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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布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啊？留侯無礙？」

「為善為惡管我屁事？搞這些虛的，是能讓我大唐百姓多吃一口飯？還是能讓他們能多件衣裳？都是廢話！」

「告辭！」

「我唐國雖貧窮，可牛羊還是有的，等把他弄到唐國，我每天親自喂他吃肉，無礙！」

「那先生覺得呢？」

打探好了張良府邸周圍的情況，在一天剛剛天黑的時候，劉長躡手躡腳的，與欒布來到了府邸門口。

欒布臉色蒼白，搖著頭，「大王慎重啊，留侯乃是開國功臣，勞苦功高，地位非凡，便是先帝也甚敬之，您要綁了他，那是重罪啊，按著大漢律法，當斬，何況，他年紀也不小了，我們豈能對他無禮啊。」

張良看起來很是和藹，可劉盈還是有些緊張，「留侯找我？」

張良眺望著遠處，忽然開口問道：「我聽聞太子好讀書……不知可曾讀過孟荀之書？」

欒布欲哭無淚。

只可惜了自己一世英名，如今卻要做盜賊。

「唐王想做什麼？！」

劉長一愣，遲疑了片刻，咬著牙說道：「定是他的兒子，管他呢？一併綁了！」

「留侯！」

「你是被留侯給騙了呀！兄長，你直接下令，他還能不服嗎？先給他弄到唐國，他再不服也得待著呀ｗwｗ•hｅtuｂoｏk.cｏｍ.com！」

「哈哈哈，若是他們向善，又何必要管束管教呢？」

劉盈頓時變得有些遲疑。

「大王……不可啊！！！」

若是當初沒有給梁王送信，就不會被陛下看重，若是沒有被陛下看重，就不會來給這玩意當舍人……

「長弟啊，你且勿惱，今日留侯與我同行，我卻是知道了一個道理……」劉盈沉吟著，問道：「你可曾讀過孟荀之書？」

「哈哈哈，姨父也在啊……我是來拜訪留侯的，既然您也在，那我晚些再來。」

劉長恨恨的說著。

「我不治學，也不治國，因此沒有理由去想這些東西。」

「是啊，太子有所不知，我先前學方士之法，卻谷不食，卻是日漸虛弱……聽皇后說，宮中有不少名醫，太子不知可能派能者為臣打理身體呢？」

劉長帶著欒布猛地衝進了內屋。

只剩下一個目瞪口呆的劉盈，獃獃的看著他的背影。

「讀過。」

樊噲瞪大了雙眼，看著破門而入的劉長和欒布。

劉盈也急忙回禮。

被這話一激，欒布即刻正色，說道：「我乃大王之臣，大王便是讓我赴死，我也不會遲疑，我之所以遲疑，不過是為大王考慮，為人臣，不能做害了君主的事情，明ｗｗｗ•heｔuｂｏｏｋ.cｏm.ｃｏm知不對還去做，那才是不忠。」

張良輕笑著，撫摸著鬍鬚，彷彿是在說，我早就猜到了你這一手。

當張良走出椒房殿的時候，劉盈早已率領眾人在門外等候著。

「廢話！我可是荀子親傳，儒家正宗，豈能不讀？」

劉盈剛回到了宣室殿，劉長就撲了上來。

「唉……長弟啊，留侯病重，需要靜養，這是太醫親口說的……我實在沒能跟他說這件事啊。」

話分兩頭，欒布這邊可就慘了。

「先生，孟子也從不曾說人性本善，只是說人性向善，我覺得，任何人，心裏都定然有善念……」

「哦？願聞太子高論。」

「那太子覺得，人之為善？還是人之為惡呢？」

劉長通過自己豐富的翻牆經驗，領著欒布進了院落，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內屋跟前。

「你並非是害我，我兄長心善，母后又愛我，等留侯去了唐地，我們就說他身體虛弱，不能再出行，將他留下來，他們也不能再如何，頂多便是揍我一頓，並且還會想辦法幫我掩蓋這件事，正式冊封留侯……你不必擔心的。」

