的衛東：「大喇這是咋么啦！」

柯尋心情更加沉重起來，牧懌然此時的樣子像是要交待什麼遺言。

岳岑看著手心裏的那一塊木版殘片，上面是一串麥穗的局部圖案。

「bia叫瓦！」方菲急了，此時跑過來看牧懌然的傷勢，「這是怎麼弄的？」

大佬不愧是大佬，單槍匹馬在那個世界里只用了七個小時就出來了。

現在手機上的時間正好指向了13點整。

柯尋的心已經亂了，乍一回到這個世界，儘管做好了有可能會發生戰友犧牲的心理準備，但沒想到的是，回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渾身冒血的牧懌然。

顧青青放慢了腳步：「吳悠，你有沒有聽到那邊有說話的聲音？」

就在兩人猶豫著是否真的將這個波斯人的遺體裝進牛皮口袋的時候，一艘橫空出世的大船像電影里切換鏡頭般，突然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里。

柯尋微微點頭，此時的注意力全部在牧懌然這裏。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給予回答。

柯尋心裏焦急，但又不願讓牧懌然跟著著急，便想說一些輕鬆的話題讓其放鬆心情，可越是想說就越是找不到話題，此時只管摟緊了牧懌然，一聲不吭。

「是秦醫生！」羅勏急忙答應著：「我們在這兒呢！」

這個名字，就像是為這個複雜的世界所畫下的一個句號。很快，那熟悉的畫框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懌然，歇歇吧，好好養養神兒。」柯尋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用自己的腿做枕頭，讓牧懌然以比較舒服的姿勢躺在上面，「等回家了我就給你燉你喜歡吃的牛腩，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存著好多阿膠棗呢，上次你說好吃來著，正好能補補血。」

岳岑和柯尋在『八蜡廟』的世界里經歷了很多緊急時刻，但卻從未見過此人如此慌不擇路的樣子。

顧青青：「……，……，柯尋！！是你嗎？！」

牧懌然到底在那個世界經歷過什麼，誰也不知道。

「李小春為什麼沒回來？」華霽秋也是在驚喜之後才發覺，一直沒有看到李小春。

「姐夫，你要晚出來一個小時，說不定就有性命危險呢！」羅勏說道。

大家也感慨著互相說對方有福。

不一會兒，就見邵陵和李小春兩個人神采奕奕地走過來。

「文兒哥說的是，像我們那個世界如果不了解畫九的知識，就得有非常強的邏輯推理能力，把那些案子徹底弄清楚，對吧華館長？」羅勏說著看了看華霽秋，「華館長，華叔叔，你想什麼呢？」

「那樣的話咱們就……咱們沒時間了。」

牧懌然微微擺了擺手，使儘力氣說道：「沒有傷口，我只是在那個世界中了一種毒，那種毒會讓人身體的每個毛孔都流血，直到把血流盡。」

顧青青：「我怎麼聽著不太像柯尋的聲音啊。」

「好像是，這位姐姐。」顧青青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岳岑。

柯尋皺著眉頭仔細看著牧懌然這一塊通紅的殘片，實在沒有看清上面的那個字。

方菲和衛東也急忙過來幫忙，卻聽到一個聲音說：「對不起，我無意打斷大家，但是有件事情必須要大家在這裏確定一下。」

柯尋心裏一揪，用袖子給牧懌然擦著嘴角的血：「懌然，我相信大家都能回來，都能闖過這一關，咱們頂多再過兩個多小時就能出去了，咱們去醫院。對了，還有老秦，老秦一會兒就出來，讓他先給你瞧著，他醫術高，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止血的穴位呢。」

