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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是人性的悲哀。

葉宣兒敘說的時候，眸光閃亮，「一個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們才有希望。而要去仰望星空，就不應該被泥沙羈絆。可事實卻是，這世上沉溺在泥沙中的人多如恆沙，姨父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

賀旺生正想這麼反問，聞言反倒怔住。

「那是因為什麼？」葉宣兒悄然向沈約擠下眼睛。

「我知道在你的思想里，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才是最理想的婚姻。」

沈約察覺到了這點，反倒不急於澄清自己根本無意葉宣兒。

沈約解釋道：「我方才提及賀老先生知道我和釋空高僧有關係的時候，只是猜測和試探，卻沒有確定。」

良久，賀旺生才輕嘆道：「自古英雄出年少，我們……還是老了。」又抿了口茶，賀旺生不信反問道：「你怎麼猜出來的？有人和你說了？」

「不錯，就是痛苦！」

葉宣兒不等賀旺生回答，已經替他回復道：「因為你有錢啊，在你們的眼中，有錢才是最大，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賀旺生哭笑不得，看向沈約道：「你覺得呢？」

葉宣兒一連數問，賀旺生一個也是回答不出。

賀旺生聞言連連搖頭，「對牛彈琴，對牛彈琴了。」

賀旺生連連搖頭，喃喃道：和*圖*書「王婆賣瓜。」

賀旺生臉上露出不信的表情。

「我怎麼不了解她？」

葉宣兒繼續道：「有人就會如姨父般反駁——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哦，你這麼謙虛的時候，我這輩子倒是第一次見到。」賀旺生無可奈何的搖頭笑道。

在他想來，這是個很明顯的答案。

神色略有著不屑，葉宣兒反駁道：「如果有錢就好的話，那姨父方才談的什麼格調、高雅、了解什麼的不都是在放屁嗎？」

賀旺生哭笑不得，為了緩解尷尬，看向沈約說道：「這丫頭從小就這樣，腦袋裡面總是有著……奇特的想法，我還真不知道，這世上能有哪個男人會包容她。」

葉宣兒句句要命，她姨媽離得遠，並沒有聽到，不然只怕早跑過來掐死她了！

賀旺生很有些意外的表情，端起茶杯，考驗道：「那說來聽聽。」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看起來賀旺生卻有一定要將葉宣兒嫁人的念頭攪黃的想法。

賀旺生連連搖頭，「胡鬧，胡鬧。」

葉宣兒接著說道：「我自知不是個注意小節的人，但我能從全局考慮問題，我在大事上能幫助他，我是陪他仰望星空的人……」

沈約想m.hetubook.com.com了想笑道：「我感覺葉宣兒有想法，賀先生也是個能包容的人。」

「那好，你知道姨媽喜歡繪畫嗎？你知道姨媽以前的夢想是當個畫家嗎？你知道她不喜歡吃什麼嗎？你知道她今天心情很不好嗎？」

「這是因為，現代人益發的糾結在細枝末節之上，卻沒有了仰望星空的勇氣。」

沈約輕鬆的說道：「蔡夫人是個女中巾幗，計算極為周全，早想到自己會出事，也想到自己出事後，李總裁就會和我斷絕一切往來，為求周全，這才委託了賀老先生。」

葉宣兒聽了賀旺生的解釋，嗤之以鼻道：「我還以為是個多大的事情。姨父，我感覺你人老了，思想也掉進故紙堆裏面了。」

他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但在場的兩人聽了，內心都挺舒服。

見賀旺生臉色不太好看，葉宣兒突然「噗哧」一笑，「姨父，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不會真的生我的氣吧？」

葉宣兒侃侃而談道：「正如古人辯論的那般——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

賀旺生露出迷茫的表情，似對葉宣兒所言很有感觸。

賀旺生差點將茶水噴出來。

葉宣兒一番言論，總算報了姨父拆婚之仇，倒不介意姨父的諷刺，隨即拉和-圖-書攏姨父道：「沈約要不是這樣優秀的男人，你怎麼會做主將賀家特許給他呢？」

葉宣兒毫不猶豫道：「無論找個妻子，亦或是找個丈夫，都是希望找個今生永恆的伴侶、可以相濡以沫的前行，可夫妻之間，整天都要本著什麼規矩，呈上個飯菜都要恭恭敬敬的，這不叫幸福，這叫大男人主義！」

