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三十七章 永遠的痛
沈約點頭道，「我沒有資格勸你什麼，但我有資格和你分析下眼前的局面，難道不是嗎？」
水是有源的，樹是有根的，一切問題，都是有原因的。
周遭環境竟有波濤起伏，二人看起來如同置身汪洋中。
人之血氣對世人的影響，反應在情緒的不穩定上。
沈約對這些狀態清清楚楚，若不清楚，他如何能維繫自己時刻處於穩定態？因此他看得到裴茗翠的狀態！
裴茗翠微有心悸，感覺眼前這人推測的理論簡單又極為複雜，複雜卻直指人心！
裴茗翠蹙眉道，「是有些奇怪。」在她的意識中，她的確等待的太久了，但直到遇到沈約，她才發現自己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記憶！
沈約突然坐了下來，以七支正盤。
修行是儘力先讓人的氣血穩定，進而造就精神穩定，穩定了，才有前進的可能，這也是修行前要靜下來的原因。
他明白那些進入接應的人，都陷入裴茗翠的意識中，可他更明白，目前的裴茗翠，只怕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這種交hetubook.com.com互的感覺形成了一種潛在的約定俗成，讓她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存在，直到沈約再度提及，她才終於重新審讀，然後發現一個問題——歷代君王找借口誅殺那些有功的臣子，是不是已不堪重負這種交互？
蕭布衣冷漠的看著奄奄一息的李玄霸，和悲痛欲絕的裴茗翠完全不同。
裴茗翠也會混亂？
那人同樣的驕傲！
她當然是這麼認為的，因為她助蕭布衣實多，無論從蕭布衣的角度，還是從她自身看來，她都應該獲得這種尊重。
裴茗翠欲言又止。
他哪怕看起來很謙遜，但沈約一眼就能看出他骨子裡面的驕傲。
沈約言語平和，並沒有和她針尖麥芒的辯駁，讓她恪于原則，允許沈約說下去。
為何不同？因為生、老、病、死、醒、醉、昏、夢中，世人身體是處於不同的狀態，就和電壓有高低般，電壓不同，電器的表現就不同，人體狀態不同，這個人的狀態自然不同。
裴茗翠眼角抽搐。
裴茗www.hetubook.com.com翠好似處於臨終中陰的那種狀況！
裴茗翠微怔，沈約這才開口道，「我知道你無法放下李玄霸。」裴茗翠再愕，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事事出乎她的意料，但沈約開口就說中她的內心，讓她不由道，「我放不下玄霸？！」
裴茗翠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勸我放下？」李玄霸是個驕傲的人，她何嘗不是這樣？
這是世人最後證悟的機會，若不能抓住，只能轉入輪轉，就和考試不成，就得補考，但下一次的補考難度，會因為混亂而大幅度提升。
沈約腦海中重過方才看到的影像，放大細節，很快發現李玄霸臨死前，除了裴茗翠，其實還有很多旁的人物，只是那些人物很模糊，模糊的讓太多人無法留意，但在沈約的融入側寫后，一人清晰的出現在那個模糊的影像中。
沈約再道，「我不會勸你放下。」
他看起來隨性而行，但真正正確的舉動，本來就是跟隨心性。只要在改良，只要在改好，只要在改善，沈約從來不吝m.ｈetuｂook.ｃom.ｃｏm花費時間。
驕傲，是因為有著自己的一套行為準則，而且奉行不移；驕傲，是因為看到眾生如昏昏芻狗，沒有方向；驕傲，這才率領那些沒有方向的人，找出一條路來！
那人傲立在眾人之間，眾人均是俯首靠後，對那人形成環拱之勢。
嘴角帶著絲苦澀，裴茗翠終於道，「蕭布衣做的很好了。」她承認這點。
時間若不用於這些方面，那又應該用在何處？用在拚命消耗性命的貪嗔痴上？用於徒勞無功的遮掩錯誤上？用於如玻璃杯的蒼蠅般，向著光明，卻在原地轉圈之上？
對外界來說，世間過了五百年，但對裴茗翠而言，她卻不過是過了年余的時間。
沈約凝望著裴茗翠的神色，緩緩道，「我們先說說李玄霸，你愛他，但在他要死的時候，你卻無法救他。」
人皆會混亂，哪怕大修行者都會因為一念不明，墜入煉獄般的精神狀態中，不然何以有一念凡夫、一念佛的說法？
言落，淚下。
人活著時候的中陰態，和人臨終時的中陰和圖書態又有不同！
眼下空間周遭的一切完全隨著裴茗翠的情緒波動而改變。
剎那間明白了在場三人的心境，沈約緩緩道，「你在蕭布衣心目中，顯然極具分量。這從你認為……蕭布衣的手下，應對你保持恭敬可以看的出來。」
當然！
沈約親探天子基，就是為了查詢實驗問題出在哪裡。
這裏完全被裴茗翠掌控！
那一定就是蕭布衣！
一個應對錯誤，就會引發裴茗翠極為劇烈的排斥，而那些失蹤人，多是因為這點，失陷在裴茗翠的混亂時空中。
臨終的中陰態，世人在那一刻獲得的一切，要乘七倍以上——清醒加倍，混亂同樣加倍！
因此你會看到一個人前一刻還是興高采烈，下一刻可能就會垂頭喪氣，更有甚至，有人前一刻還在發微博宣稱世界多麼美好，下一刻可能就會離開了這個世界。
沈約確信無疑，也終於知道，原來那生命中注定糾纏的三個人，哪怕在最後的時候，仍舊有所糾纏！
「你現在想必終於奇怪了，為何等了許久，蕭布衣那方面始終沒有m.hetubook.com.com人過來接應。」沈約緩聲道。
裴茗翠想不明白，這才一邊聽沈約敘說，一遍竭力的想要找出原因。
何為中陰，如果狹義的解釋，那是修行中，意識在一個狀態中存在的那段時間——比如說臨終那一刻。廣義而言，人從生到死，再到轉生，每一段不同、又是相同態的狀態都叫做中陰。
「因此你在蕭布衣要殺李玄霸的時候，你沒有阻攔蕭布衣。」
沈約一入天子基，和裴茗翠略加交談，已有九成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問題出在裴茗翠身上！
這些記憶是怎麼回事？真正的發生過？為何她不這麼認為？沒有發生過？那為何會存在她的腦海中？
裴茗翠不知道自己的問題。
沈約一字字道，「你知道無法阻攔蕭布衣，因為蕭布衣必須給跟隨他的那些人一個交代！但這成為你內心中、永遠的痛！」
她因為驕傲，才會一視同仁。這聽起來自相矛盾，實則是她對任何人，都維繫著自身的原則。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強權諂媚、見弱者霸凌的人不叫驕傲，而叫做變色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