波斯人詭異的死相令人不敢細看。

「沒有門票，咱們是不是就……不用再入畫了？」吳悠小聲問道。

「沒事兒，我早喝好幾杯了，這還得感謝華館長，是他找到飲水機的。」羅勏說。

盒蓋被打開，裏面同樣是一顆青泥珠，只是形狀更圓，色澤也更潤。

也不知顧青青對那首領說了些什麼，首領著手下拿過來一個寶盒：「兩位姑娘是君子，我這顆珠子就算是還君明珠了。」

「你們每次出畫都是這樣一派祥和嗎？」華霽秋問道。

「是『年』。」牧懌然淡淡地說。

吳悠：「反正我就直接喊柯尋了，這個名字能給我壯膽兒！」

「這道題，大概是考驗我們的取捨之心。」顧青青這時候才想起仔細看那顆青色的珠ｗww•ｈetu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子，論光澤極其普通，形狀也並非渾圓的，但卻總令人覺得，這不是一顆平凡的珠子，「這大概是傳說中的青泥寶珠，十分罕有。」

吳悠暗暗觀察著首領身後的那些波斯人，個個都是凶神惡煞的壯漢，此刻看到首領所為，這才都露出較為和善的表情。吳悠忍不住暗想：假如剛才將珠子私藏起來，不知道這位首領會給兩個人怎樣的處置。

柯尋：「東子你和誰一組？你舌頭怎麼了？」

眾人從來沒有這樣從容地走出過畫，除了牧懌然需要由柯尋背著，其他人的樣子簡直就像大年初一剛剛拜年歸來。

「我懷疑這裏大概是很多廳組合到一起的，」吳悠指著前面的一處走廊，「咱們找找看吧。」

突然在大廳不遠處傳來一聲：「有沒有人？」

眾人：「……」

吳悠仔細聽了聽，實在聽不清楚，索性大聲喊了一句：「柯尋！柯尋！你們在那兒嗎？！」

「這水沒什麼問題吧？」方菲問。

「……」

也就是說13個小時的期限過去了。

衛東和秦賜也跟著柯尋去醫院幫忙。

說話的人是岳岑，她繼續說道：「按照你們所說的之前的經歷，出畫之後，口袋裡都會有下一次入畫的門票。但是我已經翻遍了身上的口袋，什麼都沒有。」

「我們找到水了，而且是溫水，可以讓牧先生補充一些水分。」岳岑輪椅上的方便桌上擺著幾個盛了水的紙杯。

「為什麼要放回去？」

岳岑：「人數的確是全了，我剛才在飲水機那裡，看到那兩位先生在喝水，好像很渴的樣子。」

「好吧，如果咱們直接拿了這珠子，這道題實在有點太簡單了。」吳悠說。

兩個人的前方出現了一片光芒，柯尋就這樣推著岳岑走出了這個世界。

牧懌然微微張開眼睛：「說說吧，我一個人在這兒呆了三個多小時，已經寂寞了。」

「我選擇了一條捷徑，因為其他的路都需要兩個人合作來完成，」牧懌然雖然疲累，但看著柯尋就忍不住想說話，「我選擇的，只是與一頭年獸進行武力對抗……它的牙齒有毒，導致我一直在流血……」

當顧青青和吳悠手拿著木版殘片回到大廳里的時候，發現大廳的陳設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血已經止住了，」牧懌然本想歇一會兒，但還是忍不住給柯尋解釋，「剛才吐出來的，是口腔里殘存的血液。」

反倒是牧懌然平和地望著自己的愛人：「柯尋，我有句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顧青青和吳悠此刻也別無他法，只能任由水手將小船提上去。

原地又剩下了柯尋和牧懌然。

「我想，最好先把三位新加入者的骨相https://www.hetubook.com.com花紋弄清楚。」朱浩文說。

……

柯尋盡量讓牧懌然靠得舒服一些：「放心，我一點事都沒有，你堅持一下，我想辦法找醫生。」

「嗯……」

「懌然。」柯尋的聲音很輕，將幾乎快暈厥的牧懌然攬進懷中。

朱浩文道：「這些事也不是絕對，有些相關知識如果薄弱的話，大概會走一些彎路，但應該不會是絕對的死路。」

……

「柯尋，新年快樂。」牧懌然微微一笑，緊跟著咳了幾聲，便有血從口中溢出來。

「你們在哪兒？」秦賜又問，後面好像還跟著朱浩文的聲音——「沒人，老秦你聽錯了吧。」

當七塊木版殘片放在一起的時候，這些並不相關的木版殘片居然連成了一片，形成了一塊殘木，那木頭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名字：司年。