劉盈便伸出手，扶著張良行走，小心翼翼的如對待長輩那樣。

欒布看著屋內的燭光，低聲說道：「大王，屋內似乎還ｈeｔuｂｏok•cｏm.cｏm有別人。」

張良果然在這裏，只是，還有一個人也在這裏，這個人不太好對付，有些勇力，劉長想拿下他也有一點難度。

「這……」劉盈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那你覺得人之為善？還是人之為惡呢？」

「呵，留侯素來奸詐，這話也就能騙騙我那無知的兄長，卻瞞不過我劉長！留侯何等惜命，又怎麼會去做卻谷不食這樣的荒唐事？他肯定是害怕母后讓他留下來輔佐兄長，因此特意在路上餓著，故意放出風去，好能繼續回到自己的留地！」

「既有善念，大概也有惡念？」

樊噲瓮聲瓮氣的說著，緩緩站起身來，那熊一樣的體格嚇得劉長都後退了幾步。

張良笑著走到劉盈的身邊，也不知道這個年頭的文士們到底是怎麼長的，陳平，蕭何，張良，甚至是趙堯，沒一個矮小的，一個比一個高，張良的身高僅次於陳平，比蕭何還要高，劉盈也不算矮小，可是站在張良身邊，卻需要抬起頭來看他。

劉長的想法很荒唐，可安排的卻很妥當，他先是讓欒布準備好親近，前往唐國的馬車，又給張蒼寫信，讓張蒼交接，務必留住這個人，留侯在唐，張蒼的擔子也會減輕很多，沿路的事情，他都想好了，甚至還讓欒布提前找一個名醫和圖書，讓名醫一路跟著張良，他甚至從曹相那裡借來了路引，保證路上沒有人敢阻攔，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為善。」

看到劉盈這個模樣，張良又一愣，急忙伸出手來，拉住了即將衝出去的劉盈，溫和的說道：「太子派人召見便是……且隨我走走吧。」

「就是因為他勞苦功高，智謀無雙，我才要綁他，要是其他人，還沒這個資格呢！」

「怕啥，只要將張良送到唐國去，生米煮成熟飯，阿母便是將我打個半死，那又何妨？為了受苦的唐國百姓，我劉長就舍了這屁股！」劉長說的正氣凜然，渾似一代雄主，可欒布不但沒有心生敬意，反而是後悔當初為什麼要來給這人當舍人。

劉長臉色不屑，說道：「你怕什麼，這是我的命令，有事我扛著！你做便是了！」

劉盈還在沉思著，就有太醫前來，親自為張良診斷，按著太醫的話，張良的身體的確十分虛弱，需要靜養。劉盈派人將張良給送了出去，讓他先在長安靜養一段時間，然後再返回留地。

劉長罵著，憤憤不平的離開了宣室殿，頭也不回。

「大王可曾想過，皇后當有多生氣？」

「臣正要前往找太子，不成想，太子親至！」

劉長苦苦相勸，欒布無奈，還是同意了這個荒唐的想法，反正他平日和-圖-書里被迫做的荒唐事也不少，綁個留侯又算什麼呢？

張良走出來，看到等候著的太子，也是一愣，行禮拜見。

劉盈滿臉緊張，急忙說道：「我這就找來！」

看到欒布如此遲疑，劉長憤怒的說道：「欒布啊，你平日里總是說自己乃是子夏之高徒，難道子夏的弟子就是這樣的嗎？我像對待手足那樣對待你，你卻因為害怕不敢執行我的命令，這就是為臣之禮嗎？」

「並非高論，我只是覺得，沒有人生來便是惡人，就如孟子所說的那樣，水往下流，偶爾迸濺起來，也不過是遇上了石頭……形勢所迫，如胡亥，紂，桀之流，若雙親能好好管教他們，不寵溺，不放任，在他們剛剛表現出惡意的時候就能管教他們……他們怎麼會成為惡人呢？」

「因為人有善念，因此要施行仁政，不讓水遇到石塊而迸濺起來，因為人有惡念，因此要管束這水流，不使之逆行……太子要做這天下的雙親了，可不要養出桀紂這樣的孩子啊。」

欒布又說道：「可大王方才也說了，太醫親口說留侯病重……」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這……大概是這樣的。」

跟這些人比起來，武將們就顯得有些嬌小了，除了樊噲這個另類，其他將軍們的個頭都不是很高，當然，橫著算就不好說了。