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意境不同
沈約笑笑，「聽姑娘這麼形容，我倒很想一睹張先生的風骨。」
琴、畫、書、棋四樣，宮中就佔半數，甚至更多，一切和趙佶有沒有關聯？這也是難說之事。
詩盈點頭，「詩盈因為無法複製出雲鷹圖的神韻，悶悶不樂，是以入畫院尋求指教，可那些畫師都說此畫乃神品，無法複製的。」
有太多答案都在蕭楚那面，他若能直面蕭楚，何必諸多推測？
可他始終和反力之鷹緣慳一面，只能嘗試從詩盈口中的線索推測一二。
沈約亦是這般想，喃喃道：「張擇端對令尊的評價很高啊。」
她一口氣說了這多，隨即道：「逍遙遊中描繪的這種大鵬已是世上難見之鳥，飛起來氣勢磅礴，可詩盈卻感覺，父親畫的雲鷹，比那大鵬更加有力、自在。」
詩盈繼續道：「詩盈本對張先生沒有理會，路過的時候，自然沒有理會他。他在詩盈路過的時候卻道——人生不同。安逸是某些人的追求，亦是某些人竭力打破的東西。」
ｗｗｗ•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com這不太正常。
楊幺笑道，「你和我談論佛經，實在問道於盲了。」
詩盈聞言卻是心中暗喜，一方面是因為沈約並不如楊幺那般不屑的表情，讓她不由興起知己之感，二來是因為沈約贊她聰慧。
雲鷹？
《清明上河圖》乃宮中之物，題目是趙佶所書，詩盈又知道九霄環佩，彈奏九霄環佩能激活九霄環佩的功能，那九霄環佩應該也是宮中之物？
金剛經提到的無為法，類似老子的無為。
詩盈卻不知道沈約想的事情竟如此複雜，聽沈約詢問畫作一事，滿是振作道：「那雲鷹很白，潔白的甚至讓人想到了佛經說的自性。」
半晌，詩盈才道：「詩盈恨不得立即取得那幅雲鷹圖送到沈先生面前。」
詩盈向沈約望去，「沈先生定然明白這句話的真諦。」
最關鍵的一點是，在詩盈提及雲鷹的時候，他腦海中竟然再度閃過反力之鷹的身影。
他隨口一說，詩盈卻認真點https://m.hetubook.com.com頭道：「楊大人說的不錯，詩盈亦是這麼認為。不然何以有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之說呢。」
脫口而出后隨即感覺到不妥，詩盈連忙搖頭道：「不是的，沈先生自然不是張先生。」
君意難測，猜不好要掉腦袋的道理，那些畫師當然明白。
沈約見到詩盈眼眸中的熱切，輕聲道：「你覺得雲鷹那幅畫最難模仿的地方是什麼？」
沈約卻知道絕非如此！
道家的無為，和釋家的去五蘊其實並無區別，偏偏世俗卻認為無為就是什麼都不做，一切成空就是虛無之意，且執迷不悔。
「怎麼個奇怪法？」沈約追問道。
楊幺有些意外，在他看來，這些都是瑣屑的事情，何必讓沈約如此追問？
蔡京是個奸相，可他的藝術造詣也是不容小覷，他讚美趙佶的畫作理所當然，可如此厚顏無恥的稱讚，恐怕也是因為畫作的確有點東西。
沈約的確懂得。
他的確想見蕭楚。
但無為和明心見性都和-圖-書是暗合天道自然之理。
詩盈接著道：「是以方才詩盈有了那麼一刻錯覺，只認為沈先生就是張先生。」
抬頭回憶，詩盈幽幽道：「張先生就和我說——你知道為什麼無法臨摹出雲鷹的神韻？我自然搖頭說不知。他很是坦誠的告訴我，因為你久居溫室，不知道雲鷹展翅翱翔、自由自在的心境。」
她說的奇怪，沈約卻清楚明白，「你是想說……張擇端也有過類似的說法？」
詩盈卻不解沈約真意，惆悵道：「詩盈亦有多年沒有見過張先生了。」
沈約評判事情多從客觀角度分析，這才能保證推斷的準確性。
詩盈又道：「詩盈也明白那些人不敢直言，正失望間，路過畫院水榭樓台時，見到張先生正坐在亭中。」
楊幺突然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沈約絲毫不意外反力之鷹曾經到達宋朝，事實上，根據他沈約的認知，既然石田秀子、暖玉能突破時間限制，那個在各個不同世界可以任意遊走的反力之鷹能做到這hetubook.com.com點也不足為奇。
詩盈突然睜大了眸子，失聲道：「你……是……張先生？」
沈約心道，你自然見不到，因為根據石田秀子所言，蕭楚進入了另外的時空，一念及此，他亦有悵然。
楊幺暗自好笑，他不知道那雲鷹圖是否可複製，卻知道那些畫師肯定知道那幅畫是趙佶所畫。
沈約知道詩盈無法形容的更多，緩緩道：「有人將安逸當作自由，有人以安逸為囚籠。見地不同，所畫的意境自然大不不同。」
沈約隨口所言，卻多因為對世人透徹且清醒的認知。
楊幺微愣，他喝著酒，可一直聽著這面的事情，聞言心想——聽張擇端的意思是、那趙佶有展翅翱翔、自由自在的心境？
在他眼中，鷹和大鵬是差不多的。
因為早有思考，詩盈隨即又道：「旁人見到那隻雲鷹，多會感嘆世上會有如此美麗的生靈，但我看到畫中那雲層內的雲鷹，卻感覺它飛的很奇怪。」
反力之鷹？
楊幺聽聞沈約的安逸論，不由贊道：「說的極好，當盡一杯。www.hetubook.com.com」言罷，又喝了一杯酒。
不但完顏希尹見過反力之鷹，趙佶亦見過？
蕭楚在等詩盈？沈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在這個地方，美貌只是惹禍的根苗，如沈約般贊她聰慧，那是自她離開宮中，再沒有過的事情。
說到這裏，詩盈歉然一笑，「這是詩盈自己的感覺，先生若是見到那幅畫，恐怕另有高見。」
詩盈略有遲疑，還是道：「它飛的不是那麼有力，但更給人自由自在的感覺。」
這些年來，她雖得完顏宗翰庇佑，可著實度日如年，旁人見她，只是贊她美貌，她卻著實畏懼那讚美下的用心。
詩盈聞言微微點頭，「楊大人形容的不錯，逍遙遊有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反力之鷹到達宋朝，又是為了什麼？
楊幺一旁道：「高人之見，或者不謀而合。」
詩盈緩緩道：「詩盈聽張先生所言至簡，卻蘊含極為深刻的道理，不由駐足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