過了不一會兒，大家都陸陸續續回來了，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表情，彼此再道一聲意義頗深的新年祝福。

牧懌然直接閉眼睛休息了。

柯尋接連打了三個噴嚏：「我在八蜡廟打噴嚏，是不是有點兒大不敬啊？」

「好像這是古波斯的傳統，這些販賣珠子的商人，最終要留一顆珠子給自己，方能令靈魂安息。」

「你還差一句話沒講。」牧懌然微微睜開眼睛望著柯尋。

「發發。」

秦賜對此也很好奇。

「補充夠了水分就是不一樣啊……嘎。」衛東說。

「喝點兒水，閉目養著，連東子和蘿蔔都出來了，不，根據聲音判斷，應該是全員都出來了。」柯尋沾了些水，將牧懌然髮絲上的血跡擦乾淨。

「真是……太屈咱們才了……」

秦賜幫忙扶著柯尋背上的牧懌然：「事不宜遲，他需要立即進醫院接受輸血。」

柯尋想了想，才鄭重地說：「懌然，新年快樂。」

牧懌然默認，自己也不敢想象，居然自己會是第一個走出世界的成員。

首領走到顧青青和吳悠的面前，雙手合十給兩人行了禮：「感謝兩位善良的朋友，那寶珠對外人來說只能帶來財富，但對於我這位死去的朋友來說，那是他靈魂的回歸。」

「你想到什麼了？」

「蘿蔔，你們那個世界難不難？你和誰一組？」衛東問。

衛東忍不住說：「牧老大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先帶懌然去醫院，大家先回賓館，有什麼事回賓館后再商量。」柯尋說完這話，就背著牧懌然先行離開了。

「不是的，因為每回都會有同伴留在畫里出不來。這次是第一回，13個人進去，13個人出來，沒有遺憾。」秦賜回答。

秦賜檢查了牧懌然的傷勢，結論是：牧懌然的身體曾經受到過非常強烈的重創https://m.hetubook.com.com，幸好在那個世界沒有待得太久，出來之後身體的傷勢呈幾倍減輕，這才能保住性命。

顧青青對首領還禮。

顧青青卻突然驚呼：「吳悠，你看波斯人的臉！」

「七點多的時候……」牧懌然的聲音似乎透著一絲委屈。

珠子沒有問題，能放進口袋，只是吳悠並沒有貿然放進去，只在袋子口試探，便感覺到了牛皮袋對珠子強大的吸力。

牧懌然的意識尚未模糊，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柯尋，上下打量著，彷彿在驗看柯尋是否「完好歸來」了。

