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真小人
露出嘲弄的笑，酆都判官緩緩道：「他們要錢財、要女人，你就會給他們，並不獨佔，從這點來說，你是個優秀的當家。」
轉望岳銀瓶，楊幺一字字道：「岳小姐，我知道你自是認為岳飛所為絕對正確，可你覺得趙家所為是正確的嗎？」
酆都判官立即道：「但你我都在用真面目對人。」
或許只有楊幺說出的時候，他才會思考這些。
許多惡俗在大多數人可以接受的時候，就變得天經地義，這種現象屢見不鮮。
酆都判官目光閃爍，似亦在回憶當年的情形。
酆都判官皺了下眉頭，若有所思。
楊幺緩緩道：「因為我發現你堅信自己所為是正確的，我水寨的諸多兄弟，卻是諸多惘然，不知道出路何在。他們起義，是因為他們無路可走，可你不同，你有你堅定的目標。」
楊幺隨即道：「我身邊兄弟雖多，可見識終淺，和他們大口吃肉喝酒可以、談論女人亦沒問題，但要和他們談論這些想法，那簡直是對牛彈琴。」
楊和圖書幺一絲笑容都沒有，「我不覺得好笑。」
酆都判官怔住。
這才是他竭力蠱惑楊幺重回舊途的緣故。
楊幺澀然道：「宋室不比我們要高尚，但他們繼承了祖宗那一套理論說辭，不停的宣揚，讓他們做的一切看起來大義凜然，可他們內在的男盜女娼，我們比誰都要清楚。」
酆都判官不但眼睛發綠，臉看起來也有些綠。
酆都判官盯著楊幺，「你做的一直很好。你的兄弟們叛你，絕不是因為知道岳飛更正確。」
看著酆都判官，楊幺緩緩道：「這時，你來到了我的身邊，一番交談下來，我驀地發現你說的很有道理。」
宋室難道代表著正確嗎？
林逸飛深知歷史，知道楊幺在起義后，著實做了不少殺戮的事情，楊幺他們謂之的行法、替天行道，其實就是在草菅人命，是以他認為岳飛剷除楊幺沒有問題。
聲音轉為凄厲，酆都判官一字字道：「他們難道都忘了，是趙構派人殺的鐘相？鐘相，那本是他們和*圖*書視為亦父亦兄的人物。投靠殺親仇人，這絕對算不上正確的，是不是？」
楊幺喃喃道：「我看穿了宋室的男盜女娼、齷蹉伎倆，那時候心中就冒出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既然宋室可以如此，我自然也可以用相同的手段取而代之。」
但他更有野心。
「你所說的事情聽起來驚世駭俗、亦難容世俗，但我知道你說的偏偏又是事實，只是被太多人若有意、若無意的忽視。」
很多時候，黑白無非合法不合法罷了。
「項羽不明白這些，是以會失敗，劉邦懂得這些，才能收買人心，成就一番天下。」
酆都判官肯定道：「只要你有真正的權利，就可以將你想要的、任何驚世駭俗的事情——變成正確的、合乎情理的，被世俗接受認可。」
岳銀瓶一旁道：「楊幺從你這裏、除了背叛，能得到什麼保證？」她內心自然覺得酆都判官一派胡言，可又知道這些理論對楊幺很有說服力。
「這世上沒有真正意義的對錯！」
和圖書很多血腥均是隱在光鮮的表面之下。
可楊幺居然變了？變得讓他酆都判官覺得異常的陌生？
他眼中的碧綠之意更濃，「你做的一直都沒問題，你也一直都很清醒。他們玩弄的規則，你比他們都要熟練，你本應是這世界之王！可你突然告訴我，你對殺戮沒有興趣了？你不覺得好笑嗎？」
他出得密門后，信心著實爆棚，對岳銀瓶、林逸飛亦有動手之心，只因為他認為再不會被二人所困。
酆都判官冷漠道：「他們叛你，只是因為他們覺得岳飛更強大，他們從你這裏，已經得不到可靠的保證。」
岳銀瓶欲言又止。
述說著社會的醜陋現實，讓你不自不覺的融入醜陋之中，漸漸認為這才是理所當然，有如白沙在涅。
楊幺竟然點頭，「不錯，你我都在用著真面目，我見過太多披著道德之皮，行齷蹉之實的人物，他們或許不知道羞恥，可卻知道道德這張皮的作用，它能讓你看似名正言順的完成你的齷齪。」
一念及此，他內
和_圖_書心著實有些糾結。盯著酆都判官，楊幺緩緩道：「但你不同，你堅通道德就是張廢紙，是無用之物，而且你堅信你看法的正確。」
楊幺緩緩道：「我信你，因為你是個真小人。」
「天王，你走的是世俗的道路，殺戮並沒有任何問題。你的那些兄弟對你信服，不止因為你講義氣，還因為你明白他們的心意。」
酆都判官冷哼一聲，顯然不覺得這是讚許。
楊幺凝視著酆都判官，「你知道我為什麼信任你？」
岳銀瓶眸光中亦有絲困惑。
「我開始重用你，信任你。」
惡俗能向大眾推廣，自然離不開背後勢力的這個推手。
沈約不欣賞酆都判官的為人，可卻知道他說的這些亦是事實。
這世上如岳家軍般紀律嚴明的隊伍實在少之又少！
可是……他從那段歷史中有機會剝離出來，有時候難免在想——宋室害的人，難道少了？
酆都判官沉聲道：「天王，這亦是我選擇做你手下，為你效力的原因，因為你的目標亦是明確。」
楊幺和_圖_書凝聲道：「我自幼失親，可說早明世情冷暖、飲者自知。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物，有披著狼皮的羊，有披著羊皮的狼，這個世界讓人已不敢拿真正面目去對旁人。」
他說到這裏，斜睨了岳銀瓶一眼。
酆都判官放聲長笑起來，「天王，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你永遠比任何人都清醒。」
只有那些不入流的混混，才會得到一些能力后，迫不及待的人前炫耀，他酆都判官是做大事的人，要做大事，仍需楊幺攜手！
酆都判官未答，岳銀瓶補了一句，「當然不是因為他的忠心？」
酆都判官不理岳銀瓶，只是盯著楊幺，「若你的那些兄弟真的選擇了所謂的正確，是絕對不會投降趙構的，是不是？」
楊幺輕嘆一口氣，終有回應，「我們可以用大義將這些事情假裝忘卻。」
沈約饒有興趣的看著酆都判官，覺得這人的理論，比他的蠱惑術更有趣一些，或者可以說，這亦是酆都判官的蠱惑術。
不及格的當家自然是在起義之初，就把所有資源獨自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