葉宣兒繼續說道：「在姨父眼中，舉案齊眉自然是最好的婚姻，但姨父只是遵從古人的範本，有沒有真正去想過舉案齊眉蘊含的痛苦？」

葉宣兒抿了下嘴唇，「高見算不上，只能說是淺見。」

「他既然這麼說了，我很想聽聽宣兒你的高見。」賀旺生倒也不是死板的人，聽出沈約的言下之意——包容的人會讓別人發表意見的。

沈約只能喝茶。

賀旺生只能低頭喝茶。

規矩都是為別人定的，輪到自身就是百般辯解。

賀旺生怔住，喃喃道：「痛苦？」

沈約微笑不語，他倒對葉宣兒的觀念很是認可——這世上的真相不僅被虛偽所掩蓋，也被各種規矩遮掩。

「但賀老先生的舉動卻證明我沒有猜錯。你看起來知道釋空是我師兄，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知道這件事有資格告訴你的只有蔡夫人。」

沈約留意著賀旺生的細微動作，和*圖*書「賀先生應該知道我和釋空高僧有關。」

賀旺生反駁道：「我和她結婚幾十年，怎麼會不了解她？」

他敏銳的發現，賀旺生雖是話里嘲諷葉宣兒，內心卻是為葉宣兒著想。

葉宣兒隨即又道：「但姨父可知，這世界為何科技越發展，世人反倒益發的迷惘嗎？」

葉宣兒搖了搖頭道：「可那反倒是我最不屑的婚姻。」

鬼才知道？你這不是難為沈約嘛！

葉宣兒眨眨眼睛，不明白沈約為何這麼推測，但她看到賀旺生的表情，意識到沈約並沒有猜錯！

葉宣兒並不放棄道：「你找了姨媽，將姨媽訓的很聽話，她了解你的一切脾氣，但你了解她嗎？」

葉宣兒認真的說道：「姨父，你覺得你是牛，還是我是牛呢？」

「你當然覺得不對，因為你心中肯定在說，你娶姨媽，是她的高攀，為什麼呢？」

賀旺生半晌才道：「你這麼推許稱讚的男人，他難道自己猜不出來嗎？」

葉宣兒一指沈約道：「我是不太了解沈約的日常，我是比不上他的小節，但他不會介意別人的日常和小節，這就是他真正優秀的地方。他是個真正能寬容、也能包容的男人！」

賀旺生微有動容。

看到賀旺生端茶的手輕微的抖了下，沈約立即道：「是蔡夫人拜託賀先生請m.hetubｏoｋ•ｃｏm•cｏｍ我的嗎？」

「姨父你對人所謂的了解，看起來也很膚淺。如果按照姨父方才的論點，姨父是不是也沒有資格娶姨媽呢？」

葉宣兒執著道：「姨父說的格調，看起來不都是有錢人才玩的遊戲？這種遊戲只會讓我反感，卻無法說服我去認可。你讓我認可，你說得到，就得做得到，你自己都做不到，也不想去做，卻在宣揚的東西，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沈約笑了笑道：「沒人和我說，或者可以說，是賀老先生告訴我答案的。」

沈約露出略有些意外的表情，沒想到葉宣兒對這些文言居然張嘴就來。

賀旺生乾咳了數聲，「我將特許給他不是因為你。」

賀旺生一怔，「你的意思是？」

沈約微微一笑，只是慢悠悠的喝茶。

抿了口茶水，看到賀旺生驚錯的表情，沈約淡淡的說道：「蔡夫人既然這麼做了，那我想蔡夫人一直沒有說出的事情，想必賀老先生會替蔡夫人說出來的？」

「在姨父眼中，我連沈約的一個細節都不了解，談不上懂他，自然配不上他，更談何婚嫁，其實不然。！」

「但姨父心中卻知道，我這不是胡鬧的。」

「有啊，沈約不就在你面前嘛！」

葉宣兒心中嘟囔，才要辯駁，沈約已道：「我想到了一個可能。」

賀旺生揚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