牧懌然做了一個手勢：沒事，想靜養。

「還有，剛才我和岑姐在那個世界里感覺畫推……算了算了，這些等回去了再說。」

柯尋只覺得一股血衝上了腦門，此時也顧不得推岳岑了，自己腳下先是一個踉蹌，柯尋幾乎是一路腿軟著向那人奔過去的。

這種無答案的沉默，倒像是一種醞釀，彷彿在向著事態更深的一層邁進。

「這個地方並非現實世界，恐怕不可能存在醫護室。」岳岑也搖著輪椅過來了，「咱們先找找看，牧先生的致命傷在什麼地方？」

「是誰剛才說人數全了的？」吳悠問道。

柯尋並不相信，這些做法和選擇都不是牧懌然的一貫行為；再者，通過了解，其他幾個世界都是以收集為主的闖關過程，而牧懌然經歷的這個世界偏偏如此與眾不同。

大廳里突然傳來了羅勏的聲音，只見羅勏推著岳岑的輪椅走過來，後面還跟著華霽秋。

「看來，離開那個世界之後應該就漸漸停止流血了，」岳岑也在一旁小心觀察著，「你守著他，我去講台那邊碰碰運氣，說不定有什麼機關或者方法可以聯繫到那個NPC老師。」

柯尋聽得心沉下去，用手輕輕擦去牧懌然臉上的血跡，發覺此時他的臉上已經不再流血了，柯尋又小心翼翼地檢查牧懌然的手臂等位置，這些地方也不再冒血。

「抽刀決股，珠出而絕。」顧青青突然說。

柯尋卻沒說什麼，牧懌然對自己提到的關於年獸的事情，以及他在那個世界里沒有其他選擇，只能進行武力決鬥的事情……

「咔兒！！罵大喇！！」突然一聲怪叫響起來。

聽到她的話，大家都不約而同翻起了自己的口袋，卻發現空空如也。

柯尋這時候才突然發覺：「懌然，只有你一個人？」

很快，整條小船連船帶人都被力大無窮的水手用繩子繫上了大船。

「不止這個故事，古代還有類似的記載，有破股出珠的，還有剖腋取珠的，總之那些仁義之士最終都會把珠子還給波斯人。」

看來這次的取捨，是正確的。

死者的這種變化雖然是由壞到好，但卻令人感覺十分后怕和-圖-書。

眾人也覺得有道理，雖然這一次畫推並沒有給出下一步的指令，但很顯然，這個事件並沒有真正的結束。

這種空白，給人一種改天換地一般的驚喜。但在驚喜過後，又有一種無著無落的恐怖感。

「真好啊，大年初一的日子，咱們都還活著！」羅勏感慨地說道。

這13位成員，該回來的已經回來了，假如沒能回來的，恐怕……

他對自己所說的，應該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嗯……」

吳悠看過去，那波斯人臉上詭異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世長辭的安詳。

「多謝！」吳悠已經等不及了，現在可能連10分鐘的時間都不到了，她將這顆青泥珠拿起來，放進了牛皮口袋。

方菲也走了過來：「他當了十幾個小時的鵝，不會講人話了。」

人數到齊之後，每一組都拿出了千辛萬苦獲得的年畫木版殘片。

至於他為什麼瞞著柯尋，應該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這是《太平廣記》里的一個故事，長話短說，古代有個叫李勉的人像咱們今天這樣救了波斯人，波斯人同樣從大腿里剖出一顆珠子給他，但李勉並未將珠子據為己有，而是把珠子放回了波斯人的口中。」顧青青說。

殘片有的半舊，有的殘破，還有一塊被鮮血徹底染成了紅色。

波斯首領並沒有多說話，此刻著重於檢驗波斯人的屍體，他把手探到波斯人心口的位置，在那裡停留了一會兒，眉頭才漸漸舒展開。

華霽秋沉默一陣，望著眼前熟悉的畫展展廳，彷彿剛才經歷的只是一個雜亂無章的夢。

顧青青看著吳悠，吳悠盯著顧青青。

……

「青青，我怎麼覺得這事兒不大對啊。」吳悠雖然害怕，但此刻更重要的是時間，12:31——就剩下不到三十分鐘了，但這顆珠子……

「咱們真夠快的，還差三個小時呢。」柯尋走過來，推起岳岑的輪椅。

「東哥，你突然不叫我『菈叭』了，我還有點兒不習慣。」羅勏笑起來，「我挺幸運的，幸虧跟著華館長，要不像我這樣對畫九的年俗一無所知的人，肯定會折在裡頭。」

……

邵陵：我臉上有什麼嗎？為什麼大家用這樣怪異的目光盯著我看……

很快又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柯尋！柯尋！你們在那兒嗎？！」

幾個人乾脆分頭又去找這些成員了。

「三個多小時，懌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柯尋聞言吃驚不小。

柯尋守在病床邊，望著熟睡的牧懌然，漸漸因為疲累也有了困意，索性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岳岑笑道：「神仙才不會跟凡人一般見識，再說八位神仙的神像是咱們千辛萬苦找到的，相信這些神仙一定會對我們有所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